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宜瀾，廖宜瀾……”<r />
<r />
是夢里的聲音嗎？<r />
<r />
“廖宜瀾……”<r />
<r />
可是，自己沒有在做夢啊。<r />
<r />
“廖宜瀾！……”<r />
<r />
這聲音就在身邊，就在耳畔。<r />
<r />
小瀾的意識在回歸。<r />
<r />
猛地睜開眼。<r />
<r />
周圍一片黑暗。<r />
<r />
黑暗中，有個小小的光源，光源旁就是俯在自己耳邊呼喚自己的那個人。<r />
<r />
雨萱見小瀾醒來了，興奮地抓住小瀾的手。<r />
<r />
“你醒了，太好了，還好你沒事……”<r />
<r />
小瀾用了幾秒鐘回憶了一下昏迷前發生的事。<r />
<r />
心髒猛跳了一下。<r />
<r />
想起來了，自己被假冒的白雲起攻擊，馬上就要死了，是瀟瀟救了我。<r />
<r />
想起了瀟瀟，小瀾連忙支起身體四處看去。<r />
<r />
再沒有那個消瘦清秀的身影。<r />
<r />
“瀟瀟呢？”<r />
<r />
“什麼瀟瀟？”雨萱跟著小瀾往四周看。<r />
<r />
雨萱沒有看到瀟瀟。<r />
<r />
“沒有瀟瀟了……”黑暗里又響起了那個陌生的少女的聲音，“她消失了。”<r />
<r />
“什麼叫消失了，她轉世了嗎？”小瀾問道，“你又是誰？”<r />
<r />
“你在和誰說話？”雨萱被小瀾的樣子嚇到，畏縮地往小瀾身邊靠了靠。<r />
<r />
一時無法解釋，小瀾勸慰般拍拍雨萱的肩膀。<r />
<r />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那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就是字面意思，消失了，就永遠沒有她的存在了。”<r />
<r />
一陣悲哀堵在了小瀾胸口。<r />
<r />
瀟瀟的靈散了。<r />
<r />
“是……是因為瀟瀟把心給了我？”<r />
<r />
“給不給你瀟瀟都會消失的，我們一旦攻擊活人，就會有這樣的下場。”<r />
<r />
“你們？”<r />
<r />
“我們，我、瀟瀟，還有別人。”<r />
<r />
“你們是……”<r />
<r />
“我們是這里的主人，是被他殺死的人。”<r />
<r />
她們才是這個界的主人。<r />
<r />
小瀾恍惚。<r />
<r />
終于明白了，老羅所聞到的，這里靈汐的特殊氣味和那對父子的靈汐相似，卻又不同。<r />
<r />
不是因為他們的執念相似。<r />
<r />
而是因為這兩種汐，都是由不同人身上的汐混合而成。<r />
<r />
這根本不是明雅的界。<r />
<r />
這是被殺害的女孩們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將凶手控制在其中的牢籠。<r />
<r />
這是死去的女孩最後的犧牲。<r />
<r />
“至于我，你應該能猜到我是誰吧。”<r />
<r />
聲音是完全陌生的。<r />
<r />
在小黑的夢里，小瀾听到過明雅的聲音，明雅的嗓音溫柔，這嗓音卻很冷靜疏離，顯然不是明雅。<r />
<r />
“呃……”<r />
<r />
“我是楚靜。”<r />
<r />
熟悉的名字牽引出腦海里的一大串畫面。<r />
<r />
“你是櫃子里的女孩？！”<r />
<r />
“對啊，你現在明白了吧，”楚靜說道，“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只要見過我們，就能听到我們的聲音。”<r />
<r />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 />
<r />
“楚靜，把事情和我講一遍好嗎？”<r />
<r />
一聲嘆息。<r />
<r />
仔細听來，楚靜沉穩的腔調後面的確藏著些許稚嫩。<r />
<r />
說來，她畢竟死時還只是個初中生。<r />
<r />
