蘭疏影當然不可能把自己請假的真實原因告訴班主任，她正在一本正經地瞎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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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最理想的借口當然是家庭原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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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班主任去找家長對峙，因為，昨晚她回到餐館以後，已經找機會跟老杜溝通完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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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能保證學習成績別受影響，在哪兒自學都沒問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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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班主任這邊，顯然就沒有老杜那麼好說話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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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規章制度是其一，杜嫻君這個學霸招牌能帶來的正面效果是其二，至于其三，那就是跟馮彎彎古怪的要求有關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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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扯皮之後，兩人暫時達成一致︰三天後有一次月考，她必須拿到全校第一，再來找班主任過一過請假的程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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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蘭疏影掂量著，到那個時候，考古挖掘工作應該還沒開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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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後，馮彎彎沒有敲門就一陣風似的竄到辦公桌前，急聲問道︰“她跟你說了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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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彎彎覺得，在這里她有資格把語氣里的客氣成分省略掉，因為，在她的認知里，拿了她家的錢去辦事的人，放到古代這種人算是走狗，而今天，最多也只能算服務人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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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生活助理之類的人沒什麼本質區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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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暗暗皺眉，但一想到對方給過她的那些好處，又放軟了身段，把剛才達成的約定告訴了馮彎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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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彎彎驚詫地反問︰“你答應她可以不在學校上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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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她忙活到現在都沒能跟杜嫻君搭上線，要是連人都不來學校了，她還怎麼拿到那塊玉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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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彎彎突然一頓，杜嫻君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麼夸張的要求？這是要去做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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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請假？”<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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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說︰“她說是因為家里出了點事，具體的不方便透露，沒和我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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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馮彎彎不太高興地走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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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班主任自己面對其他老師看笑話的眼神︰你繼續舔啊，人家就是把你當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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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結束後，蘭疏影沒有耽擱，直接走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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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彎彎和她的生活助理在後面跟了一段，直到過馬路時被一輛公交車阻擋，車過去之後，她們就再也找不到那個縴細的背影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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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疏影藏在陰影里看著她們悻悻離開，腳步輕快，轉向那個水果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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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店門口沒等幾分鐘，孟晴光就到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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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沉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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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晴光上前打開卷閘門，兩人在桌前坐定，蘭疏影把周末的見聞告訴了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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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沒開口，後背弓著，帶著一股郁氣，眼神空蕩蕩的，顯得很茫然，猶豫不定的樣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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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去請假了，一個月。”蘭疏影轉了個話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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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引起孟晴光的反應，他的眼楮小幅度地轉了一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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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想在城里重開豆腐坊，趁現在學習上還沒那麼緊，我想幫她找找合適的店面，把生意做起來。”蘭疏影說到這兒，帶了點打趣的味道︰“我跟老師沒敢這麼說，你可得幫我保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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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晴光怔了一小會，慢吞吞地問︰“那，月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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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還是要去考的，老師讓我考到第一，這個你別擔心，我有把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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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女孩的微笑幅度不大，但是很容易引走旁人的注意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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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晴光盯著她，眼眸深處透著一絲疑惑，“你……活潑多了。”她很少一次說那麼多話，表情也沒這麼生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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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疏影摸摸臉，掩去心虛，朝他眨眨左眼︰“我不能一直像個悶葫蘆一樣，安靜也好，活潑也好，都是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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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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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是一陣沉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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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疏影摸出手機看新聞，忽然捕捉到一句細弱的問話︰“她好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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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發現孟晴光已經提前避開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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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她的病你也听過吧，可能暫時還沒想起你，韓先生已經帶她去求醫了。他不想傷害你的感情，所以，這事還是看你，如果你願意跟她見面的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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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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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晴光俊臉發白，像一只久未見光的小獸，緊張得說話都哆嗦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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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緊張。”蘭疏影在紙上抄了韓立飛的號碼，推給他︰“這是韓先生的聯系方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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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否願意聯系，決定權是把握在孟晴光自己手里，這樣他或許更有安全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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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打擾你的生活。”蘭疏影補充了一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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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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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疏影從書包里取出習題冊，自顧自地拿起筆，開始做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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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與紙張摩挲的沙沙聲在這一刻成了治愈系音樂。<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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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神態輕松，給人一種寧靜舒適的感覺，刷題最順利的時候，還會輕哼出一段輕快的旋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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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晴光從來沒听過，說不出什麼細致的評價，只是覺得好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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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漸漸放松下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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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坐在櫃台桌的兩邊，各忙各的，氣氛一派安穩和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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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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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疏影告訴孟晴光的是真話，但那不是完整版，她的計劃不止這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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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杜奶奶找門面是必須做的，她會趁午休的時候借小胖子的自行車出去轉轉，因為她對門面的要求比較高，一時半會，還真沒看見合適的地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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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前的這幾天里，蘭疏影結合著各個班的教學進度，站在出題者的角度開始猜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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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各科習題冊上圈出感覺最強烈的一批題型，還給同桌小胖子分享了一份，讓他去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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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如獲至寶，態度親熱至極，簡直想把她當小祖宗供著，往她抽屜里填了一堆零食，這是一個吃貨表達至尊級友好的方式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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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如期而至。<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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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疏影剛好分到班主任監考的那個考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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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台上投下來的目光刺得她不太舒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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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運筆如飛，用杜嫻君的娟秀字跡快速填完答案，然後，在一群人驚訝羨慕的眼神里，她頭一個交卷離開考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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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捏著試卷的一角，看了又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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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她教的學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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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憑著她教學多年的經驗，光是整齊的卷面就足以讓閱卷人好感大增，還有一些常識類的題目，能看出做題者答得言簡意賅，需要論述的地方則是主題突出，邏輯有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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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高分試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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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下的邊角紙張不知不覺皺成一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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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馮彎彎放下筆，陰沉地盯著這里，讓女人頓時冒出一股危機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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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書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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