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劉阿九總算解決,當她回到當鋪時,顧志恆絕望驚駭盯著她半天不張嘴。即使張嘴她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幸好她施法,顧志恆這才能說話。
一看到她,他知道之前自己犯了大錯,怎麼可以對大仙發脾氣呢,于是趕緊說︰“這位大仙,之前是我不對,求你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我爹娘啊!剛才那個他是冒牌的,你知道的對不對?求你了大仙!”
她端坐在一邊,袖子中取出一枚特殊的瓷瓶,像是等待了許久一般,她的雙眼似乎在閃動,道︰“我可以幫你,只不過找我幫忙的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剛才在屋子里的對話,他也了解了一兩分,好像要出賣靈魂。遲疑片刻,立馬道︰“你要什麼我都能答應你,不過一定要幫得到我。我要回家,我才是顧家兒子,那個冒牌的,你讓他走!”
她搖搖頭,“這可不行,我可是答應了他,讓他成為顧志恆,平安享樂一生。這個協議不能後悔。”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他悲哀痛哭道︰“憑什麼,憑什麼他能輕易奪走我的一切?我才是顧家子孫啊,大仙,你就不能幫幫我嘛,天理不容啊!這實在沒有道理啊!”
她沉思片刻,“你不一定要重新變回顧志恆,可以照舊用劉阿九的身份活下去,你身上的傷我也可以治愈。說到底把你們害成這樣的還不是那三個人販子?他長年經受虐待,精神心靈早有不可磨滅的傷,你呢,從小流浪在外也是受了不少的苦。都是可憐人,我可以幫你,但你不能回顧家。”
“那你還幫個什麼?我要的根本幫不了,說那麼多廢話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嘛!”他忍不住咆哮,剛罵出口又馬上後悔,喃喃道︰“我錯了錯了。”
吳若挑眉一瞪,空氣都已安靜。
想想此人脾氣心性還是不改變的話,受這些苦也是活該。如果不是他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說出這種話。
他拍打著甕面,懇求道︰“剛才我話說的太重,還望大仙不要跟小的計較。讓我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讓我這副樣子過完一輩子啊。”
她淡淡道︰“我已經說了,你回顧家是不可能的。可以給你換個身份背景,家世地位比以前更高,看你自己願不願意了。”
他想了又想,事到如今這樣的法子也不錯的了。于是回︰“大仙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為了防止他日後會妨礙劉阿九的生活,事先聲明會給他消除記憶,再給他一個更好的家庭。
顧志恆雖然無奈和痛苦,最後還是點頭答應。
失去記憶的顧志恆身體完好,吳若把他安排到離顧家很遠的位置。
這樣看似圓滿解決了。只不過不知為什麼,穩婆一家莫名其妙死了……
劉阿九被一個大官女兒看上,穿上鮮艷新郎服騎在高頭大馬上,好不瀟灑!整個人神采奕奕,嘴角帶笑。看上去真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郎。
轎子里的姑娘羞澀地笑成一朵美麗的花。
全城百姓津津樂道這兩家婚事,都在感嘆真乃是天作之合,一對璧人。
整支隊伍中,有個人今天看到新郎官模糊的樣子心里就一陣不舒服,走在轎子邊,剛好看到自家妹子不害臊地掀開簾子往外看,他趕緊提醒︰“小妹,快回去。”
新娘嘻嘻笑,露出幸福燦爛的笑臉,說︰“看看怎麼了,他們沒發現。”
這個男子由于今天是自家妹子結婚,穿得也是十分俊俏帥氣。只是太瘦了,眼眶好像陷進去一般,一說話整張臉肌肉都在動。
“好了,別鬧了。把頭縮回去,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面容應該給新郎看的。你這樣成何體統!”他還挺有長兄的姿態。
新娘根本不怕他,想想自己也是平白得到這樣一個哥哥,雖然說是私生的,可是模樣不像爹,但爹卻說像極了他娘。加上滴血認親也就認祖歸宗了。他雖然沒有新郎官好看,但人是極好的。時常有什麼不懂的就去請教也會熱心幫助。
“誒,我听說顧志恆長得特別英俊,哥哥幫我看一下吧,看不看像大家說的那樣。”她撒嬌說著,臉上帶著女兒家的羞怯。
“我說你都快和他拜堂了,怎麼面還沒見過,之前娘不是偷偷安排你去看了嘛。”
“哎呀,當時離得太遠,根本看不清長什麼模樣,而且還是側臉,什麼都看不清,你就幫我看看吧,我真的很好奇。”她求起人來根本讓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于是他答應了。
問︰“你要我怎麼做,現在就給你看?”
