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你要反悔?金雲飛不高興地問道。
金雲興把大哥拽回來,還讓金曉玲起身,把大哥摁坐到老板椅上。
大哥,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沒說,這與分家無關,但也算是分。咱廠有三百多名老員工,他們經驗豐富,又老實能干,用你的話講,他們是咱廠的中流砥柱。大哥,你得分給我一些。
噢,是這事啊。金雲飛瞅著二弟,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大哥,我是認真的。轉眼就是秋鞋季節,我要是重新招人,肯定來不及了。
嗯,可以。金雲飛點著頭道︰老三,要不這樣,只要他們願意跟著你干,你全部攬過去我都沒有意見。
哦,大哥你沒開玩笑?
臭小子,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謝謝,大哥,我替我即將出世的兒子謝謝你。
哈哈……金雲飛大笑著說道︰老三,我正是看在你即將出世的兒子面上才這麼做。你這句話讓大哥高興,大哥決定了,全廠的老員工都給你,我一個不留。
大妹忙道︰大哥,你什麼意思呀?
金雲興也是愣了幾秒鐘,再問道︰大哥,你把老員工全部給我,難道,難道你不開鞋廠了?
金雲飛笑著點了點頭。
金雲興根本就不相信︰大哥,你別玩我了。
老三啊,大哥累了,想息個一年半載。金雲飛道︰但是,我這麼做,是有一個前提的,這個前提你必須答應。
什麼前提?大哥你說。
金雲飛道︰這個前提就是,咱媽還有大妹大姑小姑大娘舅大娘妗,只要他們願意,他們也得去你廠里干,工資和年終分紅你不但要給,而且不能降低。
想了想,金雲興道︰沒問題,大哥,只要各位長輩願意,我保證他們來去自由。
點了點頭,金雲飛道︰老三,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再說一事?
嗦,有話直說。
金雲興道︰大哥,既然你今年不做鞋了,那能不能把營業執照和廠房還有設備租給我呢?
金雲飛搖著頭道︰營業執照肯定不租給你,因為我怕你把它搞砸了。廠房倒可以租給你,但你要付租金,還得是現錢。至于設備麼,除了變壓器,我是準備賣給別人的,你看怎麼辦?
大哥,這樣行不行?營業執照我自己另辦,廠房你租給我,設備你賣給我,我全要了。
老三,你可要想好了,我要的是現錢。
大哥你開價吧。
嗯,廠房租給你一年,租金三萬,設備賣給你,十五萬。如果你連變壓器也買,那就二十萬你全拿去。
金雲興嘿嘿一笑︰大哥,你獅子大開口嘛。
金雲飛攤著雙手說道︰親兄弟,明算帳,生意場上無私情。老三你不要,自有人來要。
十萬,大哥。
十九萬八千。
去你的,大哥,有你這麼討價還價的嗎。
沒辦法,你大嫂要生二胎,我又要息一年,我得多攢點奶粉錢。
十二萬,大哥你看如何?
十八萬,不能再少了。
大哥,二一添作五,快刀斬亂麻,十五萬,就十五萬。
這個……
大哥,你爽快點。
金雲飛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十五萬就十五萬,但必須是現錢。大妹,去銀行劃錢時,記著扣錢啊。
說罷,金雲飛夾著包揚長而去。
分來分去,算來算去,二弟分到的現金只有十五萬元。
金雲飛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實心情不好,二弟提出分家,讓他很沒面子。
更要命的是,這次分家,讓他的雲飛鞋廠從老大地位跌落,後來有好事者說,雲飛鞋廠跌出了全縣同行業前五名行列。
至于休息一年,倒是金雲飛早就計劃好了的,經濟形勢不好,他想躲過這個風頭。
回到自己在新街的家里,金雲飛喝了幾瓶啤酒,飯也沒吃,就著沙發倒頭便睡。
這一睡,直睡到黃昏,金雲飛睜開雙眼,看到老婆岳秀清就在眼前。
金雲飛大吃一驚,急忙坐起身問道︰老婆,你,你怎麼來了?
乘公共汽車來的唄。
我是說,我是說你這大著肚子,不怕被計生干部抓去 嚓了啊。
嘻嘻,你傻呀。我懷上已經六個多月,不能再 嚓了。
老婆,這影響也不好麼,人家睜只眼閉只眼,但你也不能腆著大肚子招遙過市嘛。
岳秀清扔過來一樣東西,嗔道︰自己看吧,膽小鬼。
是準生證,還有罰款的發票,足有兩萬元之多。
金雲飛這才松了口氣︰老婆,就是這樣,你也該打電話告訴我,我去接你麼。
岳秀清告訴金雲飛,二弟鬧分家,大妹怕他心情不好,就打電話告訴了她。正好計生干部找上門去,通知她去交罰款和辦準生證,她這才堂而皇之地來了。
還別說,睡了一覺,金雲飛心情好了。
再說了,兄弟分家是尋常之事,反而是家族人丁興旺的標志,應該高興才是。
金雲飛打起精神,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
兩口子正吃著,女兒小六一蹦蹦跳跳而進。
自打岳秀清懷上二胎,小六一就跟著奶奶,吃住都在奶奶那里,上幼兒園也是奶奶接送。
小六一撅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也不喊爸爸媽媽,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夾菜就吃,看得兩口子莫名其妙,忍俊不禁。
金雲飛急忙討好女兒︰六一,誰惹你生氣了?告訴爸,爸收拾他去。
爸,是你,還有媽。
岳秀清忙問︰六一,爸媽怎麼惹你生氣了?
小六一指著母親的大肚子,氣鼓鼓的說︰你們,你們是有了兒子,忘了女兒,是嚴重的重男輕女。
金雲飛和岳秀清爆笑。
但是,笑過之後,金雲飛皺起了眉頭︰六一,這話是誰教你的呀?
二嬸,是二嬸說的。
兩口子面面相覷,小六一說的二嬸,正是二弟的老婆張玉翠。
金雲飛忍不住罵了起來︰這個臭娘們,這不是挑撥離間嘛。
岳秀清白了金雲飛一眼,示意他別當著孩子面說髒話。
金雲飛點點頭,沖著小六一笑問︰六一,奶奶給你起了個什麼外號呀?
奶奶叫我小管家。
那你知道什麼叫小管家嗎?
就是,就是像爸爸一樣,管人、管錢、管事,啥都要管,管好多好多的人。
噢,爸再問你,你現在能管多少人呢?
唉,沒管多少人,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也不听我管呢。
看著小六一那小大人樣,兩口子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