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六章︰這里有紅花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實在閑得疼 本章︰第六章︰這里有紅花

    人人都認為文憑太重要,其實泛指打工仔。

    因為這東西乃是找工作之時的敲門磚,文憑硬就能夠得到更好、更多的工作機會。

    黃瀚在工作單位倒閉前就早早的辭職出來給自己打工,雖然只是做點小生意,但是用不著阿諛奉承誰,文憑毛用沒有。

    即便如此黃瀚還是根深蒂固的認為如果有學習機會,能夠進入一所知名大學讀書,一定會不遺余力。

    黃瀚十六歲時讀高一,但是只上了不到半學期就輟學成為了一名徒工。

    原因很簡單,黃道舟生病了很嚴重,單位給予照顧可以提前退休讓子女頂替。

    這時才真正體會到了社會主義體制下國營職工的優越性,怪不得此時的全國人民都渴望成為公家人,端上鐵飯碗。

    因為此時沒有進行醫改,生老病死國家全包了,黃道舟是國營單位職工,不僅僅享受免費醫療,單位還派人護理或者出護理費。

    家庭婦女張芳芬護理生病的黃道舟每個月都能夠拿到工資,絕對比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收入多,算得上這個時代的特色。

    故而黃道舟的這個窮家庭沒有因病變得更加貧窮,還帶來了一個解決兒子農村戶口的絕佳機會。

    這可是“躍農門”啊!可遇不可求,誰不珍惜?

    況且黃瀚磕磕巴巴只不過考入了一所離家很遠的三流高中,誰能夠保證能夠考得上大學?

    不僅僅家里人不看好,黃瀚也沒有這個自信。

    他就讀的中學達線率連百分之十都不足,意味著一個五六十人的班級能夠得到進入大中專以上學府繼續學習的人數才區區五人而已。

    要知道已經列入省重點取消了初中部的三水實驗中學錄取率高達百分之七八十。

    那時候的家長都把考入實驗中學看得跟考大學同樣重要,因為孩子只要考進實驗高中,約等于一個大中專名額妥妥的。

    競爭激烈,一個三流學校的中等生想要達線談何容易,誰敢冒險?

    況且黃瀚還有農村戶口這個特殊情況,當然要把眼前利益收入囊中。

    這不是說瞎話,八幾年的農村戶口對于生活在城鎮的青年簡直是恥辱、是枷鎖。

    原因很簡單,此時的普通高中生要得到工作基本上不存在困難,至多等一年半載。

    實驗中學落榜的高中生用不著等,擁有定量戶口的基本上被銀行、郵電、供電局這樣的好單位收了。

    而農村戶口的高中生就不可能得到分配工作的機會,唯有找關系、托人弄個臨時工干,不僅僅工作苦、收入低、沒有任何福利還不穩定。

    文憑熱的那段時期,修理工、電工做了三年多調動工作在物資系統干采購員的黃瀚也順應潮流讀夜校,參加自學考試。

    前前後後利用工余時間啃了四五年拿到了中專文憑。

    可惜然並卵,時代變了,國家抓大放小,單位都快黃了,哪有可能兌現調工資的慣例。

    黃瀚一氣之下辭職離開了那個日薄西山的國營單位,因禍得福。

    自己打拼自己做主,雖然沒有發大財也比絕大多數挨到單位倒斃清算的那些人收入高,要知道當時他們的工資遠高于黃瀚。

    現在的問題是家里實在太窮了,如果自己跳級跟姐姐雙雙考入大學,父母絕對負擔不起兩個大學生,當務之急應該是解決貧困,先做到天天有肉吃再想其他。

    黃瀚沒想到被班主任盯上了,又是背課文、又是默寫生字詞。

    還好他特意讀熟了備注的必背課文,對于姜胖子的特殊照顧能夠應付自如。

    這絕對反常,更多同學覺得黃瀚不一樣,暗自腹誹活見鬼了。

    連黃瀚都能夠流利背誦的課文,為何自己還背不下來?

    連黃瀚都默寫得出的生字詞說明沒難度,自己萬萬不能寫錯了。

    姜胖子畢竟是老師,揪不住黃瀚的錯處當然不好隨便發火罵人,憋得難受,下課之時貌似都在想事情,很明顯心不在焉。

    第三節是音樂課,一個老男人的靈魂厚著臉皮混在一群小屁孩中唱︰

    “……這里有紅花呀,這里有綠草,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嘀哩哩嘀哩嘀哩哩……”真讓人毛骨悚然。

    黃瀚在絞盡腦汁謀劃著如何做到天天有肉吃之時,肚子不由得咕咕叫,空了的胃說不出的難受。

    這種感覺真是記憶猶新,小學之時的事情差不多忘得干干淨淨,但是上午第三節正課胃里傳達的饑餓感可以說記了一輩子。

    “叮鈴鈴”古戲台那個方向傳來電鈴聲,校園里頓時喧鬧起來,黃瀚一路小跑著回家,估摸著用了三四分鐘而已。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指甲,洗手,終于擺脫了烏黑的指甲縫。

    張芳芬一如既往地忙碌,也沒工夫發現兒子的異常表現,只有七歲的妹妹黃顰跟在黃瀚屁股後面轉。

    現在還沒有上學的黃顰不簡單,讀書相當有天分,比姐姐黃馨還厲害,入學後在班上一直保持前十名,最後是因為家里窮放棄了讀高中,選擇讀小中專“躍農門”。

    此時不是十幾年後,三水縣城最好的省重點高中分數線低于中專分數線好幾分,要知道在激烈的競爭下,一分足以干翻一船人。

    黃顰如果讀高中有考入名牌大學的實力。

    只可惜貧窮導致不能發揮想象力,只能選擇眼前利益。

    俱往矣,多想無益,且看今朝。

    黃瀚拿出碗筷用井水再次清洗後沒多久,黃道舟和黃馨也一前一後進了家門,中午飯很簡單,一大碗青菜,一大鍋雜糧飯。

    為何要吃雜糧?難道這個時期就懂得養生了?

    啊呸!

    那是因為黃瀚家里有四個農村戶口,口糧需要花錢去戶口所在地的農村生產隊購買,沒有挑選的權利,有什麼糧食買什麼。

    不可能有精米、白面,而是稻子、小麥、紅薯、大麥等等搭配。

    如果只買稻麥,那麼結果只有一個,糧食不夠吃,等著餓肚子。

    為什麼非得去生產隊買口糧?那是因為其他地方的糧食都是需要糧票的,黃瀚家里一個月只有二十八斤糧票。

    沒有糧票就得花高價從黑市買糧食,黃道舟家窮得底兒掉,平價糧都是買最便宜的糙米,哪有可能買得起黑市高價糧。

    今天的飯鍋里就是六成壓扁的大麥混合四成糙米煮熟的雜糧飯。

    兒時的黃瀚受不了大麥扁的粗糙,以前經常在吃飯時哭著抗爭,然家里的條件不允許另外為黃瀚開小灶。

    聰明的張芳芬煮飯之時刻意不把大麥扁攪勻,裝飯之時往往先給黃瀚裝飯鍋中心基本上是米飯的那部分。

    黃瀚沒注意,張芳芬就裝好了五碗飯,其他四碗都有些發黑,唯有自己面前的一碗微微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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