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話語間，馬車已經到了靜安寺。
重回靜安寺，雲蘭的感慨要比姜容還深。
不久前，雲蘭，雲袖，碧霞，碧蘿，還都呆在宮里，跟著主子享受著，前不久，碧霞還與她們一同在一起說笑。
卻因為上次來靜安寺，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被留在了這里。
雲蘭深吸一口氣，她早該做好心理準備的，上次她與公主在殿中听到的雲袖碧霞的對話，公主情緒便有些不對，當時她只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現在想來，公主大概早在那個時候，便對碧霞有了些隔閡。
這次姜容先見到的，依舊是慈誡監寺。
“阿彌陀佛，真是有緣，公主殿下與謝郎君竟是相識。”慈誡監寺感嘆道。
“監寺有所不知。”姜容這次前來的態度，比上次來時的態度好的沒影子，“謝郎君的嫡母亦是本宮的嫡親姑母。”
“難怪如此。”慈誡監寺居于廟宇，自然不知皇家之事，“上次公主傳話來之後，這里除了公主以外，已鮮少有人踏足了。”
靜安寺所用的銀兩向來是從姜容這里撥過去的，所以根本不用像普通的廟宇那樣靠香火來維持寺內正常的生活。
上次謝端的話提醒了姜容，最初建這寺廟只是一時興起，哪有什麼別的想法？
所以姜容特地命人向慈誡監寺遞了消息，將寺廟劃為自己所有，閑人免進。
要是有百姓進來，壞了姜容的計劃可怎麼好？
“本宮一向信奉心誠則靈。”姜容虔誠道，“普通的百姓尚可供奉自己的銀錢，本宮的財富，也足矣撐得起寺廟的日常開銷。”
“公主如此想法，佛祖一定會看到且保佑公主一世平安。”慈誡監寺含笑道。
“其實為本宮祈福還是其次。”姜容這話雖然是跟慈誡監寺說的，但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旁默不作聲的謝端臉上，“安若素去的早，本宮想讓她在陰曹地府，過得順心些。”
安若素雖然在昭樂帝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生未曾有過封號，按照她的身份，連姜容的庶母都算不上，撐死就是個商女，還不如蕭貴妃蕭文卿，姜容直呼其名一點都不過分。
謝端沒有任何的表情，任姜容看著。
他知道姜容這話多少有點試探他的意思，其實沒必要。
大郢皇室的那點密辛他了如指掌，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昭樂帝還斤斤計較，一直延續到了姜容這一代也不得安生，也不知道先帝要是得知自己的天下被自己小兒子糟蹋成這個樣會被會再被氣死一次。
“安施主雖是無心。”慈誡監寺雖只是個監寺，卻也是有名的德高望重淡淡高僧，對于靜安寺存在的意義一直都知曉，哪怕事關皇室的密辛，他也多少知道點，“別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罪孽，卻是由她來還的。”
“公主此舉，也算是幫她分擔一些。”
“大師這樣說，本宮便安心了。”姜容道，“原本本宮還想多蓋上幾座的，只是總覺得這些身外之物不在多，而在精，本宮心意能體現出來便好。”
“有機會，本宮會向母後進言將靜安寺劃做皇家寺廟。”
這雖是姜容是隨口一提，對于靜安寺上下來說，卻是無上的榮耀。
謝端移開了目光看向遠處，畫餅充饑，她似乎格外擅長這種事情。
慈誡監寺眸中雖有欣喜，可他還算是淡定“若得如此，也不算辜負。”
這確實是畫餅充饑，謝端無緣無故的這麼揣測，不說別的，就安若素與虞後的關系，虞後能同意？
“怎麼又不見慈衍方丈？”姜容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公主有所不知。”慈誡監寺對于姜容突然提到此事並不驚訝，解釋道，“慈衍方丈前些日子剛剛閉關。”
“哦，對了。”
“公主上次來時留下了一位宮女，因為男女之別，住在了附近的村莊，她曾數次來找我，想求見公主。”
姜容微微揚眉“監寺還真是耐得住性子，怎麼現在才來告知本宮？”
不知不覺，姜容的性子又上來了。
慈誡監寺含笑道“公主既然將她留在這里，除非是不想見到她，否則怎麼著也會派人聯系她的。”
慈誡當真是聰明，猜的極為準確。
“本宮今日前來，便是想見她一面。”姜容道，“勞煩監寺帶路。”
慈誡一邊依言為姜容帶路，一邊心里稱奇，他以為那個叫碧霞的娘子是得罪了公主才被留在這的，現在看來似乎不像啊。
碧霞……謝端低著頭，對于姜容身邊這個不起眼的宮女，他沒什麼印象。
但是對于前世西灃的那位周夫人，他倒是有點印象。
他原是不知道那些因由的，入主西灃之後曾經喚周夫人前來一問，只因他听說周夫人曾經侍奉過姜後，這一喚，便出了問題。
周夫人百般推脫找了無數的理由來搪塞就是不想見他，精明如他，如何會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
心虛成周夫人這樣，也是少見。
因為村莊離著靜安寺不遠，所以方丈沒讓姜容在上馬車。
只是他說的不遠，與姜容所理解的不怨還是有點偏差的。
姜容體質本不應該這麼差，多半是因為入冬，除了上了節馬術課，她還偷了懶以外，不怎麼運動的緣故。
好看的繡鞋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前些天下了點小雨，泥土濕潤著，不怎麼好走。
“公主是為了碧霞才來找我？”謝端離得姜容很近，幾乎貼在姜容的耳畔說道。
姜容不自覺的想離他遠點，又怕動作太大驚擾到慈誡方丈，好在雲蘭機靈，借著為姜容整理衣服的機會與謝端拉開了點距離，還不忘瞪謝端一眼。
姜容小聲答道“不然呢？”
“你乖乖看戲就好，入了戲本宮可不救你。”
謝端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刀子嘴，豆腐心。
姜容冷硬的警告，入了謝端的耳中，變成了嘴硬心軟的勸告。
還真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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