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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正經點？
溫雨過淡淡笑，沒回答，十針縫完都沒再說話，房間里更安靜了，靜得連空氣都好像是尷尬的。
溫雨過跟護士道謝，他的腳還疼著，傷口像在火燒一樣，讓他走路都有點瘸。
周星沉扶他的時候他沒有拒絕，還好醫務室在一樓，不用下樓梯。
出去的時候天際已經染著紅霞，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這對一個軍訓的學生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周星沉扶著他的手臂，溫雨過跟他說︰“謝謝。”
周星沉︰“你已經說過了，還不止一次。”
“啊。”溫雨過仰著頭，想了下，然後就扳著手指開始算，“第一聲謝謝是謝你把我…把我送到醫務室的，第二聲是謝你跟我解釋我怎麼受傷的，現在這聲嘛是謝你扶我這個病患回去的。”
然後側過頭，眯著眼對周星沉笑︰“謝謝啊，好同學。”
周星沉剛想叫他別亂動，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笑眼，眼角微微上翹著和長睫曲成一道弧線。
周星沉眼眸一頓，他跟溫雨過見過幾次面了，有尷尬有驚訝有無措，但從來沒有看他對他這樣笑過，而且，而且笑得挺好看的。
周星沉︰“這次是謝什麼？”
“嗯…”溫雨過又偏過頭像在思考，他的眼睫眨了眨，正好順著地平線，紅霞在他眼睫之上。
溫雨過︰“謝你不計較之前我那些……唐突的行為，又謝你願意現在平靜的听我講。”
周星沉︰“你怎麼知道我不跟你計較了？你怎麼知道我平靜的听了？就算听了這有什麼好謝的？”
溫雨過︰“……”
這好像是從認識周星沉說得話最長的一次。
溫雨過直接回答了最後一個︰“我一直以為要是我們倆單獨相處在一起你得跟我打一架。”
周星沉挑眉︰“打一架？”
溫雨過心一顫，明明今天教官也沖他挑過眉他都沒覺得怎麼，怎麼周星沉一挑眉他就這麼怕呢……
見溫雨過不說話，周星沉又應了一聲︰“嗯？”
溫雨過趕緊解釋︰“沒沒沒，我就覺得你應該討厭我的。”
溫雨過本來只是客套一下，可誰知道周星沉真的直接應︰“是討厭。”
溫雨過︰“……”
兄弟能不能不要這麼耿直……
“是討厭我不正經？”溫雨過想到在醫務室那一沉聲，“我當時就是想聊天轉移下注意力，她大概太忙了忘了給我打麻醉。”
周星沉猛地一頓，聲音有點顫︰“她沒打麻醉？”
溫雨過漫不經心的抬頭老天，“啊，忘了吧。”
縫了整整十針，他沒有喊一句痛。
他只是想聊天轉移注意力，他還莫名其妙的吼了他。
風刮得樹葉颯颯作響，溫雨過雖然是個半瘸子，還童心未泯的去踩透過葉縫間隙里射到地面的光影。
開始還知道規矩點，被周星沉扶著還只是偷偷踩幾下，然後悄悄偷看周星沉的反應，唔，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正經點。
後來玩上癮了，一蹦一跳的正經什麼都早忘的一干二淨，已經不需要周星沉扶著了。
周星沉在他身後走著，手插在口袋里，靜靜看著，溫雨過越跳越快，已經跟他有了一段距離，周星沉垂了下眼，沒說什麼。
跳累了，溫雨過半靠在一棵香樟樹下，淡淡的香樟味彌漫在空氣里，周星沉看到他的時候，他咧出一排小白牙沖周星沉笑，眼楮眯得彎彎，“嘿！搭檔！搭檔！”
周星沉走過去。
聲音磁性︰”搭檔？”
溫雨過剛才嗨過了頭，額角冒了薄汗，不過原先煞白的臉也染了點紅暈，“對啊，就林老師說那什麼詩的，非說我們倆是搭檔。”
周星沉垂了下眼︰“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
溫雨過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有文化。”
周星沉沒理他的調侃，直接抓住重點︰“非說？和我搭檔委屈你了？”
現在他是有求于人，可嘴上還傲嬌著︰“這不好說，不過你要是把我背回去了我就勉強承認一下。”
溫雨過吊兒郎當的看著周星沉。
周星沉面無表情︰“剛才可能會，現在不可能。”
