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雪消融的很快,山中的松柏都掉了白皮,換了生機。平安決定在山里多尋些野菜果子,希望能夠多撐一陣。老僧獨自一人時,吃的不多。可多了一個人後,米缸便見底的快了。
剛才在樹洞里發現了些松果,可想來是松鼠囤積的口糧,平安只得作罷。
林里尋了很久,實在找不到食物,于是平安下了山。
路過木橋,雪封已過,路人三三兩兩。平安望見一個書生等候在河邊,著一身素衣。大冷的天,手里仍擒著一把折扇。平安正想過橋,卻又見一女子緩緩走近,朝那書生走去。無雨雪無烈陽的天兒,那女子卻仍是撐著一把油紙傘。猛地,平安瞳孔一縮,眼中不知看見了什麼。
不遠處,傳來一行人的嬉鬧聲。嬌俏的少女跟著幾個俊朗青年一道走了過來,看著是要過橋。可平安此刻正定定站在橋頭,一動不動。
“這不是那個從天上落下的小子嗎?也沒見他落了青絲啊?”韓昌在一旁言道。天緣順著平安的目光探去,竟是落在那撐傘的女子上。“這小子,莫不是……”天緣在心里嘀咕。顧商上前去拍了下平安的肩膀,搭話道“小師傅,在看什麼吶?”平安依舊盯著那女子,口中卻道“施主瞧那女子,可有何不同之處?”顧商聞言看去,口中輕笑“確實是挺美的一女子。”平安回過頭,知道被人誤會了,也不便辯解,只是淡淡對眾人道“不好意思,擋了各位施主的道,小僧萬分抱歉。”說著,平安疾步走下木橋。“小師傅哪的話,這橋如此開闊,哪里會擋了我們。”天緣走了來,向平安施了一禮。平安還禮,口中喃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包容。”天緣見這小和尚依舊不時去看那邊的女子,心下覺得有趣,不禁道“小師傅可是覺得那人有些不妥。”平安頓了一下,方回道“不知為何,我眼中的那女子,卻是一具白骨骷髏。”韓昌听得不由哈哈一笑,“人家明明一妙齡女子,好生美麗,你卻說人家是白骨骷髏。小和尚呀小和尚,即便得不到,你也不該損人家啊!”天緣和顧商均是一陣錯愕,怕不是這小和尚真的摔壞了腦子。
平安見無人相信,也不想去爭辯,畢竟自己也覺得很荒唐。
可是韓昌早已起了玩心,硬拉著平安到了那女子面前。
“姑娘好。”韓昌倒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敢問公子,有事嗎?”女子淺笑問道。
“不是我,是這位師傅,找你有事。”韓昌人高馬大,不費任何力氣,已將平安提到了女子身前。
平安無奈,忽的,卻又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敢問女施主,剛才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怎麼不在了?”女子依舊淺笑,“小師傅說笑了,哪有什麼公子?”平安瞥見女子腰間的折傘,上面竟有一絲殷紅,仔細一看,分明是血跡。平安有些慌亂,這是天緣他們也跟著過來了。韓昌興致高漲,開口道:“是這位師傅說姑娘你,不是那芳華美貌的妙齡女,而是那恐怖森森的白骨骷髏。”
“哦,是嗎?”女子笑意更濃,偏頭看向那小和尚。平安心里突然有些擔憂,那骷髏的面目似乎又猙獰幾分。
那女子放下手中傘,笑意竟越來越濃,“依我看,小師傅說的沒錯。”
“姑娘說笑了。”韓昌剛想走上去,卻是被平安一把攔住。“干什麼!”韓昌有些怒意。卻發現天緣顧商幾人均是瞳孔放大,一副震驚模樣。回過頭去,卻對上了那駭人的骷髏頭。韓昌猛地嚇倒在地,卻是顧商眼疾手快,將韓昌拖了回來。
“快逃!”天緣喊了幾句。眾人回了心神,紛紛退後,可那骷髏哪里肯罷休。猛地一出手,竟是將天緣給抓了來。天緣被扼住了喉嚨,喘息不得。“公主!”顧商和韓昌幾人心下擔心,卻手足無措,倒是一只沒說話的張揚提著劍,向那骷髏刺了去。
可那骷髏何其凶悍,只動了動手指,便將張揚打傷在地。“那到底是什麼怪物,如此的厲害。”韓昌心急如焚。
“若是小僧沒猜錯的話,那當是山詭。”一旁的平安開了口。
韓昌听聞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大師,之前是我的錯,您可有辦法,救救公主啊?”“我試試吧。”平安雙手合十,口中唱起不知名的曲調,其聲幽怨,那骷髏听了,卻是一陣顫抖,發出無比淒厲的慘叫。突然手一松,天緣掉了下來,跌落在地上。顧商趕忙上前,將天緣扶了過來。
等平安住了口,那骷髏又恢復如常。
“你也是個可憐人,走吧。”平安對著骷髏道。
骷髏見狀連忙逃走,躲進林中去了。
“公主,你沒事吧。”韓昌忙的上前扶住天緣。“我沒事。”天緣緩緩站起身,權且無礙,只是脖子上,還留有被掐過的印記。天緣走向平安,雙手合十道:“謝謝師傅救命之恩。”
“出家人慈悲為懷,施主無需多禮。只是施主應當小心些才是,山詭一旦有了目標,便很難罷休。”
“啊,那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多找些人,除了她才是。”韓昌在一旁言道。
“女子無辜慘死,投尸山野,化為山詭。本來就是可憐之人,施主只需早些離開此地,那山詭尋你不到,自會作罷,為何又要苦苦相逼?”
“師傅說的是,我們明日便啟程,離開此地。”天緣回道。
“如此便好”平安向眾人施了一禮,便要告辭。
“唉,還未請教師傅法號吶?”天緣在身後招手道。
“小僧平安。”平安默默走出很遠,只留下身後一地腳印。
“平安。”天緣口中默默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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