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喚他的名字,呂玄凌本還有些奇怪。
然當他看清慧心的相貌時,更是微微流露出錯愕的神情,不敢置信地暗暗打量著。怔愣了半瞬,呂玄凌這才同樣驚喜喚道︰“你……你是慧心?!”
慧心點了點頭,笑道︰“是我,玄凌,好久不見!不曾想今日還能在南安再與你相見。”
“我也沒想到,你我還能有這久別重逢的一日!”呂玄凌亦是展顏笑道,可目光停留在慧心的僧袍和光禿禿的腦袋上時,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盤旋在心頭的疑惑,“不過……慧心,你這身衣服,還有這頭發……你出家了?”
“我本就是個出家人,玄凌你可忘了?”慧心失笑道。
“這……自是沒有忘卻。”呂玄凌解釋,“但你曾經作俗家裝扮,而今瞧見你這般大的變化,難免有些意外罷了。想來,我們分別之後你經歷了不少罷。”
“是啊,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怕是講不完了。你眼下在何處落腳?現下我還有些要緊事,想要去趟醫館,待後頭解決完事情了,再來尋你敘舊罷。”慧心點點頭,然他心頭還想著趙舒玉的事兒,故而也不想多費時間在敘舊上。
說著,又關心趙舒玉道︰“舒玉,你如何了,方才可是有磕踫著什麼地方?”
在一旁听了許久的趙舒玉,現下也明白過來,她無意間所撞倒的這個道士裝扮的男子,竟與慧心是舊相識,倒是好大的緣分。
听到慧心的詢問,她搖搖頭,笑道︰“我無事。不過嘛……沒想到你們居然認識,還真是令人意外!”
“慧心,這位姑娘是?”呂玄凌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趙舒玉,忍不住問道。
然未等慧心回答,趙舒玉卻是自告奮勇地自我介紹了起來︰“我姓趙,這位道長喚我舒玉便是了,也是慧心哥哥的朋友。方才著急,不想撞到了您,還望道長見諒才是!”
呂玄凌目露了然之色,又正式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而對于方才摔倒之事,他卻道︰“至于方才之事,其實亦怪不得趙姑娘,也是我自個兒不曾注意導致的,故而姑娘無需同我致歉。不過……瞧姑娘身上的這些紅點似是有限不尋常,方才慧心所言去醫館……想是為了這事?”
眼尖的呂玄凌皺了皺,自是看出了趙舒玉身上這明顯的異狀,身為降妖捉怪的修道之人,他自是嗅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
趙舒玉這才想起,自個兒身上還長得密密麻麻的紅點,不免下意識地垂下頭,無奈道︰“是啊……也不知怎的,昨夜便渾身起了點子,而且癢得很。”
慧心注意到呂玄凌的神色,直覺他對此似有所了解,試探道︰“玄凌,你可瞧出什麼了?”
呂玄凌收回目光,斟酌道︰“我瞧著,這位姑娘似乎是中了蠱。若真是中了蠱……想來去醫館里是沒有用的。”
“……啊?”趙舒玉神色一慌,癟起嘴望向慧心,“那這可怎麼辦?我總不能一直頂著這副模樣吧!”
慧心投去安撫的目光,隨後問呂玄凌可有解蠱之法。呂玄凌叫二人放心,他已來南安數月,認識了一名蠱師,故而亦懂得了些制蠱及解蠱之法,但得先教他瞧瞧具體是什麼蠱,才能有相應的解蠱辦法。不過,他也只能判斷一些尋常的蠱毒,若是遇上厲害的,便也只能去找那名蠱師相助了。
趙舒玉與慧心皆是松了一口氣,于是三人便尋了個人少的亭子坐下,看看到底是什麼蠱毒。
只見呂玄凌掏出黃符紙,又掏出一個黑色小藥瓶,將里頭黑綠色的液體滴出一滴在符紙上。而後手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那符紙緩緩自燃而成灰燼。
他又往趙舒玉的眉心處一點,趙舒玉只覺有一股氣自灰燼處通過呂玄凌的指尖,而後涌入她的四肢八骸中。漸漸地,她的額間浮現出一個形態如蟲子般,呈紅黑之色,若隱若現的暗紋。呂玄凌收回了手,心中已然有所成算。
“是虱子蠱,不是什麼太厲害的蠱毒,我也能解。雖不致命,可卻會使人渾身發癢,忍不住抓撓皮膚,甚至抓出血來。待一兩個月過後,雖蠱毒自行失效,可斑斑點點的痕跡及疤痕卻是會永遠留下。對于愛美的女子而言,實在是個陰毒的蠱。”
听完呂玄凌的話,想象著那個畫面,趙舒玉不禁打了個冷顫,更是暗罵那少女陰險了。
“這、這也太可怕了!”趙舒玉柳眉一豎,氣得牙關咬的咯咯響,“那個女的好生惡毒,分明是存心的!……玄凌道長,麻煩您你快些幫我解了罷!”
她哀求地望向呂玄凌,心中已然把那個下蠱的少女千刀萬剮了數遍。
“放心罷趙姑娘,我馬上就幫你解。”呂玄凌點了點頭。
隨即,呂玄凌又冷不丁掏出了一個粗陶碗,燒了一張符紙化成灰,又從腰邊的葫蘆里倒出半碗水,在碗中將符紙和開。最後又掏出另一個小藥瓶,里頭是黑紅色的液體,倒入三滴在碗中,又掐訣念念有詞,碗里的的水便又自動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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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訣過後,便端起了那碗水,遞給了趙舒玉。
雖說趙舒玉對呂玄凌這一番動作,從一開始便感到新奇,又偶露驚嘆之色,然瞧見面前這黑紅的符水時,還是難免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這……”趙舒玉咽了咽口水,只覺有些反胃。
她眼神退縮地瞧了神色鄭重的呂玄凌一眼,又轉過頭可憐兮兮地望向慧心。慧心目露無奈,卻是鼓勵似地向她點頭。
于是眼一閉,心一橫,趙舒玉接過符水,捏著鼻子灌了下去。
這碗符水才下肚,身上卻立竿見影地發起熱來,尤其是後脖頸處最是發燙。不出半會兒,便見她的脖頸處爬出了一滯指甲蓋大的黑色蟲子,受了驚般地跳了下來,想要向草叢中逃遁而去。然呂玄凌哪里會放過這蠱蟲,抬腳一踩,這蟲子便成了一灘黑水。
而後他又掐訣念著咒語,那灘黑水上便燃起了火,直到這灘黑水瞬間無影無蹤。
趙舒玉瞧著身上的不適已然消失,那些紅點亦漸漸褪去,欣喜不已。又眼見著呂玄凌的那番動作神奇不已,更是嘖嘖稱奇。
“這虱子蠱,竟是比尋常的虱子大那麼多!”趙舒玉望著那虱子蠱消逝之處,不免驚異。
“這尋常之物,不論草木動物或是蛇蟲,只要成了蠱或是精怪妖物之類,皆是異于尋常之時,體型變大數十倍,亦是正常的。”呂玄凌解釋。
“原是如此!不過今日可多虧有道長,不然我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多謝你了,玄凌道長!”趙舒玉誠懇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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