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行軍,從敵軍的火把動向上判斷其戰力,在南山武院是教授課程之一。行動有致的為強軍,若是胡亂搖晃,便是戰力偏弱。
要知道陷陣虎衛先登,定邊軍任何一支主力都不會如此。
當然,只要有一絲的月光,高順典韋 義都不會選擇打起火把。且定邊軍為了夜戰,還有一個獨門秘技,磷火琉璃瓶。
事情總有正反,強軍也有可能會故意露出破綻,讓你判斷失誤。
但周必和觀察哨不會,因為他們的手中有千里鏡,不是單看火把。
“敵寨遇襲,敵軍援軍前來,張由你好好看著,陷陣是如何打仗的。”敵情判斷之後,周必並未下達軍令,那是陷陣軍邱澤的事情。
二人分工明確,攻打延津,蛟龍軍做好輔助,由陷陣主攻。
“諾!”張由听了,看的更加仔細了,陷陣又會如何應付呢?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嗎,營寨之中,喊殺之聲變得更為激烈了。且隨著火把的接近,並沒有消減下去的意思,張由不禁皺眉。
這是什麼打法?營寨中的敵軍如此之強?陷陣也未能拿下?
下一刻,當他看見很多陷陣士卒撤出缺口,一個個蹲下待命之時,心中忽然一
動,他大概能想出邱澤此時采取的戰術了。
“張由,看清了嗎?給我說說。”周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回稟將軍,卑職以為,邱澤校尉是要放空營寨,做出偷襲纏戰之狀,等敵軍援軍到,抵抗一陣立刻後退,再用轟天炮……”
“好,既然看得出來,就得好好學。不要以為別人能用的你就能用,那不是邱澤校尉下令,而是陷陣的軍候,司馬,反應迅速。”
周必說著一臉肅然,延津一戰,營寨之中的曹軍固然不是李典樂進麾下那般精銳,可陷陣的攻擊與戰術,讓人心中佩服。
戰局的發展,沒有脫出周必的預料,隨著火把進入營寨,漸漸就有向著岸邊擴展之勢。而當火光快要臨近之時,轟天炮開始了。
無數的飛石射向敵寨,帶起一片慘叫之聲,射手們打了一段時間,對距離的把握更加精確,所有石彈,都集中在後半段。
隨著兩支火箭沖天而起,轟天炮的攻擊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方才隱伏在缺口兩端的陷陣士卒,重新沖了進去。
火把肉眼可見的減少,其中的很多開始往營外逃竄了。看見此情,周必微微頷首,松了口氣,判斷沒錯,援軍的戰
力並不堅強。
一盞茶功夫之後,所有的火把都被趕出營寨,向著來路退了下去。
“嗯,為什麼不全軍追擊,殺傷敵軍?”張由心頭有著疑問,百里鏡中,敵軍的完全是潰敗,但陷陣卻只有兩隊士卒在追殺。
“哦,原來如此。”當更多的陷陣軍士卒出現在停船處,開始搗毀焚燒敵軍船只之時,張由不由重重點頭,隨即給了自己一巴掌。
“別打了,要打回去打,現在帶你的人上去,這些事情不用陷陣軍做,他們要保持體力,準備下一場戰斗。”周必的聲音響起。
“諾!”這一回張由再不猶豫,對傳令兵說了句,便飛身跳入水中。軍令下達,十幾艘定浪艦船開始下餃子,撲通聲連成一片。
登陸用的走舸,大多數配屬給陷陣使用了,此時再調只會浪費時間,同袍還需撤離。這里的河水,可難不住蛟龍軍士卒。
如今本就是夏日,下水動作極快,且每四個士卒,中間都圍著一個大包裹向前游去。圓形的包裹浮在水面上,亦能保護士卒。
並州的技術增長,不單單只有軍師和農業及建造,還有手工業。先進的縫補技巧,加上皮革的硝制,大.大增強了氣
密性。
此時浮在河面上的圓形包裹,就是新科技的產物,內中可以裝上蛟龍軍士卒所需的兵器或是器械,而在今夜,多是引火之物。
到了水中,蛟龍軍的士卒人人像是一條游魚,他們登岸的速度,甚至比剛才陷陣坐上走舸還快,不偏刻,一千士卒已經到位。
打開圓形包裹,取出其中的引火之物,果然極為干燥,毫不滲水。
“陷陣同袍,登船回歸,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張由一邊快步前進,一邊手持揚聲筒大喊著,下一步,他們要盡量損毀營寨。
尤其是船只靠岸的那些所在,能破壞多少破壞多少。此亦是周必的作戰任務之一,搗毀各處渡口,讓敵軍再想調集援軍變得困難。
“傳令,鳴金,讓陷陣軍後退。”看著岸上有不少陷陣士卒,還在忙著搗毀敵營,周必拍了下腦袋,立刻下令讓傳令士卒鳴金。
“給我記一筆,我的軍令下得慢了,戰後會向將軍請責。”說完,他不忘對自己的親兵道,勝利的形勢,讓剛才的他有一刻的放松。
鳴金之聲響起,陷陣士卒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退卻。旗出則動,鳴金則退,這些軍法的基本,是刻在骨子里的。
三十艘走舸,已經挺靠在岸邊迎接同袍,陷陣士卒一個個飛身上船,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之前三個月,他們無數次練習的那樣。
當然,有更多的士卒攙扶著自己受傷的同袍,或者背著戰死同袍的尸身。不放下一個,那是定邊軍十幾年來的傳統。
“兄弟,稍稍慢一些,老七腿上這一刀深,要馬上縫合。”一名中年什長上船之後,取出羊腸線,便對舵手喊道。
“什長放心,交給我們,兄弟們,第三段頻率揮槳。”船上的蛟龍軍什長說著,手中的竹篙握的更緊了。
“老七,撐著點,我動手了。”陷陣什長點點頭,擰開竹筒的蓋子,便將其中的酒水,淋在受傷士卒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我勒個去,真特麼的給勁。”後者眉頭猛的一縮,咬了半天牙之後才高聲罵道,罵了很多句,都不帶重樣的。
“好,還挺有勁,看樣子是沒什麼事。”縫合之中的什長笑道。
“那是,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後者笑著,隨即一聲呼痛︰“什長,你下手倒是輕點啊……”
“對不住對不住,光線不夠,縫歪了一針。”什長說著,走舸之上頓時響起一陣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