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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餃子，下午有劉老頭的課，秦林還得回學校。
周至言同志穿得很瀟灑，牛仔外套敞開著露出里面的灰色套頭衫，他最近好像胖了一些，沒之前手術後瘦得那麼嚇人了。
秦林手動了動，想給他扣好外套，但還是沒抬起來，說︰“你就不能穿多點？”
周至言一頓︰“你說我？”
秦林用表情告訴他他說的就是他。
周至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重新抬頭用挺認真的表情跟秦林說︰“唔，夠多了。”
秦林放棄跟這種年輕人講穿秋褲的問題，直接說︰“起碼戴個圍巾吧。”
“我沒有。”周至言說。
他之前有一條，回去的時候擱家里了忘了拿，也一直沒去再買一條。
秦林沉默不說話了。
周至言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你可別送我圍巾啊。”
秦林死鴨子嘴硬︰“我又不會織那玩意。”
周至言笑︰“原來你是想親手織。”
秦林︰“。。。。”
秦林移開目光，腳步快了些，走在前頭，他是不好意思了。
周至言任著他一步三回頭。
走了一會，秦林停下，說︰“我要回學校了。”
還有半小時就上課了，沒人敢在劉老頭的課上遲到。
周至言沒什麼反應︰“噢，去吧。”
秦林看著他，然後嗯了一聲。
周至言想到他下午還得去找一趟易碎，“我跟你一起去。”
秦林驚訝︰“你要去？”
周至言手插著口袋，悠悠走著︰“嗯，我哥找我。”
秦林懂了，說不清是不是失望。
雖然易碎有周嵐，可還是酸。
周至言走了幾步，沒听到腳步聲，回頭一看他果然還在那。
眉一挑︰“不走？”
秦林點頭，快步跟上，“走。”
中途給陳樓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把書帶來。
陳樓很義氣的答應。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秦林和周至言到了教室門口，秦林問他︰“進去麼？”
周至言淡笑搖頭︰“我在外面轉轉。”
秦林低了下眼，沒強求，一個人進去了。
剛一進門，一本書飛了過來，秦林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書，看到陳樓正對他傻笑︰“大俠，好功夫。”
秦林︰“。。。。”
秦林覺得他暫時不想跟陳樓講話。
畢竟傻是會傳染的。
秦林剛一坐下，陳樓就湊過來了，眼楮賊兮兮的眯在一起，“大俠，一上午沒見，去哪雲游四方了？”
秦林不想理他。
陳樓繼續︰“哎，我可是幫你帶了書的人誒。”
秦林勉強嗯了一聲。
陳樓椅子退了一步，做出思考狀︰“怎麼感覺你一上午沒見你跟陽痿了似的。”
秦林︰“。。。。”
直接用書拍過去，“我沒事，上課了。”
陳樓捂著受傷的臉，兩眼淚汪汪的看著秦林，好像被辜負了一樣。
陳樓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欠打。
劉老頭來了，陳樓迅速轉了個身，恢復了他紅領巾的好形象。
劉老頭進門的一瞬間，易碎抬起眼，眼楮一直看著他。
劉老頭拿著講義，好像跟平常也沒什麼變化。
劉老頭走至講台，他從不戴擴音器，聲音並不算大但足夠教室每個人都听得到。
還是和平常一樣的上課節奏，不同的是時不時他就會忍不住咳幾聲。
前一陣子他還能忍住，起碼上課的時候還不會咳。
教室很安靜，除了講課的聲音就只有偶爾的咳嗽聲，顯得格外安靜。
易碎舉起手。
劉老頭目光略過，點頭︰“易碎，有問題？”
易碎站起來，表情認真︰“我想帶老師去醫院檢查。”
劉老頭微愣，然後拒絕︰“不用，我就一點小感冒。”
易碎還想再說什麼，劉老頭已經說︰“坐下。”
易碎只能坐下。
然後再舉起手。
劉老頭沒再理會他，自己講自己的。
周嵐舉起手來。
劉老師微頓，還是自己講自己的。
陳樓舉起手。
劉老頭把目光放在黑板上，語速加快了，那是他自己都不想面對的事。
秦林舉起手。
一個。
又一個。
粉筆折了。
在黑板上留下一個濃重的白點。
劉老頭緩緩轉身，動作很慢，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
教室里，所有的學生，都舉起了手。
易碎堅定的眼神直直看著他。
他手里還握著那半截斷了的粉筆，粗糙的手指染了白色的粉筆末，那是他一年又一年站在這個位置的見證。
