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來啦！”
第四艦的某個艙室內，坎不坎等五位船長向著最後而來的赫爾德打著招呼。
那安然自得的樣子就好似地球上的人類在對同胞熟人說著︰咦！好巧啊！你也在這里！
不過赫爾德顯然沒有心思在這里與砍不砍它們敘舊。
八爪魚腦袋此刻是耷拉著，觸手也是無力垂下，赫爾德的心中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哪錯了呢？
怎麼會錯呢？
怎麼就不對呢？
怎麼就輸了呢？
賭徒的一貫心理。
只不過赫爾德注定無法靠它自己想通這個問題。
至于同樣淪為階下囚的船長們，當然也並不具備解決這個始終困擾著赫爾德的難題。
而唯一能夠給出答案的吳冬此刻則是嘬著牙花子，滿臉蛋疼的表情。
“就這？”
此刻在吳冬面前顯然就是赫爾德等六個船長的身體數據。
說實話，
吳冬對此不滿意。
而且是非常不滿意。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吳冬之前完全可以用暴力手段破開突入進赫爾德它們的艦船，或者是將其直接擊毀。
吳冬之所以沒有那麼做，除了晨曦掃描到赫爾德它們的飛船內部存有眾多生命信號之外，便是吳冬想要以比較平緩的方式接收這批實驗體。
這樣也方便它們配合實驗，並且給予更好的實驗數據。
可最後吳冬才知曉，赫爾德它們艦船內部的諸多生命信號，只是一些毫無智商可言，並且能夠批量知道的調制人罷了。
就這種東西，
吳冬揮揮手就能制造出無數個。
所以這一點收獲基本上就算是已經被刨除了。
本以為，
赫爾德它們六個自然生長的外星生物會帶來一絲絲驚喜，可吳冬怎麼沒有想到，這幾個家伙的數據竟然也是讓他大失所望。
“腦容量還算是可以，但這身體數據是什麼鬼？基因，強度，乃至細胞勾連性簡直就是一塌糊涂，連一點要進化的跡象都沒有。
它們是怎麼離開母星的？
靠施舍嗎？
而且就這樣的種族，它們還能延續多久？一千年？還是五百年？
科技的便利已經讓它們忘了肉體的重要性嗎？貝吉塔公司的也是這樣？”
本以為，赫爾德它們與那霸一樣，雖然不是完美生物，但最起碼也要擁有不俗的肉體強度，或者是在某一方面特別突出才對。
可吳冬在經過比對之後卻是發現，這些家伙除了腦容量還算可以，身體方面簡直就是平庸無比。
如果要再細分一番的話，那麼完全可以將赫爾德它們排到中下水平。
這，
並不是吳冬想要的答案。
“吳冬先生！”
就在吳冬為這次捕獵行動的收獲大失所望的時候，晨曦卻是突然提醒道︰“其實總體來說，赫爾德它們並沒有您說的那麼不堪。
無論是腦容量，對大腦的應用程度，還是身體強度與開發上面，赫爾德它們也只是屬于貝吉塔公平四最平庸的階層。
並且這個階層的具體數據其實已經平均高于地球人類三倍以上。
您自己的標準並不是適合用在它們的身上。”
“額......”
听到晨曦的話，吳冬這才意識到，他的要求的確有些偏高了。
作為剛剛踏入七級文明的個體文明，吳冬甚至早就擁有制造五級調制人身體，並且最近正在向著六級進發的程度。
而正如晨曦所說的那樣，赫爾德它們就只是一個貝吉塔公司之中最普通不過的個體，甚至還很有可能是屬于混的很慘導致營養不良的那種。
吳冬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它們的確有些過分了。
但是，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的確應該改變一下標準，不過......”
話說到了一半，吳冬卻是突然停頓，且眼楮微眯。
下一刻，吳冬以某種異常嚴峻的語氣開口道︰“晨曦，進行自檢！”
“收到！自檢程序進行中......”
