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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碎舔了下唇角，表情似笑非笑，說︰“也差不多。”
周嵐看向他。
“兄弟是依靠血緣所以不會分離，而我不需要什麼也不會離開他。”
張雲涵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但還是點頭。
四菜一湯，被吃得差不多。
張雲涵要走的時候，甦嵐想送她下去，結果被易碎攔住。
甦嵐︰“你干嘛？”
易碎眉一挑︰“該你洗碗了。”
甦嵐剛想甩他一個白眼，又想起她的確很久沒洗過碗了。
語氣委婉了些，“那我等會再洗總行了吧。”
易碎堅持︰“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凡事都要等會再做’是個很不好的習慣麼？”
甦嵐︰“。。。”
這還真沒教過。。。
甦嵐無奈︰“那也總得讓我把張雲涵送下去吧。”
易碎好像真較上勁了，說︰“你洗碗，我去送。”
甦嵐這一听就不樂意了，憑什麼啊！
甦嵐朝周嵐看過去，可憐兮兮的喊了聲︰“哥哥。”
周嵐猶豫了下，還是說︰“讓他去送一次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知道易碎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甦嵐不滿的喊了句︰“哥！”
周嵐又哄了甦嵐兩句，甦嵐才特別特別不放心的把張雲涵交給易碎。
易碎被她這副送羊入虎穴的視死如歸樣逗笑了，咧著小白牙說︰“不就下個樓麼，我又不會把她吃了。”
甦嵐一個眼神殺過去，說︰“你別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就行。”
易碎似笑非笑的說了句︰“我的心跟碗一樣大，剛剛好。”
甦嵐︰“。。。”
猝不及防又被喂了一口狗糧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甦嵐一臉受不了，擺擺手︰“行了，快滾快滾。”
易碎樂呵呵的領著張雲涵出了門。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易碎還沒說話，張雲涵倒是先開了口︰“大哥哥，你是找我有事麼？”
易碎一愣，這丫頭居然難得機智了一回。
易碎笑︰“是啊。”
張雲涵低著頭，易碎看不到她的臉。
易碎突然問︰“你多大了？”
張雲涵一愣，然後小聲回答︰“快滿15了。”
易碎雙手插在口袋，表情隨意︰“哦，那什麼時候生日？”
張雲涵手一揪衣角，回答︰“就明天。”
易碎一想，跟他們那個什麼晚會是同一天，怪不得甦嵐答應得那麼快。
易碎︰“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
這丫頭剛才吃飯的時候還有什麼說什麼，這會少了甦嵐整個人就縮起來了。
原來是靠甦嵐張牙舞爪啊。
易碎想到這，勾了勾嘴角。
易碎又說︰“听說你要轉學了。”
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張雲涵全身一怔，然後沉沉點頭，從嘴里悶出一個略沉重的嗯。
易碎注意著這些小細節，眉一挑，問︰“不想走？”
“嗯。”
“舍不得？”
“嗯。”
易碎笑︰“有什麼好舍不得的，老師同學到哪個學校不是還有一大堆。”
張雲涵突然猛地抬頭，對上易碎的眼楮，又很快低下頭去，說︰“可沒有甦嵐。”
易碎一愣。
這听著怎麼像告白？？
“我的性格一直是這樣，說好听點是不爭不搶，其實說白了就是爛好人一個。”
易碎有點驚訝這突如其來的自我剝析。
張雲涵︰“我跟甦嵐同學第一年的時候就說過一句話，還是老師讓我去叫人大掃除。
那時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甦嵐就站在走廊邊上，一直看著天空。
甦嵐一直話挺少的，班上以前還有人打賭，如果有人能一個星期內跟她說了十句話他就倒貼一百塊給那個人。
我當時也挺怕甦嵐的，就想試試吧，大不了失敗了就我自己掃地。
我就拍了下她的肩，她轉身過來看我，一句話都沒說，我當時特緊張。
說話都結巴，我說老…老師讓我們那個…
那是她第一次跟我講話，她問我哪個。
我支支吾吾說大掃除，我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她二話沒說就跟我走了。
從那以後我就忍不住注意她。”
易碎靜靜的听著她說，腳步也隨著她放慢下來。
“甦嵐很優秀，從初一開始老師就說我們班還有一個還沒十一歲的學生，可誰也沒想到這個學生連續三年沒掉過年級前三。
