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長羽
卷一初見
九月秋，天高，雲淡，風輕。
????長羽剛走進書肆，老板便來打了招呼。“先生又來了，這回想要些什麼書？”
????“可有什麼推薦嗎？”長羽興致勃勃的問道。
????老板一臉殷勤的介紹道“先生可算問著了，我這里剛好有徐大夫的新書，賣的可火了。”
????“徐大夫，徐信？”長羽好奇的問道。
????“正是。”
????“哦，有點意思，在哪了?”
????老板從那浩繁的書堆里精準的挑出一本，展示道“先生請看，就是這一本。”
????“《警世錄》，好霸氣的名字！”
????“先生說的是。”老板忙應和道。
????“天之有常，眾生冥冥。若不得天地同生，但為求仁而死……”
????“先生覺得如何？”老板試探的問。
????“有意思，我就要它了。”
????老板喜笑顏開。“好 ，這就給先生包好。”
????“懷璧，看我帶回什麼好東西。”長羽沖進門，對著屋里叫喊到。
????等了半天，卻沒人回應。“奇怪，人吶。”
????長羽走到大門前，正好看見韓昌，忙問道“韓昌，懷璧去哪了？”
????韓昌回道“可能又去風雨樓听南姑娘彈琴了吧。”
????“嘿，這該死的懷璧，早知道就該把令牌給收回來。”長羽有些生氣。
????韓昌見勢不好，忙問道“公子，要不要屬下去叫她回來。”
????長羽擺手，“算了，不必了。對了，靈渠是否已完工？”
????“嗯，只等下沙，應河便能暢通了。”
????“靈渠之事收效甚晚，無需著急。可前日得報滄州又鬧了饑荒，你收拾一下，明日咱們便。動身”
????“屬下這就去準備。”
????“公子，在嗎？”懷璧悄悄的喊了一聲，見四下無人回應，忙鬼鬼祟祟地溜進房門。
????剛疾走兩步，頭卻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
????“喲，你還知道回來了。怎麼不歇在風雨樓啊?”
????發現是公子，懷璧忙賠笑道“嘿嘿，奴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事。”長羽瞪向懷璧。懷璧心里毛毛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算了，最近滄州鬧了饑荒，我也沒空管你。我不在家的日子，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府里。再看見你往風雨樓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公子，這不能怪我，實在是那南姑娘的琴聲太好听了。”懷璧忙解釋道。
????“真的有那麼好听？”
????“真的，常樂城好多王孫貴冑都去了，瘋狂的給賞錢吶。二公子今天也去了，還打賞了白銀一萬兩了。”
????听罷，長羽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滄州的百姓飯都吃不上了，這些人竟然如此的揮金如土，簡直就是我夢陽的恥辱。懷璧，你去告訴韓昌，讓他先不要收拾了。”
????“公子的意思是？”
????“我要去會會那些王孫貴冑！”
????第二日，懷璧剛睡醒，就听得公子喚她。
????懷璧忙尋聲進去，就看見了……
????“懷璧，看我這身打扮如何。”
????“公子，你臉上涂的是什麼？看著像快黑炭，奴都要認不出來了。”
????“要的就是認不出來。”長羽不懷好意的一笑。
????風雨樓
????“我說懷璧，這咋連個空位都沒有。”
????“淡定些公子，現在這里可是一座難求。”
????“難不成咱還得站著听？”
????“我早就為公子準備好了。”懷璧神神秘秘的從包袱里掏出兩張草席，鋪在了地上。
????“我說你咋還背個包袱，敢情咱還得自備草席。”
????“行了行了，有的坐不錯了，公子就別嫌棄了。”
????“這南姑娘怎麼還不彈？”
????“公子你不知道，南姑娘每一個時辰彈一首，一日只彈三首。算來這個時候，姑娘應該剛彈完不久。”
????“你的意思是咱們還得等上一個時辰？”
????懷璧尷尬的一笑，“貌似是這樣沒錯。”
????“所以這些人也是這樣每日里在這耗上三個時辰，就為了听三首曲子。”
????“是這樣沒錯了。”懷璧又是尷尬一笑。