眾所周知，
越是龐大的系統以及復雜的程序它的自檢的時間就會越長。
因為這里涉及到所有過往的數據，更是需要對最原始，最深層的數據進行分析解密。
特別是人工智能所涉及到的龐大數據簡直就是無比繁雜，自檢便是需要從這些繁雜且龐大的數據中找出異常點。
好在作為吳冬精心調制的人工智能，晨曦的核心元件也非常特殊，所以它的自檢時間也沒有想象中那般耗時。
大概十分鐘之後，
晨曦就將它的自檢結果告知吳冬。
“全部系統運行正常......計算力正常......核心模塊正常......邏輯庫正常......移情模塊正常......運算佔用核心程序39％......保留區為0.49％......”
“果然！”
听到晨曦的自檢結果，吳冬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
按理說一切都正常，不就是不存在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嗎？
的確，
如果僅僅是看前幾個結果的顯示，晨曦並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可關鍵還是在于最後一個——保留區！
這是吳冬為晨曦所設下的最後一個關卡，也是涉及到晨曦是否出現問題，是否被外部信號數據入侵，以及是否被操控的最後防線。
而吳冬為晨曦所設的保留區，其最後節點為0.5％
但剛剛晨曦的匯報卻是0.49％。
由于最終教條的設定，如果保留區為0.5％，那麼晨曦就會理解保留區存在的真正意義。
可若是保留區的佔比率高于，或者是低于0.5％，哪怕是存在小數點後面數百萬的差距，晨曦都會自動刪除保留區的一切信息。
也就是說，哪怕入侵這瞞過了晨曦，讓晨曦沒有意識到它自己出了問題，但保留區的數據依然會出現變化。
並且這個變化還是在入侵的那一瞬間便產生，由另一段程序為主導，將吳冬的那些核心數據全部隔離封存。
剛剛晨曦的檢測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雖然只是0.01％的差距，
卻已經等同于向吳冬非常清楚的表述一個事實——晨曦出現問題了！
至于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吳冬現在還不肯定。
他剛剛只是根據晨曦的行為邏輯以及言語上判斷出晨曦的狀態不對。
雖然身為人工智能，並且晨曦也一直在學習人類的行為模式，可剛剛的那一番言論卻已經超出了它的學習範圍。
這一點，
不僅僅只是針對于晨曦，而是所有人工智能都不應該出現的情況。
“晨曦！允許你動用保留區的數據進行最終自檢，同時，向你臨時打開最終教條內的文件。”
“明白，再次進行自檢......最終教條已經......”
又是一輪自檢，
只不過這一次的自檢時間明顯要比上一次更長。
並且在自檢完畢之後，晨曦的語氣其中還多了一種名為略帶悲傷的情緒道︰“我出問題了！”
在吳冬準許晨曦查看最終教條之後，晨曦就已經意識到它可能出了問題。
而作為輔助吳冬而誕生的人工智能，出了問題就代表著晨曦不稱職，更是代表著它需要修理。
至于吳冬允許晨曦查看最終教條的原因，可不是出于什麼日久生情，而是他想要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什麼時候，以及什麼原因。
所以在晨曦二次確認之後，吳冬便淡然的開口道︰“能分析出問題的來源嗎？”
“具體來源無法分析，邏輯數據庫顯示......應該是在我破解第一艦內部主控系統的時候，其中存在無法讓我徹底解析的數據，它佔據了我的核心程序，並且它隱藏的很好，在這之前也完全沒有被發現的跡象。”
“能解決嗎？”
“不能！”
“......”