她激動地點頭,“嗯嗯,謝謝哥哥,回來只要告訴我長得帥不帥氣就好。”
他寵溺一笑,無奈地搖搖頭,說︰“你啊,明明今晚就能見到了,偏得要我去看。”
“哎呀,快去嘛。”
“好好。”
他仰脖子一探,前方紅彤彤的隊伍實在太長,根本看不到新郎官面容。于是往邊上小跑上前,前方出現一個騎著大馬的男子,單單看背影大概就能想象是如何風流人物,想必正臉也是極佳的。
“陳公子這麼著急啊,馬上就能見到新郎官了,急什麼啊!”大家笑哈哈地和他打招呼,他也面帶微笑揚手致意。
前方新郎官的身影越來越近,可他卻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仿佛自己身在夢中,極不真切。視線恍了恍,周圍百姓笑眯眯叫著新郎名字,“恭喜顧公子啊,大喜啊!”
馬上的人兒拱手致意,再揚手表達感謝。
他終于接近顧志恆,早就听說此人面容英俊,他這個做哥哥的,可得好好看看。
剛掃過一眼側臉,感覺心髒猛烈漏跳一拍,接著腦子傳來一陣嗡嗡聲兒,其他什麼聲音再也听不見。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只看到顧志恆滿臉堆笑對大家揮手致意,說著︰“謝謝謝謝,今晚大家一起過來喝酒啊。”
他閉起雙眼再次睜開,剛才不真實恍惚的感覺消散了,嘈雜的歡喜聲又沖進耳朵,眼前的顧志恆剛好從面前走過,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這個大舅子。
哦,長成這樣也不賴。
他這樣想著,對這個妹夫的面容表示肯定,然後妹妹的花轎來了。剛從面前經過,妹妹立刻掀開簾子問︰“怎麼樣,怎麼樣?”
一連串的“怎麼樣”在他看來,自己的妹妹實在是有些可愛,笑笑道︰“哎呦,不就那樣兒嘛,比哥哥我差多了。”
“啊……你一定在騙我。”然後懷疑地瞪著他,露出黑亮水汪汪的大眼楮,“快說實話,到底好不好看。”
“說了啊,比哥哥我差遠了。”
“我才不信。”
“真的,晚上你就知道了。”
女孩忽然害羞地笑了,用手帕捂著臉說︰“我就是听說他長得好看才願意給他機會的。沒想到爹娘動作這麼快,我還沒見過他的臉就安排好親事了。”
“不是沒安排,是你自己沒看清。”
“哎呀,沒看清那也算沒安排好的嘛。”
“好了,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他笑笑幫她把簾子放下,囑咐道︰“不許再掀開了喔。”
“知道了。”
他是真心希望自家妹子能過的好,顧志恆的事情或多或少也是听過些。暗想此人人品應該差不到哪里去。
一路吹吹打打總算到了顧家,隨著劈哩叭啦的一聲鞭炮響,新郎落馬走到轎子前,听從媒婆的話掀開轎簾。
新娘哥哥站在一邊靜靜凝視這個妹夫,越看越覺得哪里不舒服,可又想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然後笑眯眯看著自家小妹從轎子里出來。
看起來真是天生一對啊……
這時有人起哄,對他大聲嚷嚷,“陳公子,你馬上就有妹夫了,怎麼現在呆了認不出了!”
“對啊,陳公子,快叫妹夫啊,愣著做什麼啊!”
