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歿了。
消息遞過來的時候,姜容正在宮中習字,雲蘭只看到姜容放下毛筆,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是第一個……”
沒有人知道姜容這句話的含義,也沒有人敢問。
周嬤嬤太忠心了,姜容不敢也不能留她,原本,姜容是想找個機會送周嬤嬤出宮養老,也算了了她前世今生的養育之恩。
可惜,她不願,非要摻和進來,摻和進來也就罷了,她不相信姜容,虞後又不在,不聰明的人,往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今個是周嬤嬤,來日就是雲蘭,柳妃容不得姜容身邊有忠心的人。
姜容現在還沒有實力與柳妃面對面相抗,柳妃背後是雙侯柳家,若是姜容強行保下周嬤嬤,哪怕瓏譽不計較,過些日子定會有言官覲見說姜容包庇下人亂了尊卑。
迄今為止,姜容重生以來,不管是墨竹,還是周嬤嬤,死的都和姜容脫不開關系。
這只是一個開始……
“好生安葬吧。”姜容垂眸道。
“是瓏譽郡主的手下失手打死了周嬤嬤,瓏譽郡主很是愧疚。”雲蘭解釋道。
瞧瞧,多麼完美的手段,要不是周嬤嬤再宮中浸淫數年,臨死前意識到是柳妃動的手,吐露出來,柳妃就這麼瞞天過海的弄死了周嬤嬤,唯一的疑點就是暈倒的家丁,但是柳妃做事干淨,沒有留下絲毫線索,但是樁樁件件都可以看得見柳妃的身影。
“不用了,只是一個忠心虞後的人罷了。”姜容話說的有些含糊,雲蘭沒听懂,隨後姜容微微抬起臉頰,“本宮乏了。”
雲蘭過來扶著姜容道“明日公主還要上太學,早些睡也好。”
姜容不用處理政務,李太傅卻不讓姜容閑著,李太傅最近也挺忙的,他雖是姜容的太傅,為了避免姜容太過孤單,從小李太傅都是從太學為姜容授課。
太學里都是皇族貴族子弟,並沒有寒門之人,不然也沒資格同姜容坐在一起。
沐浴過後,姜容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次日,這還是姜容重生以來第一次去太學,換的是一身戎裝,她甚少穿這種衣服,作為公主,她需要的往往是高貴大方的儀態。
但是,太學開設了騎射,她貴為公主也不能例外。
太學離得宮中並不遠,當姜容到的時候,已經有同窗陸陸續續的前來了。
太學修繕的極為華麗,朱牆黃瓦,亭台樓榭,無不透露著其天下第一學的地位。
太學里出了無數的帝王將相,朝代更迭,不變的,卻一直是太學。
姜容修習的騎射並不在太學內,而是需要稍微繞一下,在太學的後面,有一塊極大的空地。
姜容的馬車緩緩駛入,遠處便有人朝姜容揮手。
雲蘭替姜容系好大氅,戎裝是窄窄的衣袖領口,方便是方便,就是遠不如廣袖的衣裙來的美觀,看習慣了姜容裙裝,這樣一穿總覺得怪怪的。
明玉等的心急,快步跑到姜容面前,握住姜容的手,笑道“瞧你嬌貴的,快些進屋就不冷了。”
姜容回以一笑“瞧你心急的,也不怕摔倒。”
明玉縣主,蜀王府的娘子,母親是蜀王世子妃薛氏,薛氏出身平洛侯府,昭樂帝賜薛氏長女為明玉縣主,而薛氏的小女兒,是虞後賜為明陽縣主,一家聖寵無限,皆是為蜀王府交出兵權的補償。
明玉縣主生的有幾分英氣,又著戎裝,跟姜容瞧瞧相反,她不適合那些廣袖束腰的衣裙,這一身戎裝更襯得她容貌艷麗。
“許久不見你了,處理奏折很累吧?”明玉笑著去捏姜容胳膊上的肉,兩人邊笑邊鬧。
騎射雖是室外的,可郎君娘子們嬌貴,哪里受得住炎炎酷暑和嚴寒臘月,所以在習練騎術的旁邊,還有專門休息的屋室,那里邊冬天燒地龍,夏天放冰塊,絕不會委屈了郎君娘子。
快到了屋室,姜容壓下唇邊的笑容,道“快到了,莫要鬧了。”
明玉這才收了玩鬧心,板板正正的給姜容行了個禮“公主萬安。”
姜容淡淡道“免禮。”
這幅模樣和剛剛的恍若兩人,不過,明玉早就習慣她這樣了。
兩人一同走進去,雲蘭留在了屏風外面,屏風里面都是整個大郢頂尖世家的郎君娘子,在修習昨日先生布置的功課,看到姜容進來,都齊齊行了禮。
姜容同明玉是坐在一起的,姜容偷偷拐了明玉一下,明玉暗呼,瞪了姜容一眼,姜容瞧瞧貼近明玉耳邊“昨日是什麼功課?”
明玉小聲道“你趕不上了,補得上昨日也補不上前日。”
這是實話,每日的功課都是有定數的,想一口氣補完無異于痴人說夢。
姜容原是拿起筆的,听到這話干脆把筆一放,原本重生想好好學習的心熱情瞬間撲滅“那我不寫了,反正我是有原因的。”
說這話時,姜容余光瞥到了一個乖乖穿著太學專門為郎君娘子所定制衣服的娘子。
作為天下第一學,太學有專門為學生定制的衣服,不過太學里的郎君娘子一個個都嬌貴的不得了,與旁人一樣的衣服沒幾個願意穿的,如姜容明玉的太學衣服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姜容看清楚那娘子的面貌之後就知道為什麼這麼乖了。
是平洛侯府的娘子。
薛巧卉?姜容曾與她在昭樂帝宮殿里見過一面。
那真是一個乖到不能在乖的孩子了。
繼續拐著明玉,姜容自己不寫,也絕不讓明玉安靜“那是你舅舅家的孩子吧?”
明玉聞言懶懶的順著姜容指的地方看了過去,點了點頭“還真是,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多了這麼個人。”
薛巧卉坐的偏僻,也難怪明玉沒注意。
姜容的前桌听到動靜回過頭來,他是郢都有名的混世魔王,靖遠侯府的郎君沈書冀,母親是靖遠侯世子繼妃,沈三娘的弟弟,他揚著眉,動靜不算小,尤其是在極為安靜的學堂當中“縣主的舅舅?平洛侯府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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