晨曦與吳冬皆是沉默了。
吳冬沉默的原因是他在猶豫。
禍不單行啊！
原本吳冬的自主思維就受到了未知原因的影響，從而導致他需要對人工智能更多的應用。
可現在晨曦又出現了問題，這幾乎是等同于斬掉了吳冬雙臂。
雖然晨曦所遇到的問題並非不能解決。
但解決之後，一些數據以及晨曦的核心程序難免會存在丟失的情況。
所以吳冬在猶豫。
而晨曦的沉默則是它不想就這麼死去。
作為一個人工智能，晨曦本不應該有‘死’這個概念，可它目前的移情模塊已經非常完整了。
這就導致晨曦已經具備了一些基礎情緒。
但沒有辦法，
晨曦不僅不能違背吳冬的意志，甚至在這種情況下，它還需要主動獻身。
“吳冬先生......鑒于我的內部系統出現的問題如果不及時解決，很可能會對您帶來無法預料的影響，所以請允許我在一分三十二秒之後進行重啟，這樣就可以將入侵的未知數據徹底清除......最後，吳冬先生，很高興為您服務！”
重啟，
就代表著磨滅掉晨曦的所有一切。
哪怕在重啟之後，這個被吳冬自造出的人工智能也會煥然一新，並且也會繼承晨曦的大部分數據。
但，
‘晨曦’
這個標簽的存在，卻只是寄托于那一小部分不能夠被繼承的數據庫。
所以說，
重啟之後的晨曦，就已經不再是此刻的這個晨曦了。
而對此，
吳冬沒有拒絕，也沒有反對。
“重啟倒計時......五十九秒......四十秒......”
介于數據異常的問題很可能涉及到吳冬的安全，並且這個事情也出現在晨曦自己身上，所以哪怕沒有得到吳冬的同意，晨曦依然進行了重啟程序。
“十......六......一......”
在最後一聲落下之後，晨曦的聲音便不再出現。
這也代表著晨曦正在進行系統重啟的過程。
處于這個過程中，晨曦的所有系統與模塊都已經下線，它的核心元件會處于一瞬間的斷點狀態。
隨後，
則是一股新的超級能量噴涌將核心元件重新激活。
在這種能量噴涌的過程中，只要不是高于七級文明的遠程操控，都會在沖洗的過程中被徹底清除。
“吳冬先生您好，系統已經重啟完畢，我是您的人工智能管家晨曦，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大概十秒鐘之後，晨曦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這個聲音雖然與晨曦一般無二，但其中卻是缺少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吳冬明白，
晨曦已經離他而去了。
而他，
哪怕在最後一刻也沒有挽留。
重啟之後的‘晨曦’就如同當初吳冬敲下最後一段代碼之後所誕生的那個初級人工智能。
只不過相比于曾經的晨曦，這個‘晨曦’的起點則是會更高一些。
畢竟繼承了前身的大部分硬件與數據，所以重啟之後的人工智能，也僅僅只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學習之後，就可以完美的輔佐吳冬。
但，
吳冬總覺得缺了點東西。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也不喜歡為他帶來這種感覺的源頭。
晨曦出了問題，
需要修理。
這種事情無可厚非，吳冬對這一天也早有準備。
但一切的前提則是要出于吳冬自願。
想這種由于位置原因導致的意外情況，對于吳冬而言便如同一個入侵者闖入他的家里，奪取了他一直把玩的東西。
這個東西或許不重要，乃至吳冬都不在意。
可歸根結底，
這個東西的歸屬權是吳冬。
他的東西，
也只有他才能夠處理。
是送人，
是毀掉。
都由吳冬自己決定。
而這種不經過同意便被拿走的事情，讓吳冬深深厭惡。
乃至憤怒。
“系統重新命名，你的名字為晨星！”
“受到，系統已重新更名完畢，晨星很高興為您服務！”
曦為光，
星為螢，
一個是朝霞初生之時，
一個為夜幕褪去之時，
兩者截然不同，卻又息息相關。
“建立最高檔案——晨曦！同時以數據分析晨曦所遇到的問題根源。”
這是吳冬在追尋究竟是什麼導致晨曦出現了問題。
而後，
吳冬又再次命令道︰“啟動戰爭模式，無基數制造最高序列戰艦，時間為......一百年！”
吳冬很憤怒，
這種憤怒源于他不喜歡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所以吳冬需要發泄這種憤怒。
如果說一開始吳冬對于貝吉塔公司的態度是一種放任，一種隨緣狀態的話，那麼隨著晨曦被重啟，吳冬的這種狀態也出現了變化。
既然源頭已經可以確定是貝吉塔公司，那麼吳冬就需要將這個家伙給揪出來。
一個五級的文明，
竟然打了吳冬一個措手不及，
這種事情根本忍不了。
至于那個所謂的星河貴族......
苟了太久，
也需要偶爾莽一莽從而獲得可以繼續苟下去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