????“腦子里糊屎了吧！”長羽不禁站起身，破口罵道。
????“公子你快坐下，注意隱蔽，別暴露身份啊。”懷璧慌忙扯著長羽的袖子，叫他坐下。
????長羽忽然意識到此行的目的，忙賠笑道“各位對不住，吃好喝好啊。”
????懷璧忙埋下頭，感覺臉丟到家了。
????“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來听南姑娘彈琴。”
????“南姑娘仙人之姿，吾等能有幸听到姑娘的彈奏，真是三生有幸。”
????“身輕盈而杳杳，音潺潺而惑心。”
????“徐兄好文采，真是道出了吾等的心聲。”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嘿，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這該死的徐信，枉我還把他當有才之士，竟然在這里，搞著這些名堂。哎，真是氣煞我也！”長羽一陣捶胸頓足。
????“公子消消氣，消消氣。”懷璧忙幫著長羽將氣理順。
????“沒錯，姑娘這等美人，就該擁有好的。去，賞一萬兩。”
????“一萬兩，又是一萬兩。二公子真是闊綽。”在場的人一眾叫好。
????“懷璧，我是不是該把長夜再吊起來打一頓。”長羽肺都快氣炸了。
????“公子，忍耐啊。”
????“我這有玉如意一對，贈與南姑娘。”
????“我這有翡翠手鐲一對，贈與南姑娘。”
????“我這有……”
????“氣死我了，我忍不了了。”長羽站起身，徑直走上台。
????“你這黑碳是哪里冒出來的，竟敢站在台上，來人，給我把他轟出去。”長夜命令手下道。
????“喲，長夜，本事見長啊。”
????長夜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再仔細一看，那黑碳遮掩之下分明是——“大哥！”長夜驚恐出聲。
????“沒錯，是我。”
????長夜慌忙跪下。眾人見勢哪有不明白，紛紛下跪道“參見公子。”
????“他居然也來了。”雲宴這一旁低語道。
????“別急，先看他想做什麼。”南霄穩住雲宴。
????長羽長袖一甩，厲聲道“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都是我夢陽的重臣。食君的俸祿，可有半點的擔君之憂。你們去看看滄州的百姓，他們都吃不上飯了，可你們吶。玉如意，翡翠瑪瑙，顯富貴是吧，信不信我立馬抄你們的家！”
????“公子息怒。”
????“我也想息怒，可我答應，滄州的百姓也不答應。如今滄州餓殍遍野，民不聊生，你們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尋歡作樂。長夜，你有錢是吧，限你今日之內，湊齊二十萬兩給我賑濟災民。”
????“是。”長夜怯聲應諾道。
????“還有，在座的各位，今日給的賞錢，都給我湊足十倍，用做賑災。”
????“全听公子吩咐。”眾人齊聲道。
????“韓昌！”
????“屬下在。”
????“給我封了風雨樓，不許任何人再入樓听琴。”
????“是。”
????“欺人太甚了！”雲宴在一旁忿忿不平道。
????“我覺得他今日做的沒有錯。平心而論，他會是個好君主。”南霄卻是一笑。
????“可小姐打算怎麼做，他這是要斷了我們的生存。”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又何須顧慮太多。”
卷二齊安
常樂城中最有名的才子，當屬齊安。當年一篇《潮河滿都賦》，引得夢陽百姓爭相傳頌。齊安謙謙君子，為人不喜爭斗，才氣內斂。雖不願入朝為官，但依舊關心百姓疾苦。他獨自創辦了歸雲書院，乃天下學子無不向往的聖地。而這辦學得來的大部分銀兩，均被齊安賑濟了窮苦百姓。齊安與長羽私交甚好，听說滄州之難後，一直想找長羽聊聊，看自己能幫上什麼忙。正巧，剛一出門沒多遠，就在大街上踫上了長羽。
????“滄州之事？”齊安先自開口。
????“正巧，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前日那些官員捐來的賑災銀兩，應該夠滄州百姓抵過災年了。你啊，也就不用想著勒緊你的褲腰帶，省著銀子給災民了。”
????“哦，這些官員不是向來對這種事百般推脫嗎，為何此次如此殷勤？”
????“怎麼，難道就只允許天地下有你一個聖人嗎？”長羽打趣道。