溫雨過眼神一僵，看周星沉要走，趕緊拉住他的衣角，氣勢不減︰“喂喂喂，剛才跟現在有什麼區別？你可愛的搭檔同志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啊，哎！算了，你就說你背不背吧！”
周星沉拍開他抓在他衣角上的手，“剛才我覺得你是瘸子，可是現在我覺得你是神經病。”
溫雨過︰“……”
周星沉是真的要走，溫雨過拉過他的手，軟了聲音︰“搭檔，我累了。”
周星沉︰“……”
剛剛還一副你不背我我就殺了你的囂張樣，轉眼就服軟賣萌，周星沉有點沒從這種轉變中反應過來。
溫雨過眨眨眼︰“搭檔，我跳得腳疼。”
周星沉︰“嗯，多動癥的都這樣。”
溫雨過︰“……”
周星沉走了兩步，溫雨過準備再爭取一次的時候，周星沉蹲了下來。
溫雨過眼楮放大︰“？？？”
周星沉的聲音已經穩穩傳來︰“我給你三秒過來。”
溫雨過趕快樂呵呵的，一蹦一跳跳到周星沉背上，他貼著他的背脊，周星沉的背比一般少年的更堅毅寬厚，身上有股隱隱的芒果味，味很淡，可溫雨過還是聞出來了。
溫雨過︰“你沐浴露是不是用的芒果味的啊？”
周星沉腳步微頓，沒說話。
溫雨過猜是自己說中了，更得意了，“別的味我不好說，但這個味道我捂著鼻子都能聞到。”
周星沉突然開口︰“溫雨過。”
溫雨過跟只小狗樣的，蹭他脖頸旁，听他講話︰“嗯？”
周星沉︰“臉離我遠點。”
溫雨過︰“……”
討厭！
周星沉︰“你臉上有汗，別蹭我身上，而且我不覺得我們有這麼熟。”
溫雨過︰“……”
溫雨過真想咬他一口，又想起在醫務室的時候，說要和他好好相處，只能忍下這口氣。
溫雨過沒再說話了，一路上小腿一直蕩阿蕩的，閑不住，幾次小腿蹭過周星沉的褲邊。
忍了一會，周星沉︰“你要是把鞋蕩我臉上了今天你就別活著回去了。”
溫雨過︰“……怎麼可能。”
周星沉面不改色︰“畢竟你在我身上的意外太多了。”
溫雨過︰“……”
他竟無法反駁……
後來溫雨過就真乖了，不說話也不亂動，周星沉低了些眼，看到縫了針的小腿部位沒有再被蹭來蹭去，心里微微舒了口氣。
周星沉把他背上樓梯，三樓粗氣都不喘一口。
到了宿舍門口，溫雨過說︰“把我放下來吧。”
周星沉垂了下眼，把他放下，溫雨過就靠著門邊站著，笑︰“謝謝啊。”
周星沉敲了兩下門，邊回答他︰“沒事。”
溫雨過嘴角弧線更明顯了︰“我發現你這人比你看起來更像個好人。”
周星沉︰“……謝謝夸獎。“
溫雨過哈哈大笑。
宿舍門開了，曾磊看了他們一眼，放他們進門。
“听這笑聲是沒事了吧。”
溫雨過往里一看，是林老師。
曾磊把溫雨過扶著坐在陳甄床上，溫雨過靠著床架子笑︰“還成。”
林老師︰“我看看，呦，這麼長一條口子啊。”
溫雨過輕輕點了下頭︰“給您做個開顱手術也就差不多這麼長。”
林老師︰“……”
本來今天幾個同學說訓練時候溫雨過挑釁教官，他還不信，現在看他這牙尖嘴利的樣，估計還真是。
林老師︰“還能繼續訓練麼？不行的話要不要我送你……”
林老師話還沒說完，溫雨過就一個勁的笑。
宿舍的人都看著溫雨過，溫雨過笑夠了才說︰“沒事，共產主義接班人都是堅韌不拔永不放棄的。”
林老師也不繼續客套了︰“行，你就繼續挺著吧。”
溫雨過︰“成。”
林老師站起來，走到溫雨過邊上，拍拍溫雨過的肩，拍得啪啪響。
溫雨過︰“……”
無奈他拖著殘瘺的病軀無法躲過林老師的如來神掌。
林老師︰“你們應該都已經互相認識了吧，這位就是新來的同學溫雨過，人家一個人從南方轉來念書難免有點不習慣，你們多照顧著人家。”
溫雨過對大家微笑。
林老師︰“溫雨過同學坐了好幾天火車，東西都還沒放就來學校報道了，這種精神你們要向人家好好學習一下。”
溫雨過繼續對大家微笑。
溫雨過听到站在角落里的周星沉輕哼了一下︰“……”
這里知道他不是今天剛到了的確只有他自己和周星沉了……
就在溫雨過沉浸在“要不要殺人滅口”這個問題的時候，林老師已經嘮嘮叨叨說了半天了，最後他拍了拍曾磊的肩膀，說︰“曾磊啊，作為寢室長你要好好照顧新同學。”
曾磊忍痛︰“好的，老師。”
溫雨過看著林老師那一掌拍下去，深表同情並且很不厚道的笑了。
林老師走後，宿舍一瞬間充滿生氣，脫的只剩一條內褲的四處行走。
宿舍有獨立衛生間，溫雨過打了半盆熱水擦身上，打水的時候遇到宋業，宋業看到他的時候頓了一下，也沒說話就直接走了。
溫雨過才想起來他下午好像沒來。
管他呢。
溫雨過端著盆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