“劉老師，論文我自己寫了。”
是易碎的聲音。
劉老頭心一顫，他記得那天他說等他自己能寫論文了再來管他的事。
眼顫動，瞳孔在變化，他想哭又想笑。
這怕是易碎大學四年唯一一篇自己寫的論文。
還有這低下每一個昂著頭顱，高高舉著手的都是他的學生，他的孩子。
“去醫院吧。”
這一句好像一把鑰匙，開啟了每一個人嘴。
“老師，去醫院看看吧。”
“劉老師，去醫院吧。”
“劉老師，去檢查看看吧。”
………
他的課一向很安靜，他不提問，也很少有人自己發問。
很少像現在這麼喧鬧。
可是這份喧鬧，他喜歡。
“好。”
聲音哽咽。
活了半輩子，當過兵，有過夢想，曾經沖動，好像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感受過一遍。
可還是這麼容易感動。
只因為他是老師，他們是學生。
最後劉老頭答應去醫院，明天班上派幾個代表和他一起去。
下課後劉老頭把易碎叫了出去，易碎很乖的跟過來了。
剛剛的感動過去了，劉老頭有種被押送進醫院的感覺。
現在再看易碎那個趾高氣昂的臭小子，覺得他渾身上下都討人厭。
劉老頭︰“論文呢，拿來我看看。”
易碎笑︰“等檢查完我就給您親自過目。”
劉老頭覺得他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易碎又說︰“您一個人民教師可要說話算數哈。”
劉老頭微笑︰“你給我打一頓我就算數。”
易碎︰“。。。。”
變臉真快……
剛剛感動的快哭出來的劉老頭去哪了……
易碎︰“那我只能買好繩子了。”
劉老頭︰“。。。。”
嘆了口氣︰“行了，滾吧。”
易碎重復︰“一定要去哈，我明天親自上門接您。”
易碎這一天說的您比他讀了三年書都要多。
“知道了，你好好準備你的比賽就是。”
易碎一愣，說起比賽他白想起他把周至言那個兔崽子約出來了，看了眼時間，已經四點一十五了。
“那我先走了。”
易碎快步奔向教室。
掏出手機給周至言打電話，電話懶洋洋嘟了十幾聲才被接通，周至言還真是一點都不急啊。
易碎緩了步子︰“你到了麼？”
那邊周至言唔了一聲︰“我在奶茶店。”然後又補了一句︰“學校的奶茶店。”
易碎︰“好，我現在過去。”
周至言一點都不著急︰“你要喝什麼？我先點好。”
易碎︰“。。。。”
一對比周至言態度，他真是拖到五點再過去。
“奶茶吧，哈密瓜味的。”
周至言︰“唔，好，冷的熱的？”
易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季節都分不清麼？”
周至言用吸管攪了攪杯子里的冰塊，笑︰“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易碎又給周嵐打了個電話，他忘了約了周至言，周嵐現在還在教室等他。
周嵐接得很快︰“喂。”
易碎解釋︰“周嵐，我先不過去了，我要跟周至言聊聊比賽的事，你先自己去吃飯，然後到宿舍等我好麼？”
他說得挺快，周嵐花了一分鐘消化了一下他說的內容，然後回答︰“好。”
“乖，我盡量早點回去。”
周嵐把書合上，“沒事，比賽的事重要。”
易碎糾正︰“你第一重要。”
周嵐沒跟他扯，“快去吧，周至言還在等你吧。”
“行，那先這樣，等我回去給你帶夜宵。”
易碎已經不問周嵐要吃什麼了，他的喜好早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掛了電話，易碎心無旁騖的開始走路。
奶茶店離教學樓不遠，易碎到的時候奶茶店已經很多人了。
奶茶店裝修不錯，店面不是很大但設有包廂。
易碎直接朝包廂走去，進去一看，周至言還真在。
周至言也听到開門聲，松開習慣，朝易碎笑了下。
易碎在他對面坐下。
周至言沒看時間，直接說︰“不錯，挺快。”
他給他點好了熱奶茶，還很貼心的點了個水果拼盤，紅紅綠綠的水果擺在一塊。
易碎看了眼就知道︰“這你擺的吧。”
周至言笑著點頭︰“沒辦法，這里的擺盤太丑了。”
易碎也笑了︰“你這麼懶的人還會動手啊。”
周至言聳聳肩︰“不幸的是我是一個有美感的懶人。”
其實周至言不懶，他只是在該放松的時候比誰都放松。
易碎喝了一口奶茶，跟周至言在一起生活節奏都會變慢。
“你不問我找你干嘛？”
周至言低頭刷手機，很無所謂的說︰“你不就找我說比賽的事嘛。”
易碎一頓︰“你知道啊。”
周至言繼續低著頭︰“我想不到以你的智商你還能想出什麼事了。”
易碎︰“。。。。”
要不要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