????“公子莫要取笑在下。”
????長羽嘿嘿一笑，偏頭望去，就看見了風雨樓。
????“哎，真巧，怎麼走到風雨樓來了。說起來，這件事還得感謝風雨樓呢。”
????“怎麼，這事和風雨樓還有牽扯？”
????長羽和齊安兩人雙雙朝風雨樓望去，就看見風雨樓的老板扔了南霄雲宴二人的包袱，趕著讓他們出門。
????“出去出去，不能彈琴，還留你們作甚？”
????“你看看，都是因為你，害得我們風雨樓被封，這下好了，全都得喝西北風。”
????雲宴剛想上去理論，卻被南霄止住了。
????這些情景，都被長羽看在了眼里。
????“齊安，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公子哪的話，但說無妨。”
????長羽神神秘秘，向著齊安一通說道。
????“這事沒有問題，公子先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齊安便去追那南霄雲宴二人。
????“南姑娘請留步。”
????南霄和雲宴正走著，突然被人叫住。
????“先生可是有事。”南霄朝齊安一禮。
????“哦，在下素聞姑娘琴藝卓絕。如今我歸雲書院剛好缺一名琴藝教習，想聘請姑娘，不知姑娘可否願意？”
????“小女子琴藝淺陋，恐怕會誤人子弟。”
????“姑娘哪里話，姑娘的琴藝可是聞名全城，在下實在想不出比你更好的人選。”
????“如此，那就多謝先生了。”說罷，南霄又向長羽施了一禮
????“客氣，那咱們就說好了。”
????長羽看見齊安走了回來，忙問道“怎麼樣，辦妥了？”
????“幸不辱命。只是，公子怎會想到要幫那位南姑娘？”
????“哎，砸了人家的飯碗，總得賠個新的吧。”接著長羽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齊安。
????“如此說來，是應該幫南姑娘一把。”
????兩人正聊的盡興，卻沒發現南霄和雲宴二人，正定定地看著他倆。
????翌日，長羽去應河監督河工，因為缺了人手，又叫韓昌領了府里的幾人去幫忙。
????“韓昌，公子把這個忘帶了，你去拿給他吧。”懷璧匆匆追出門，在路上截住了韓昌。
????“這包袱里面是什麼啊？”韓昌好奇的問。
????“是水和干糧。公子一忙起來就忘記了吃飯，到時候少不得得餓肚子。你呀，到時候，要記得提醒公子，別忘了啊。”
????“放心，忘不了。”韓昌嘿嘿一笑，帶著人走了。
????懷璧回過頭，沒走幾步，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哎，南姑娘，你這麼會在這？”
????南霄看見懷璧，有些吃驚。“說來慚愧，我被風雨樓趕了出來，所幸遇上齊先生，允我在歸雲書院教授琴藝。可是住處還得重新找，我見這小屋不錯，價格也公道，就決定買下來。”
????“懷璧姑娘原來在公子府當差。”南霄語帶驚訝。
????懷璧擺擺手，“嗨，什麼當差不當差，不過是個下人罷了，所幸公子待下人極好，我們那都覺得特別幸運了。”
????懷璧猶豫一會，還是開口問道“那個，南姑娘，我能常來你家，听你彈琴嗎？”
????南霄開口一笑，“當然可以了。”
????“真的嗎？南姑娘，你人真好。”懷璧緊緊握住南霄的手。
????南霄尷尬一笑，忙將手抽回。
????懷璧覺察到自己的失禮，尷尬的撓了撓頭。
????“那我先回去了。”
????“嗯，再見。”南霄目送著懷璧離去。
????傍晚的時候，懷璧見韓昌幾人先回來了，卻不見公子。
????懷璧叫住韓昌，盤問到“韓昌，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了，公子呢？”
????“公子和河工還有幾句話要交代，讓我們先回來了。”
????“你們怎麼可以拋下公子，自己先回來呢？”懷璧質問道。
????“放心，公子身手好得很。我們幾個加起來，都抵不上公子一個拳頭的。”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說著，懷璧便出了府門。沒走出多遠，便看見公子從對面走過來。
????懷璧朝長羽揮了揮手，長羽忙走上前去，問道“懷璧，你怎麼出來了？”
????“我不放心公子一個人。”懷璧回道。