“我是在十三歲那一年，被孟傅靈殺死的，”楚靜娓娓道來，“也是第一個被他殺死之後無法轉世的人。”<r />
<r />
“當時我很孤獨，和這里的其他人一樣，孟傅靈以一個慈悲者的姿態忽然出現在我身邊，我想都沒想就陷進去了，他一步步騙我進入他的圈套，最後在一個雨夜，把我勒死在他家里。”<r />
<r />
“我醒來的時候，先是看到了孟傅靈的背影，可能我沒有死，當時我這麼想，從地上站起身的時候才看到，孟傅靈正在折疊我的身體。”<r />
<r />
“我死了，但我無法離開人世，想殺死孟傅靈，卻又觸踫不到他，我只能一路跟著他，看他一個接著一個地，用一模一樣的手段，殺死其他的女孩。”<r />
<r />
“有的女孩很快轉世，有的女孩和我一樣變成了孟傅靈身後的冤鬼，包括瀟瀟。”<r />
<r />
“在他殺死明雅之後，事情有了變化，”楚靜沉默了一秒，隨後說道，“我們發現我們擁有了力量，可以開闢出一個另外的世界，也許是孟傅靈的惡行到了該遭到天譴的時候了，我們用自己的力量圈出了這一方小小的世界，想要把孟傅靈困在這里。”<r />
<r />
“我們已經死了，但至少不能再讓他傷害其他女孩。”<r />
<r />
“可是我們雖然能夠把他拉進這里，卻無法殺死他，我們甚至無法控制這個世界的開合，越來越多無辜的人進來，孟傅靈藏在黑暗處，又殘殺了很多人。”<r />
<r />
小瀾看了看雨萱和冰冷的白雲起，嘆息。<r />
<r />
“他們听不到我們的聲音，所以我們只能盡力給他們提示，你記得我們的提示吧……”<r />
<r />
“回到霧里……”<r />
<r />
“對，”楚靜說道，“霧里是安全區域，雖然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孟傅靈無法進去，只有躲在霧里，才能逃脫危險。”<r />
<r />
小瀾仔細回憶了一下。<r />
<r />
的確，每次將有進一步的提示時，假扮成白雲起的孟傅靈都會出現，若無其事地打斷。<r />
<r />
翻看門口的立牌時，只要翻到最後一張看看第一次寫下的內容，就能分辨出立牌真正的意思，自己卻在那時被孟傅靈發出的聲音吸引走了注意力。<r />
<r />
滿牆血字出現的那晚……<r />
<r />
牛奶字寫到一半，背後忽然射來的目光。<r />
<r />
包括楚靜重現自己的死亡時，也是他走過去作勢要將楚靜抱出來，才逼得楚靜主動離開。<r />
<r />
一步步，如此精巧地算計。<r />
<r />
自己為什麼，一點都不曾懷疑過他呢？<r />
<r />
一切一切都是那麼可疑，可是自己卻……<r />
<r />
明明自己已經發現他謊言中最大的漏洞，死亡氣息不在樓下而在布滿鮮血的床上，自己還是選擇信任他的證詞，企圖從其他角度找到合理的解釋。<r />
<r />
小瀾氣得直捶自己的大腿。<r />
<r />
雨萱知道發生了某些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沒有過多發問，只是抱住小瀾的手臂不讓她再打下去。<r />
<r />
“雨萱，你的身體好了？”<r />
<r />
雨萱擺脫了有氣無力的姿態點點頭，“你口袋里有幾塊巧克力，我吃掉了，就有力氣了。”<r />
<r />
小瀾松了一口氣。<r />
<r />
原來是餓的。<r />
<r />
“你和……呃……說了什麼？”<r />
<r />
小瀾略去不合適的細節，將故事的大概講述了一遍，最後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著雨萱。<r />
<r />
雨萱的目光絕望茫然。<r />
<r />
“他偽裝成了我哥哥……”<r />
<r />
“哥”的發音和眼淚一起出來，雨萱努力把眼淚咽下去。<r />
<r />
“我們該怎麼辦？”<r />
<r />
小瀾從雨萱閃爍的瞳孔里，看出了迅速成熟的堅定。<r />
<r />
“雨萱覺得該怎麼辦？”<r />
<r />
雨萱沒有說話，但是眼神里的恨意在跳動著。<r />
<r />
小瀾已經知道了答案。<r />
<r />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