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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碎接近火山爆發的時候,韓蒼術終于識趣的說︰“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不勞您老費心。”
易碎白了他一眼,懶得再廢話。
台上的黃彩屏一首歌唱完了,觀眾反應都還不錯,像這類的老歌能唱得讓這一大坨年輕人听進去,也是相當的不容易。
韓蒼術還記得黃彩屏第一次上場的時候,好像說是不想再做家庭主婦,想要重新站上舞台,重新完成自己的夢想,總之也是個不容易的女人。
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感嘆了一番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唔,將來是個好男人。
韓蒼術就要上台了,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上次他的對手是李粒,這次是黃彩屏,怎麼都是女人。
易碎拍拍他的肩,說︰“你可以的。”
他不說加油,因為他相信他,他可以的。
對,他可以的。
黃彩屏下台,經過主持人的中間過渡,韓蒼術上台。
雖然只有幾天時間,可是再站上這個舞台,有種莫名,奇怪的感覺,不是興奮也不是害怕。
他穩穩站在台上,突然自信什麼的都有了。
主持人問他選了什麼歌。
他說︰“《外婆的澎湖灣》。”
主持人雙雙一頓,只想說你真可愛,選的歌也這麼童心。
不管怎樣,這都是每個選手各自的選擇,所以接下來舞台就交給韓蒼術了。
他是這次八進六強的最後一位選手,比賽之後今天比賽也就此結束了,也有可能他的比賽就到此結束了。
不,不會的。
伴奏響起,大家很熟悉的音樂,愣了一下,才想起這是《外婆的澎湖灣》。
真的是一首很老的童謠了,大概還是小學的時候音樂老師教的吧。
“這是我外婆教我唱的一首歌,我的童年不是和外婆一起生活長大的,但我每年都會去看她一次,一個擁有清清溪水和漫漫竹林的小山村,我至今時常回憶起那段時光。”
伴奏隨著他的聲音一起一伏,真像在講故事一樣。
“我的父母很忙,童年里唯一陪伴我的人就是外婆,以前我經常想干脆跟我外婆一直住下去好了,可是我又怕我的父母失落,他們盡管很忙,但起碼知道他們的兒子是在家等他們的。
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到這期節目,但外婆是看不到了,外婆說這是外婆的歌,你要想外婆了就唱給自己听,外婆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但給你的都給你了。”
韓蒼術說著說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許多人被他的情緒帶動。
只有易碎懂了,這小子又是有計劃的,這前奏明顯被他改長了。
真是個壞小子。
易碎笑了。
“我記憶最深的一首《外婆的澎湖灣》,是在兩年前,外婆肝癌晚期,她拒絕做化療,因為她要把他的錢給她的外孫,也就是我買糖,外婆走的那個晚上,給我唱了一首,最後一首《外婆的澎湖灣》,她聲音都是發顫的,呢喃的,很多字詞都听不清,可是我不停的哭,因為那是她留給我的澎湖灣,今天在這里,我把這首歌帶給大家,帶給我的父母,也帶給我心里的外婆,永遠的外婆。”
掌聲啪啪啪的響起。
韓蒼術這是還沒唱就贏了一把。
正式開始唱道︰“晚風輕拂著澎湖灣.........”
韓蒼術閉了眼,仿佛在感受晚風一樣,晚風是柔和的,溫暖的,是讓你回家的,一個有外婆的家,一個有人等待的家。
“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醉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
浪花輕輕拍打著沙灘,時快時慢,留著濕潤的印記,證明曾經來過,太陽要落山了,紅暈暈染了一整片沙灘,海還是藍色的。
韓蒼術的聲音輕輕緩緩,他是閉著眼唱的,他自己在回味著這一個場景。
“坐在門前的矮牆上,一遍遍回想,也是黃昏的沙灘,上有著腳印兩對半.........”
染著紅霞的沙灘上,除了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其他都是安靜的,靜靜的,那沙灘上的腳印也是靜靜的留在那。
那是他和外婆的腳印。
時至今日,腳印早已不在。
只是他還記得,只要他還是記得的,那就不怕了。
“那是外婆拄著杖,將我手輕輕挽,踩著薄暮走向余暉暖暖的澎湖灣.......”
黃昏的沙灘,背景是暖暖的,外婆已經老到需要依靠拐杖了,卻從未松開過他的手,誰都喜歡被珍視不會被放棄的感覺吧,所以他是那麼的喜歡外婆,外婆也是同樣的喜歡著他。
紅霞暈染著背影,一老一少,相互攙扶著,走在暖暖的沙灘上,他們背後就是澎湖灣,外婆給予他美好記憶的澎湖灣。
“一個腳印是笑語,一串消磨許多時光,直到夜色吞沒我倆在回家的路上........”