????“瞎說，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放心的，倒是你，不怕遇上壞人啊。”長羽猛地一敲懷璧的小腦袋。
????“公子，疼。”懷璧摸摸自己的腦袋。眼神一轉，卻又看見了南霄，她正對著一個大箱子發愁。
????懷璧拋下公子，忙走上前，對南霄道“南姑娘，你怎麼搬這麼重的行李，我來幫你吧。”
????長羽這時才看見南霄，不好裝作沒看見，只好跟著懷璧走了過來。
????“糟糕，我倆也抬不動。”懷璧和南霄倆人使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將那口大箱子抬動。
????“沒事，阿宴待會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他幫我。”南霄說道。
????“那怎麼行吶？公子，來幫幫忙吧。”懷璧忙向自家公子使了個眼神。
????長羽一陣尷尬，不禁說道“我是想幫人家來著，可人家不待見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如此，有勞公子了。”令長羽沒想到的是，南霄竟主動向求助，還向他施了一禮。
????“她這是，不討厭我了。”長羽一臉的不可思議。
????“公子，人家南姑娘都答應了，你還不快來幫忙。”
????“哦。”長羽才反應過來，走上前去，說道“你倆都讓開些，小心傷著，我來就行了。”
????“箱子很重，你一個人，能行嗎？”南霄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事。”話剛說完，長羽便穩穩將大箱子抬了起來。
????“公子好棒！”懷璧向長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南姑娘，給你搬哪了？”長羽忙問道。
????“放這就行，謝謝公子了。”
????“不客氣，不客氣。那我倆先走了。”
????長羽拉著懷璧就走，懷璧不解的問道“公子你走的這麼急干嘛？”
????長羽低聲答道“剛給人家留個好印象，見好就收懂不懂啊。”
????“恭送公子，懷璧姑娘。”南霄在身後說道。
????懷璧回過頭，向她道了聲再見。
????南霄笑吟吟地目送著倆人離開。
????“這南姑娘人還是蠻不錯的嘛。”長羽突然說道
????“我就跟公子說南姑娘人很好的嘛，而且南姑娘的琴彈得更不錯哦。”
????“是嘛，那咱得找個機會，好好听听。”
????“嗯。”
????“走，回家。”倆人一道，回了公子府。
卷三求全
懷璧正在院子里曬著衣服，就看見韓昌急匆匆跑了進來，眼看就要闖進門去，懷璧立馬攔住了他。
????懷璧小聲說道“公子為籌糧之事已經好幾個日子沒合眼了，好不容易休息一會。你就別去打擾他。”
????“出事了。”韓昌神色緊張的說道。
????“到底出了何事？你先和我說說。”懷璧忙問道。
????“主上遇刺了！”
????“啊。”懷璧一臉驚恐，又忙問道“主上受傷了嗎？”
????“刺客還沒近身就被捉住了，主上毫發無傷。”
????懷璧拍拍胸脯。“嚇死我了，幸好沒事。”她想了想，又說道“既是如此，還是先別告訴公子。”
????韓昌有些為難道“可主上那邊，如何交代？”
????懷璧思考再三，下了決心。“這樣吧，再等一個時辰。如果公子還沒醒，我自己進去告訴他。”
????“行。”
????“虞侯沒死，不是說無人生還嗎？”得知消息的南霄驚訝道。
????“主上把他藏在了地下的密室之中，保全了他。”一旁的雲宴回答道
????“那他為何又要如此魯莽去刺殺孟莊公？”南霄眉頭深鎖。
????“我也不知道，我父親他連我都沒告訴。小姐，怎麼辦，他們要斬了我父親。小姐，我求求你，救救他吧。”雲宴慌忙跪下，苦苦哀求道。
????“阿宴，你別這樣，先起來。你放心，我會去試試的。”
????“小姐有辦法？”雲宴忙望向南霄。
????南霄叮囑道“我不敢保證，你乖乖在家等我消息，在我回來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好。”
????南霄出了門，一路直奔公子府。
????“來者何人？”公子府的護衛擋住了南霄。
????“麻煩各位通稟一聲，說我有事求見公子。”南霄央求道。
????“公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若識相的，便趕緊走開。”