隨著起哄聲音越來越響,顧志恆背起新娘時,頭也微微側過去看,不巧的是剛好被一人擋住。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大舅子是誰,但等會兒敬酒就能看到了,到時一定和他多聊幾句。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賓客滿堂,大家臉上洋溢著喜悅。尤其是顧家父母,養大的兒子如今長得這麼玉樹臨風,還娶了尚書的女兒真是給顧家掙得了臉面。
這一天,顧家看上去真的讓人羨慕。
……
吳若合上水鏡不再觀看,明明已經刻意安排顧志恆到很遠的地區,結果還是讓他們成為一家人,誰都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就連她問在暗想自己是不是讓這一切都復雜了。
她忽然想到,如果元城在這里又會怎麼做呢。恐怕也會極力撥亂反正,或者一開始就不會同意交換靈魂。現在一切都往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她的目光漸漸有些疲憊,合上水鏡後便覺得困了。
這些事管那麼多做什麼,還是想睡就睡吧。只是莫名想到一個人,心里揪揪地疼。
……
元城已經好幾天沒踏踏實實睡上一覺,孟江離莫名地唉聲嘆氣,還拉著他一起,喃喃道︰“咋辦啊,她怎麼還不回來啊……”
“可能出去玩幾天,別太擔心。”元城放下書,抬頭望向百無聊賴摘花的他。
孟江離腔調一變,扭扭捏捏道︰“誰說我擔心她了,我說的是吳若。”
元城笑笑,故意道︰“我也沒說不是吳若啊……”
孟江離明顯臉上掛不住,趕緊扯開話題,“那就說吳若,她什麼時候回來?”
“你這麼關心她?”
“對啊,想她,咋啦?”他是個有話直說的性子,不講那些彎彎繞繞,開口就是一句,“我就是想她。”
元城抿嘴淺笑,再次拿起書隨意翻了兩頁,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進,本想說孟江離幾句,後來門口有聲音步步傳來,便守住嘴。
辜姚媛眼楮一亮,望向元城,“今天有個喜事,隔壁家的王姐姐終于懷孕了,還讓人送了紅糖糕過來,你們也嘗嘗。”
說是這麼說,碟子卻全往他的方向放。
孟江離叫道︰“辜姚媛,你公平點好不好,怎麼什麼好東西都先給他,放到我的位置好不好。”語氣帶著不服和委屈,想想自己長得也不賴,為什麼這麼多女人都喜歡跟元城示好。上天就不能公平點,分配這些美色的時候適當平衡一些嘛!
她噗嗤一笑,柔聲道︰“沒說不給你,快過來。”
“我不,你送過來。別給他,他不愛吃甜的。”
元城把書合上,像哄小孩一樣,“全給你。”
她也笑笑,東西遞到孟江離面前,說︰“昨晚的白糖糕也是你吃完的。”
他拿起一塊放進嘴里,甜雖然甜,可心里有些苦澀,要說愛吃甜,向萱才是最愛的。
後來一想,這個女孩子就是嘴巴太壞了,其他方面……唔……好像……好像也沒什麼好的……
然後咽下最後一口,又拿起一塊就說不要了。又繼續摘花,直到花盆只剩下光禿禿的桿子。
元城視線望向窗外,剛好可以看到隔壁家來了一些道喜的客人,圍成一圈說著什麼,看大家神情似乎聊得挺開心。
也許這就是人間溫暖人心的喜事,有一個家再生個孩子,過著柴米油鹽的平淡生活,然後一輩子就這樣簡簡單單過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元城?”她輕喚了一聲,看他出神太久,笑道︰“在看什麼呢,這麼出神,叫你好幾次了。”
他收回視線,望向她,沉思片刻,終于說︰“你覺得這座城市怎麼樣?”
“挺好的。”她忽然覺得奇怪,“怎麼問這些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的話,要不想想留在這里呢?”他試探說出口。
她是何等聰慧的人,臉色微變又馬上恢復平常,說︰“這地兒好是好,只不過我還不想留下來。公子是不是嫌棄我了?”
他反倒尷尬了,“哦,沒這事兒。”然後便不說話了。
她見機行事,“什麼時候我要是想留下來會和公子說的呢,還請公子給我一些時間,我畢竟是女子,一旦留下來就代表一生托付至此。”說著眼眸似有波光閃動。
他把視線微微移到一邊,看著樹上蹦蹦跳跳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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