韓蒼術唱到笑了,真是真的,外婆是個愛講話愛唱歌的老人,她經常講她的家庭,她的丈夫,還有許許多多的事,韓蒼術那時候真的挺小的,許多事都听不太懂,外婆總是和面容藹的對他笑,韓蒼術喜歡外婆對他笑,所以他也對外婆笑。
他們可能笑的不是同一件事,可是都挺開心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們留下一排的腳印和一串的笑聲。
他至今還記得外婆的笑聲,那麼好听,讓他這麼多年都難以忘記。
緊接著進入了高潮,整首歌的速度都是緩慢的,輕輕柔柔的,讓人去回憶。
外婆,在許多人的回憶里都是美好的吧。
“澎湖灣啊,澎湖灣,外婆的澎湖灣,有我許多的童年幻想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
然後又進入了緩緩的音樂。
中間這一段,韓蒼術睜開了眼,與觀眾對望,無聲的對望。
不得不說,這小子催淚真是一絕。
“晚風輕拂著澎湖灣,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醉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坐在門前的矮牆上,一遍遍回想......”
是啊,他回想到至今。
那段時光真是美好,說不出的美好,因為說不出,所以美好。
“也是黃昏的沙灘上,有著腳印兩對半,那是外婆拄著杖將我手輕輕挽.......”
韓蒼術仰起頭,目光看向燈光。
人們看著他迎光的身影。
“踩著薄暮走向余暉,暖暖的澎湖灣,一個腳印是笑語一串,消磨許多時光,直到夜色吞沒我倆在回家的路上.......”
這真是一首很簡單的歌,容不得人增加技巧,它本事就是一首很美的歌。
那麼輕柔的歌,唱到人心里。
讓人忘了等待高潮,直到高潮徐徐來到,像那浪花拍到在人心上,再緩緩退去,一遍又一遍。
這才是美好所在。
“澎湖灣啊,澎湖灣,外婆的澎湖灣有我許多的童年幻想,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
靜靜的,在腦海里一遍遍重復。
晚風輕拂著澎湖灣
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醉斜陽
只是一片海藍藍坐在門前的矮牆上
一遍遍回想也是黃昏的沙灘上
有著腳印兩對半
.........
完了,這首歌完了。
韓蒼術哭了。
他迎著光,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格外明亮。
那麼美的燈光。
他一哭,引得一大片人哭了。
很多年以後,很多人再說起韓蒼術。
a︰韓蒼術你知道麼?我超級喜歡他的。
b︰是麼?怎麼喜歡上的?
a︰他讓我哭了一次我就喜歡上他了。
b︰.......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
總之,八強全部演唱完畢。
黃彩屏再次被請上台,她和韓蒼術決定去留的時候到了。
韓蒼術倒是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這首歌他唱得挺滿意的,自己開心了就好。
突然變得好開朗的韓蒼術。
因為他唱完的時候看到陳樓對他笑著比了個大拇指。
是很棒的意思吧,他也覺得自己很棒,超級棒。
幾個評委討論了許久,在這種時候總是難以抉擇,他們最終的答案是,韓蒼術成功晉級!
韓蒼術勾唇笑了。
他看到陳樓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韓蒼術之前只是在唱完之後安靜的在燈光下流了一滴淚,那是他忍了一首歌的時間的。
沒想到他哭完了,現在哭的倒是黃彩屏了。
很明顯,她是為了這個結果哭的。
有什麼辦法,一個放棄了許多,背負了家人的不許,終于站到了這個舞台上,以為終于可以實現夢想了,結果,卻只能止步于此。
就這樣回去,家人會怎麼說?
說她明明就只有家庭主婦的命,偏偏要去爭那一口氣?白費力氣?
黃彩屏不敢想,她很難過,心壓抑,酸成一團。
大家看著她哭,也不好受,她唱得很好,只是生活就是這樣。
“媽媽。”
一愣。
黃彩屏猛地抬起頭。
是她的老公,還有她的一雙兒女。
小女兒不停的叫著︰“媽媽,媽媽,我好想你。”
“媽媽媽媽,我看見你上電視了,真棒!”
黃彩屏漸漸忘記了哭,她看著他們。
他老公最終說了︰“老婆,回家吧。”
黃彩屏眼淚顫了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