????懷璧在院子里听見了吵鬧聲，忙對韓昌道“韓大哥，你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何事。”
????“好。”
????韓昌剛走出門，就看見護衛正抄起棍子向雲霄打去。
????“住手。”韓昌厲聲呵斥。
????懷璧听見動靜，也跟了出來。“韓大哥，到底出了何事啊？”
????“是南霄姑娘，想求見公子。”
????懷璧听言，立馬走了出來。“南姑娘，你怎麼來了？”懷璧問道。
????南霄看見懷璧，忙上前道“公子在嗎？我找他有要緊事。”
????懷璧道“公子他幾宿沒合眼了，這才剛睡下。姑娘能明天再來嗎？”
????雲霄著急道“我是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求姑娘讓我見見公子吧。”
????“那好吧，你跟我進來吧。”
????長羽睡得很沉，懷璧搖了好幾下才把長羽搖醒。
????長羽猛地睜開眼，卻看見懷璧和南霄均是神情緊張的站在面前。
????懷璧率先開口“公子，南姑娘有很要緊事找您，所以奴才……”
????“無事，你先出去吧，把門關上。”
????“是。”
????長羽揉了揉眼，從榻上坐了起來，問道“南姑娘來找我，所為何事。”
????南霄突然跪倒在地，向長羽磕了個重重的響頭。
????長羽一驚，忙起身道“姑娘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
????南霄兩眼紅紅的，哀求道“求公子，救救虞侯。”
????“虞侯。他不是死了嗎？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和虞侯又有何牽扯？”
????南霄又是一叩頭，緩緩道“虞侯沒有死，今早他行刺公子的父親未果，被當場抓獲，明日便要問斬。”
????“什麼？他竟然刺殺了君父。如此膽大包天，你怎敢，為他求情？”長羽一臉嚴肅的問道。
????“不瞞公子，我本是垂雲人。那年我家遭遇土匪流寇，父母均死于他們之手。那些人喪心病狂，我當時只有七歲。那匪首為了玩樂，竟逼我生生吞炭。我也是自那時起，嗓子變得沙啞不堪。多虧虞侯，帶著兵馬將我救下，更不時救濟于我，我才能苟活至今。救命之恩，不能不報。若是公子能救虞侯一命，我願為奴為婢。”
????“你可知他要殺的是我君父？”長羽質問道。
????“南霄知道。”
????“那你還來為他求情。”
????“南霄說了，救命之恩，不得不報。”
????“那你可知道，每個人都得為他的行為負責。他決然選擇刺殺，就必然沒想過活下去。你為何又要如此作踐自己。”
????長羽又頓了一會，方才開口“我不需要你為奴為婢，也可以替虞侯求情，可是，我需要一個交代，你懂嗎？”
????“公子可以喂他化骨散。”南霄緩緩道出這幾個字。
????“化骨散！”長羽吃驚不已，她怎會有此想法？“你可知？一旦喝下化骨散，便會變成廢人，終日飽受錐心的折磨，如此，還不如直接死了來的痛快。”
????“那也比死了強，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好，我答應你。你先回去吧。”長羽瞥過頭去，不再看她。
????“多謝公子。”
????南霄從公子府走回來，一路里形如鬼魅。推開門，卻看見雲宴跪在面前。
????“阿宴，你跪著干什麼？快些起來。”
????“小姐去公子府了對不對？”雲宴質問道。
????雲宴淚如雨下，嗚咽道“小姐可知，我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小姐去求他。小姐可知，就因為他，我們才會沒了家鄉，沒了親人？”
????“阿宴，你別說了。”南霄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只想著好好睡上一覺。
????“阿宴對不起小姐，自願以死謝罪。”
????雲宴突然抽出匕首，眼看就要向脖子抹去，南霄立刻伸出手，握住了刀刃。
????南霄止不住的抽噎，哭喊道“阿宴，你這是要干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現在只有你了！”
????回過神來的雲宴慌忙丟下匕首，是扯下衣襟給南霄的手包上。鮮血迅速將整塊布給染紅。
????“對不起，小姐，都是阿宴的錯。”雲宴哭訴道。
