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彼岸814號世界。
酒吧背後的競技場里，能見度已不足十厘米。
六十五個陸學部成員打得興起，拳腳肩膝的踫撞帶起了炎烈的強風，數十股狀若沸騰的赤銅色內氣來回沖擊震蕩，不知疲倦地將地上堆積如山的人形碾成碎末。
血與火遮蔽了整個競技場的空間，唯獨中心位置保留著一點空白。
梁德盤坐在類似台風風眼的地方，一邊運轉如鋼似鐵鍛體法打磨肉身，一邊和人在通虛上聊天。
兩天前，他的肉身強度已經穩定在了可接受鍛打的合格線之上，同時也進入了緩慢增長期。
董存真沒再讓弟子們加大力度，只是交待他們在自己琢磨新辦法的時候繼續鍛打，讓梁德這塊粗鐵保持“熱乎”的狀態，方便他隨時下手。
梁德現在發揮的主要作用是給那幾十個肌肉佬架設大型痛苦交流平台，用不著全身心投入，因此可以分心二用，充分利用碎片時間。
一有空閑算力，他就遠程指揮一下獵鷸者項目，或者通過孫尋橋了解了解莫飛升跟十勝和尚交流學術的進展情況。
梁德仔細地看了一遍獵鷸者專業版立體效果圖，鄭重地下達了把槍機位置前移5納米的命令，關掉了和研發助理張莫竹對話的半屏框。
他又等了九又四分之三秒，“一心一意孫尋橋”才接了他的視頻通話。
“你上午不是才問過嗎，怎麼下午又要問！”孫尋橋一接通就沒好氣道。
這兩天梁德比蒼蠅還煩，日問夜問，弄得孫尋橋不勝其擾，連刪了他的心都有。
“師兄，有時候搞學術就像生小孩，上午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下午突然就呱呱落地，這種情況不也很多嘛。
那個，莫指導和十勝大師討論得怎麼樣了？”
“我再去給你看看，今天最後一次啊，再聯系我我就拉黑你，勿謂言之不預也。
你師兄我還有要緊的事兒要忙呢，關乎終身大事，你給我識相點兒。”
梁德道“師兄你都停了尋味之旅躲回彼岸少林避風頭了，還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啊，她們仨兒組團登山拜佛來了？”
孫尋橋道“你懂什麼，長久的和平是打不出來的，停戰期間才是最要緊的時候，遠離了打打殺殺，我跟她們用通虛交流，微言大義，循循善誘，這就進入了我擅長的網戀……線上溝通領域。”
孫尋橋正說著，他那邊的畫面突然一陣模糊，梁德只能看見一團白色的點點。
“師兄，你人沒了。”
“我到達摩院外面了，莫指導和十勝師叔兩個人都把內氣放出來了，各頂半邊天，這兒干擾太嚴重，轉不過來清晰畫面，我湊近了看看……你等等。”
“這兩位不會打起來吧。”
“沒殺氣，要不我敢靠這麼近？就你武德修養分數高啊？”
視頻畫面里，代表孫尋橋的那團白點突然停住，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小心翼翼地趴在了地上。
“師兄，怎麼了？”
“我剛看見董指導過來了，師弟，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撤了。
莫指導和十勝師叔還在那兒比比劃劃呢，沒什麼新情況，等董指導走了我再來幫你看看。”
孫尋橋使出元神萬化的本事，與外物相合後貼地匍匐，順滑圓潤地向外溜去。
“師兄，沒必要這麼怕吧。”
“你沒在學校呆多長時間所以不知道，董指導這個人過分熱情，見到好身板兒就喜歡捶兩下玩玩，疼得要命，還不一定有好處，我們私下統計過，被董指導隨手捶過之後強化成功的概率不到18。
我肉身最近調養得不錯，被他盯上就慘了。”
“那你趴著也逃不過董指導的法眼啊。”
“你不懂，董指導看我慫不拉嘰的，多半就不會來捶我了，這叫韜光養晦。”
“師兄你這武德太雄厚了，我甘拜下風。
那我先掛了，一會兒再聊。”
……
孫尋橋盡量斂起氣息，悄麼聲兒地匍匐前進，果然董存真只是嫌棄地掃了他一眼就走進了達摩院，完全沒有來捶他的興趣。
他遠遠地望了一眼，只見莫飛升、十勝和董存真討論了一會兒之後各自放出一縷內氣，然後兩掌前推，上下移動，就像在空中揉什麼東西。
六只手掌反復摶動，一顆渾圓透亮的墨藍色珠子逐漸成形。
……
次日深夜，董存真叫停了競技場上的肌肉活動，把梁德叫到了那間西部酒吧里。
董先生坐在吧台邊上，手里是一杯水割威士忌。
他輕輕地搖晃著酒杯，杯中那個似乎是用葡萄汁凍成的冰球磕踫著外壁，發出冷脆的聲音。
梁德的動作有些遲緩，他08倍速坐上吧台椅，慢慢地把手放在了台面上。
突然變得這麼硬，梁德還有些不太習慣，生怕動作幅度太大，踫碎了什麼東西。
他听單伏天說了，泡吧是董先生為數不多的業余愛好之一，狩獵之余沒事就去各個彼岸世界的酒吧里去泡一泡，只是從來不讓弟子們陪著。
這間西部風格的酒吧是董存真從別處拔過來的，屬于他比較愛惜的收藏品之一，要是不小心打壞了哪里就太不禮貌了。
梁德磨磨蹭蹭地坐穩後，董存真喝了口酒道
“我和朋友聊了聊，想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這個辦法需要你全程配合，所以先和你說說原理，你听好了。
因緣存在于你的內部，被你的外殼裝載著。
我一開始的想法，是把你的內在鍛打得硬實些，現出稜角來，那麼因緣就能隔著你的殼子向外凸顯，更有力地去影響外界。
可你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麼，塑不了形，所以必須換個思路。”
董存真左手托起裝著葡萄色冰球的酒杯，右手握住杯身向下一擼，堅硬的杯壁頓時變得宛如橡膠一樣柔軟，被他全部翻了下來。
酒杯像倒了個個兒，杯底的殘酒和冰球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我打算把你翻過來，這樣一來，你里面的東西就全都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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