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的眼光所及，也是華羽的目光所在，只不過一個是微微頷首，另一個恰恰相反，輕輕搖頭。
假如說雙方的整體交鋒，目前還是勢均力敵的話，那麼，涼州營至少有一曲人馬，是佔據上風的，趙小芳的九曲教導隊。
總共四百八十七騎，拋除那些前往四方偵查的，趙小芳麾下，四百五十六騎。他們在戰陣之中不停游弋，看似並無主攻之處。
馬超擺出堂堂之陣，穩步進取，涼州營陣型嚴謹。而唯一的不和諧就在趙小芳，他時而在東，時而在西，不住奔馳。
“趙校尉，戰陣開始，你自行指揮九曲，隨機應變。”大戰之前，馬超對趙小芳有所交代，他可以不听自己號令，隨意行動。
就戰陣而言，這是主將的莫大信任。在馬超眼中，九曲教導隊亦是他的變數所在。穩中帶凶，穩的是整體陣型，凶的是九曲獠牙。
在定邊軍騎軍的作戰體系之中，三六九向來自主度極高。最明顯的就是冀州之戰，洪彪三曲的突進，連張遼都不知詳細。
身為主將，我都猜不到，敵軍要猜的到，才有鬼了。
經過西涼的刻苦訓練，馬超對此也深
以為然。三大王牌的強悍，軍官超強的指揮能力和豐富的戰斗經驗，絕對可以擔當利刃。
涼州營布陣的一點不和諧，華羽立刻就看出來了，且他隨即便能確定，那不但不是敵軍的不和諧，而是他們的最強一點。
面臨大戰，大多數的士卒都是興奮莫名，尤其是騎軍對決的那種雄壯氣氛，總會讓勇者熱血沸騰。
但那一隊敵軍不，來回奔突，卻總能給人一種閑庭信步的感覺。同樣的動作，一般的騎射，在他們手中總有別樣的意味。
馬超用千里鏡看了華羽，後者的精力，至少有七成在隨著九曲移動。他們每到一個地方，華羽都能看出，其中的厲害之處。
“定邊軍步看陷陣軍，騎觀三六九，涼州一戰，葉信麾下有郎騎竹的九曲助戰。如今觀之靈動之勢，眼光之準，必定是了。”
手中令旗搖擺，華羽心中給出了答案，靈動飄逸，九曲！
看似閑庭信步，但趙小芳的每一個選點，都是西涼鐵騎整體陣型的關鍵之處。他現在沒有動，只是在選擇最佳的出手時機。
“父親，各位叔父，戰陣之上，羽若遇見張海龍，該當如何？”
鐵騎營三大王牌名揚天下，自然回成為後起之秀的目標，華羽就這般問過父親與樊稠徐榮等人，最強的敵人才有意思。
“萬萬不可與之對沖，六曲的突襲，可謂騎軍最強。”華雄不假思索的給出了答案，西涼眾將亦是一片頷首。
“父親，知道六曲厲害，可若我兵力是其三……不，五倍甚至更多，也不能與之對沖嗎？”年少氣盛的華羽，當然不服氣。
這一回回答的變成了樊稠，他輕拍對方的肩頭，正色道︰“一般而言，他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如果給了，就必有所圖。”
“那三曲洪彪呢？”華羽想了想，再問。
“不可與之夜戰，便是白日，也要隨時留意四周環境。”一旁龐德出言，三曲可能是所有騎軍中，最善利用地形的。
“哦，那如果是九曲臧空，不，九曲郎騎竹呢？”
當華羽再問，帳中一時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眾將似乎都在思考。且听見九曲之名，每個人面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厭煩神情。
“羽兒，踫上九曲，你切記兩點，第一，要有耐心，不能被敵軍牽扯，第二，一定要等他動了你再動，別想著先發制人。
”
安靜了片刻之後，還是華雄沉聲給出了解釋。
“父親，你向來教導孩兒，騎軍對戰，先機至關重要，我若是後發而動，豈不更給對方機會？”華羽愣了愣，還是反問道。
華雄搖搖頭︰“因為他們始終比你快，不變應萬變才是最佳。”
“始終比我快？”華羽面上的不服之色，一閃而過。
華雄也看出來了，面色一沉又道︰“敵軍優劣，光靠言語很難說的清楚，羽兒今後在戰陣之上遇見，自然會有所悟。”
“父親說的對，他果然比我快，眼下還是查敵之時，一旦發動進攻，九曲還能更快。”思緒回到眼前，華羽相信了父親的話。
更強的戰力，更強的訓練素質，加上身經百戰千戰帶來的豐富經驗。三者結合一處，對方在戰陣之中的反應，自己的確比不了。
“以不變應萬變，我需切記。”華羽想著，冷冷的掃了遠處的白色身影一眼︰“馬超想要以此為勝，那就走著瞧。”
這一刻，華羽的目光變的更加沉靜，親兵眼中，有若深潭。
涼州陣上，主將盯著趙小芳的一舉一動，他清楚，對方很可能是戰局關鍵。與之同時
，趙校尉也未放松對他的觀察。
“呦呵，這還真是個將門虎子，二十幾歲年級，居然如此沉穩，快比得上他爹了。”幾次試探之後，趙小芳有了評價。
對手的反應很快，西涼士卒亦是訓練有素，戰意高昂。看起來，他們似乎等這一戰已經等了很久了，兩強相遇，必有激戰。
“這幾年，西涼鐵騎進步不小，還是將軍說的對，我們定邊軍越強，敵軍也會隨之更強，否則，還有什麼意思？”
想著，小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眼光轉向了馬超所在的方向。
“將門虎子，馬少將軍也是，今夜倒要看看，他與華羽孰高孰低。”
初次作為主將上陣，馬超的表現說不上完美，卻也很優秀了。要知道，在趙校尉心中，是拿張遼張飛這般大將做參照物的。
“兄弟們，敵軍貌似和我們卯上了，我估摸著，對方也知道九曲在，還是那句話，知道你也防不住，繼續溜他。”
高聲出言的同時，小芳縱馬而行，四周是一片應和之聲。
九曲的士卒也察覺到了西涼鐵騎的進步，更是他們的心中所願，敵軍強，才有意思嗎，先看看他們有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