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既然特意囑托了明玉一句,就是希明玉不要多事,在事情不找上門的時候,最明智的自保方法便是不去找事,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雖然無趣了些,但至少是安全的。
明玉卻是從骨子里都是個不安分的,薛氏越是囑托,她便越是好奇,若是宮里的旁人,她或許還會另有顧忌忍住這份好奇,但是變成姜容,她便沒了這份顧忌。
姜容與明玉雖然是朋友,但是也知道不能告訴明玉太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留了五分,說了五分,跟明玉大致說了說,把靜安寺的那一段去掉了,還有周嬤嬤的事也去掉了。
實情的大概是沒錯的,只是關鍵之處被姜容含糊而過。
盡管姜容知道明玉性子,盡力在把碧霞的事情說的好一些,碧霞在今生,到目前為止,除了自私了一點,並沒有做出什麼事情。
但是明玉自小被伺候慣了,她有些難以接受這件事情“原本府里只有一個葉姨娘,我看見她就來氣,最近葉姨娘剛被我母妃打發了,可是母妃又替父親找了許多的姨娘。”
“我眼不見心不煩,好在那些個姨娘都還算老實,沒和葉姨娘似的天天找事,但是若是我父親看上了我身邊的那個丫鬟,別說是貼身的了,只要是我房里的,我定不會允許。”
皇家畢竟與蜀王府不同,明玉若是生為公主,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不過姜容能理解明玉,現在在自己跟前伺候的丫鬟宮女,忽然搖身一變爬上了自己父親的床,還比自己的輩分大一些……依照明玉的性子,不去找世子要個說法這事是不會罷休的。
“父皇喜歡,周念也不抗拒,本宮阻攔也沒用。”姜容說的很淡然,“該憂心的是母後才對。”
虞後一生,在權利上使勁了小人的手段一路順遂,但在情路上便沒這麼順遂了。
當初虞後未嫁之時,對于昭樂帝大概只是看中了他嫡出的身份,按理說,齊王該是最好不過的人選,只是齊王的王妃是虞後的長姐,虞後若入齊王妃必定以長姐為尊,屈居人下,她斷然不願,只能退而求其次選的昭樂帝。
昭樂帝其他方面都很契合虞後,無能,昏庸,虞後需要的不是一個賢明君主的夫君,她需要的只是一個一無所知,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前者昭樂帝做得很好,後者。
就要說說虞後一生的死敵安若素了。
虞後愛不愛昭樂帝,姜容不知道,但是虞後恨安若素,這一點,姜容知道。
一個人順風順水慣了,一旦遇到一個不順心意的事情,便回無限的去放大,虞後與安若素的恩怨便是如此。
虞後一生高傲,這點毋庸置疑,這不是後來養成的,而是先天便有的。
虞後是衛國公的小女兒,長姐嫁的是嫡長子齊王,齊王雖然沒有被立為太子,但是儲位之爭,他勝算極大,她若是個沒志氣的,隨便嫁到哪個世家為主母,長姐未來便是皇後護她一生榮華,這種出身放在誰身上怕是做夢都能樂死。
但虞後行事出人意料,毅然決然的嫁給了先帝三皇子姜扶,且步步算計,登上了皇後之位。
這樣一個女人,敗在了安若素身上,讓她如何甘心?
安若素是何人?商女出身,略識文字,容貌至多稱得上清秀二字,父親粗鄙母親農女,說實話,站在虞後的角度,在感情上敗給了安若素,姜容也不會甘心的。
好在安若素命薄,受不住這潑天富貴,早早地就去了,這大概是虞後唯一舒心的地方了。
但是,這次虞後回來,看到與當年安若素行為舉止都極為相似的周念,該作何感想?
姜容話中的諷刺明玉沒听出來,但她听到了虞後,瞬間反應過來了“對啊,還有虞後娘娘呢,虞後娘娘回來之後,不會放任周念繼續囂張下去的。”
“哪里囂張了?”姜容被明玉的話逗笑了,雖然周念現在風頭很勝,但她的行事風格和囂張真不掛鉤,畢竟是宮女出身,縮手縮腳慣了,驟然得寵,患得患失,更不敢亂得罪人,至于不來拜見姜容,那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恰逢柔貴妃柳妃兩敗俱傷,湊巧罷了。”
並不是周念想得罪姜容,她伺候姜容多年,對于姜容在這宮中的地位如何最為清楚。
想必,住慣鏡月宮的周念,再回南燻殿,就會想起來自己身為奴婢的生涯,這是她不堪回首的歷史,也是忘不掉的屈辱。
明玉听到柳妃的名字,就算自知多嘴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柳妃謀害柔貴妃的龍胎,這事可坐實了?”
姜容搖搖頭,愣了幾秒之後,又點點頭“這事還沒個定論,其實定論現在就能下,若是下了,柳妃就不止禁足這麼簡單了。”
不是證據不足,而是沒人敢下這個定論,沒人敢動柳妃,別說現在是長懿太後給柳妃設套,就算真是柳妃干的這事,也得拖著等虞後回來之後處置,不然虞後的怒火,誰來擔當?
只是這話不適合跟明玉說,所以姜容說了三分,留了七分。
“那便是還沒坐實。”明玉郁悶道,“真是不知道長懿太後在等什麼,等虞後娘娘回來……”
明玉看向了姜容,虞後是她的母後,就算她口無遮攔也不敢亂說話。
她想說,等虞後娘娘回來,定會放了柳妃。
姜容倒是沒什麼反應,很自然的接過明玉的話“等母後回來,一定會清查此事。”
“公主希望,虞後娘娘查出的結果該是如何?”明玉問道。
這話問的夠直接,符合明玉的性格。
虞後的調查左右就是走個過場,長懿太後的法子治標不治本,虞後若只是後宮婦人,大概是斗不過長懿太後,但現在虞後的地位,與一國之君有什麼區別?
與其每天都打算去謀害虞後,還不如去好好想想怎麼讓晉國公府強大起來,這才是根本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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