她雖然不喜歡說話，但總是有一種主導能力，好像站在那里就是天生的領導者。
我忍不住靠近她，她太優秀了，和我天差地別。
我一直以為她會很難相處，後來我才知道甦嵐是真正那種你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的人。”
易碎沉默著不說話。
友情深刻了，一點不比愛情的故事少味道。
“我從沒想過離開她，我想跟她讀同一所高中，同一個大學，甚至想看她結婚生子，做一輩子的閨密，可是我還太小，我沒有能力決定我現在的生活，如果甦嵐願意等，我一定會回來的。”
有些幼稚的承諾，易碎卻不覺得好笑。
人從懵懵懂懂一路走來，褪去了矯情非主流的外衣，偶爾嘲笑下以前的自己。
卻沒發現人成熟了，感情也在成熟。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也許才最快樂。
已經不再非主流不再沒事哭上一頓也不再矯情的發一堆你過得不好的說說。
好像已經清新脫俗的我們卻未必快樂。
易碎不敢笑這份純真，甚至想去保護，不想多年後她和甦嵐只剩下老朋友的關系。
走出大樓，易碎又送了她一段，直到張雲涵說她可以自己回家了。
易碎也沒堅持，揮揮手，什麼也沒說，目送張雲涵離開。
等他再上樓的時候，甦嵐已經把碗洗好了。
她坐在沙發扶手上，晃著小腿，明顯是在等易碎。
見易碎來了，她直接問道︰“你想干嘛？”
易碎反問︰“你想唱什麼歌？”
甦嵐一愣。
低下頭，想了一會，才重新抬起頭來。
她說︰“同桌的你。”
易碎一勾唇︰“嗯，好。”
甦嵐︰“什麼時候開始。”
易碎一挑眉︰“就現在。”
只有半天時間了。
易碎目光掃過四周，心里一急︰“你哥呢？”
甦嵐反問︰“你沒遇上？”
易碎一愣︰“啊？”
甦嵐︰“他剛剛下樓啊，我舅舅有事找他，還以為你們會踫上呢。”
易碎突然好後悔為什麼要送張雲涵送那麼遠。
易碎沖進房間，朝甦嵐喊了句︰“你等等。”
甦嵐不明所以，從沙發扶手上跳下來，踩著拖鞋跟過去看。
看到一個一米八多的男人正埋在床上的被子里。
掏了半天，易碎終于找到了那部快被他忘記了的手機。
易碎一按，還好，還有點電。
易碎打開短信，給周嵐發了一條︰
——早點回來。
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嘴一扁。
然後又覺得不夠，補了個（︰。
終于滿意的笑了。
甦嵐就倚靠在門口，無聲的感嘆了一下戀愛中的男人。
易碎還看著屏幕，好像非要等那邊回個短信來才甘心。
甦嵐一垂眼，問︰“好了麼？”
易碎從床上坐起來，說︰“再等等，一會就好。”
甦嵐︰“你不會是在等我哥回你短信吧。”
易碎一愣︰“是啊，怎麼了？”
“也沒什麼。”說著甦嵐轉身就往外走，“也就是我哥手機在我手上而已。”
易碎︰“。。。”
我操-了蛋！！！
易碎追出去，“周嵐手機怎麼在你這？”
甦嵐一臉淡定︰“哦，我舅電話是我接的，忘了給我哥。”
易碎︰“。。。”
這兩兄妹的記性還真是親生的……
易碎不情不願的說︰“走，唱歌去。”
甦嵐淡淡應了一聲︰“哦。”
易碎把他心愛的吉他取出來，坐在長腳凳上，撥了下弦，抬起頭來，問她︰“會唱麼？”
甦嵐實話實說︰“會一點。”
易碎繼續問︰“一點是多少？”
甦嵐還站在那，“听過一遍。”
易碎︰“。。。”
真的是一點啊……
易碎做了個深呼吸，說︰“那我先給你唱一遍吧。”
甦嵐听了他這一句，干脆直接坐下，說︰“好。”
易碎回想了下調子，手按弦上，靜靜的彈奏出曲調。
輕輕悠長。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每次到了末尾總有點微微上調，像在問誰一樣。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的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
誰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看了我給你寫的信誰把它丟在風里
……”
易碎抬眼，發現甦嵐正看著他。
他有點詫異，隨後又笑著垂下眼瞼。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
我也將有我的妻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
給她講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啦啦∼”
唱到啦啦啦啦的時候，甦嵐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