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端說的話都已經說了,姜容听不听得懂就是她的事了。
“多謝提醒,本宮不會去的。”甭管去不去,姜容嘴上卻是不讓。
謝端笑了笑,沒當真。
姜容感覺有些怪怪的……當下也有警醒,謝端此人甚異。
這次靜安寺之行,似乎沒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若是謝端知道自己的三言兩語讓姜容起了懷疑之心,是絕不會多嘴的。
“下雪了……”謝端看到窗外飄起了雪花,唇角勾著笑,道,“公主可曾听過一個故事?”
姜容不是很想搭理他“不曾听過,也不想听。”
謝端不理她,姜容的壞脾氣,不能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有片雪花,自以為是,總覺得自己很厲害,它一降落,冰天雪地,冷的人都躲了起來。”
“可事實上呢?”謝端反問,“公主那麼聰明,應該也知道,這雪花離了他的同伴什麼都不是,落到人的手心里,便化了。”
“郎君的意思……”姜容忍不住笑了出來,是真的笑,開心的笑,“是想讓本宮學會團結?”
謝端冷冷道“自以為是。”
這態度,這語氣,讓姜容忍不住的把自己代入進去,但是姜容卻知道,謝端明明說的是那片雪花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
謝端不會沒有任何緣故的講這個故事。
姜容細細一思索,一語點醒夢中人。
看向謝端的眼神也有些微變。
謝端坦然,拂袖而去。
只留原地迷途知返的人。
不管謝端是有意,還是無意,是敵還是友,這次謝端是真真幫到了姜容。
柳妃這個老奸巨猾的人,姜容險些上了她的當。
重生以來,經歷過前世是姜容最大的底氣,這個底氣賦予了姜容從容,淡定。
但是因為姜容所做的事情與前世不同,很多事情也都會隨之改變。
但是不變的,是那些人想害姜容的心。
連沈三娘都看出來了柳妃意圖不軌,-出言提醒姜容,姜容卻掉進柳妃的算計中,自以為是一心只想著給予沈三娘一段好的姻緣,就能獲得靖遠侯府的效忠,畢竟,柳妃可是把靖遠侯府當做棄子給棄了。
可是,柳妃真的舍得棄掉靖遠侯府嗎?
最怕的就是,姜容辛辛苦苦幫沈三娘謀得好姻緣,苦事累事姜容都做了,結果呢,所有的好處都歸柳妃了。
姜容暗自懊惱,只慶幸,她意識到這點還來得及,不然到時候被柳妃算計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姜容送走了謝端,原本浮躁的心已一片冰冷。
碧霞在屋外,隔音不好的屋子她听到了不少,她多半是好奇心作祟,卻沒听到什麼重要的。
謝端郎君的要事,便是講了講靜安寺和雪花?
碧霞看不懂了,但是又想了想謝端的出身,無奈笑笑,熙城長公主的一個養子,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當謝端出來的時候,迎面遇到碧霞,碧霞無聲的行了個禮。
謝端笑了笑,贊了一句“你生的很漂亮。”
碧霞驚慌的抬起眸子,謝端已經走遠,那話仿佛從未說過一樣。
碧霞的事情謝端略有耳聞,姜容的反應也是意料之中,他不介意在幫姜容一把。
謝端的話仿佛石子投入湖中,激起碧霞心中片片漣漪。
有的時候,野心,貪心,只源于一句話。
就算謝端身份不高,碧霞也不得不承認,他是鎮國公愛子,亦是名義上的嫡出。
原本大郢嫡母所養的養子身份並不高,但是有了明澤公主這麼一件事,這種事都多少有些避諱。
高貴如熙城長公主也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養著謝端,給了謝端一個嫡出的身份。
謝端這一句贊美,給與碧霞足夠的底氣。
當姜容傳香楠時,碧霞被姜容的表情下了一跳,若說剛剛公主是脾氣暴躁,現在更像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姜容話比平時少了一些,草草的吩咐香楠“現在出發,速去速回。”
香楠應了,碧霞扶著姜容出去,雲蘭的草藥也搗好了,匆忙擦拭了手跟了出來。
雲蘭行了個禮,快步追上了前面的香楠,小聲問道“發生了什麼?公主臉色不好。”
香楠更是不知“鎮國公府的嫡出郎君同公主說了幾句話,公主就這樣了。”
雲蘭蹙了蹙眉,她最初只覺得謝端郎君出現的有些巧合,才出言讓他去拜見公主,公主一向穩重應當不會落在下風。
如此看來,竟是順了謝端的意?
雲蘭有些內疚,走在姜容身邊,認錯道“是奴婢的錯,惹得公主不悅。”
姜容沒什麼心思去照顧雲蘭,說的話有些冷,卻也解釋了一下“與你無關,別多想。”
碧霞好奇,雲蘭是做了什麼,不過她知曉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姜容再次上了馬車,車廂里面沒人溫度都低了不少,先前姜容還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現在……呵。
重生的經歷,不僅賦予了姜容未卜先知的能力,還使姜容作繭自縛,自以為是,險些輸掉。
之前的運籌帷幄,更像是一場笑話。
姜容瞧著四方的車廂,華貴精美的布置的背後,全是陰謀詭計骯髒手段。
李太傅看的太通透了,若不是重恩情,他絕不願意平白卷入這繁華之中。
外面下起了小雪,雪天路滑怕是更難走了,所以馬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當趕到靜安寺時,姜容已經平復下來了。
謝端的話對她影響很大,柳妃與靖遠侯府的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柳妃暫且動不得,那個想一腳踏兩船的靖遠侯府……
姜容想到的還不止如此,再深一些,長懿太後,姜容不信長懿太後看不出柳妃的詭計,不點明,平白讓自己同柔妃白忙活一場。
對長懿太後有什麼好處?
除非,長懿太後一開始就對姜容沒安好心。
姜容嗤笑,她就知道,這些人都靠不住,什麼合作,不給你捅刀子算是你運氣好,關鍵時候還指望別人拉你一把?
姜容被碧霞扶著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裙擺,唇邊帶著淺笑,笑吟吟的模樣,站在靜安寺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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