????南霄頭上滲出冷汗，她艱難的開口，將頭抵上雲宴，安慰道“阿宴，你要記得，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入夜，南霄獨自坐在窗前。昏黃的燈光拉長了她的影。
????雲宴從外面走進來，一聲不吭。
????“你去哪了？”南霄問道。
????雲宴沒有回答。
????“放心吧，虞侯會沒事的。”南霄安慰道。
????“你叫我放心嗎？”雲宴一陣苦笑。
????“你可知我去了哪？”雲宴反問道。
????“阿宴，你這是怎麼了？”南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牢里都傳來消息了，我父親他死了。服毒自殺，可笑嗎？”雲宴默默走進房間，將門反鎖。
????“阿宴，你別做傻事啊。”南霄怕打著房門，眼淚又禁不住流了下來。
????“放心吧，我答應過你，不會輕生的。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屋里的燈光又暗了幾分，南霄感覺到正有一片黑暗將自己吞噬。
????她從抽屜掏出一個東西，藏進了自己袖中，走出屋內，走上大街，走到公子府。
????“南姑娘，你怎麼又來了？”公子府的護衛認識了她，態度也變得親切許多。
????“我想見公子，麻煩幫我通稟一聲。”
????“姑娘你等等，小的現在就去通報。”
????護衛從里面走出來，說道“南姑娘，公子請你進去。”
????南霄走進屋子，將大門給鎖上。長羽從里面走出來，笑吟吟道“南姑娘，我正要去找你了。”
????南霄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笑道“是嗎？公子找我，所為何事。”
????屋里傳來一聲慘叫，一把匕首劃破了長羽的小腹。
????“公子你沒事吧？”護衛听到動靜，忙詢問到。
????“我沒事，都給我出去。”長羽一聲怒吼。
????“是。”
????房里的呼吸突然停止，只有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把它收起來，我叫你把它收起來啊！”長羽一聲咆哮。
????匕首落在地上，南霄的眼中只剩一片茫然。
????長羽一手抵住傷口，另一只手轉動座椅，一扇暗門突然打開。
????“還不進來。”長羽對著愣在那的南霄喊道。
????南霄不知道他還想干什麼，但一切都無所謂了。她跟著長羽走進密室，一路里，腳上沾的都是那個人的血。
????“你自己看，那是誰？”長羽指著一個小暗格道。
????南霄走過去，竟看見了虞侯。
????“虞侯，虞侯。”南霄在一旁喊道。
????“別叫了，我喂他喝了些安神的藥，他會昏睡幾天。”長羽艱難開口。
????“他不是死了嗎？”南霄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不詐死，如何能活。”長羽反問道
????南霄跌坐在地上，口里輕輕的低喚了一聲“對不起！”
????長羽捂著傷口道“我不知道是何緣故，從一開始你便對我處處防備。我不需要你改變對我的看法。但你要知道，我答應了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他忍痛蹲下身，又繼續道“我會把他交給你，但不是現在。他也不用服什麼化骨散，只要他永遠不出現在夢陽。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你既然能把常樂的王公貴冑們個個都迷得神魂顛倒，在垂雲，又豈會是無名之輩。往事如何，我不想管，但我絕不允許夢陽存在一絲一毫的危險，所以，我請姑娘，離開夢陽！”
????“你想讓我走？”
????屋里一片靜默。
????“好，我答應你。”南霄站起身。“前塵往事，我都可以放下。只要虞侯安全，我會離開夢陽，永遠不在回來。”
????夜里的霧很濃，南霄走在大街上，心里卻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密室內，長羽身體不停的顫抖，一口鮮血噴出，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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