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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家暴
甦正陽勉強說了幾句場面話，喝了兩杯酒，也起身離開了。
真正吃得開心的是二房一家，袁氏穿得跟火燒雲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成婚呢。
“哎呀，映雪啊，你月底就要成親了，看你瘦的，多吃點好的補一補。”袁氏的位置挨著甦映雪，一直在不停的給甦映雪夾菜，很快她的碗里就堆起了小山。
甦正鴻笑道︰“映雪以後就是相爺夫人了，可要多幫襯幫襯自家人。”
說罷他睨了一眼身邊的甦濟元。
甦濟元忍不住皺眉道︰“父親，食不言寢不語。”
甦正鴻立時皺眉︰“為父需要你來訓誡嗎？”
甦濟元只好埋頭吃飯不說話。
甦正鴻又微笑道︰“映雪，你母親去的早，大夫人又……此次婚禮若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就來找嬸母。”
“多謝二叔。”
袁氏這段時日自然是春風得意，大夫人被送到家廟，這太師府大小事務都是她在管，若是大夫人失勢，頭一個得好處就是袁氏，其次才是二姨太，甦映雪一直懷疑佛安寺那二人是有人借自己的手來除掉大夫人，當然若是自己失敗，對方也沒有什麼損失，卻可以幫她試探出大夫人的深淺。
但是經過這一段的觀察，她覺得以袁氏的性格她應該不會布下這般巧妙的局，因為袁氏是那種……直來直往，有潑就撒，有委屈就鬧，有不爽就一定反過來給別人不爽的人。
二爺甦正鴻是個敗家子，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賭博逛妓院，風流成性，但是他卻不敢娶姨太太，因為袁氏曾經當著他的面說狠話，如果他敢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她就會收回二爺所有錢財和寶物（沒錯，二爺是個吃軟飯的），袁氏有這個底氣和資格，她娘家雖然沒有大夫人有權，但是卻也是名門之女，而且她還為甦正鴻生了三個兒子，所以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甦家二爺懼內。
甦正鴻也不覺得有什麼丟臉，反正該吃吃該喝喝，只有有錢，有身份，春樓里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必要娶回家呢！
當然，他也得偷摸著玩，若是被袁氏抓住了，那也是一件很慘的事情。
所以以袁氏這等性格的人，若是知道大夫人加害過自己，肯定馬上就宣揚的滿京城人的知曉，她才開心。
甦濟元猛地站起來，把筷子一擺︰“我吃飽了。”
“什麼脾氣，甦濟元，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甦正鴻怒道。
“爹，你別生氣了，最近大哥在翰林院中被同僚排擠了，他心情不好。”甦清元吃著醉蝦聳肩道。
甦正鴻和袁氏驚訝道︰“為何會被同僚排擠？”
甦清元看了甦映雪一眼︰“我只知道自從映雪賜婚聖旨下來之後，大哥每日都是冷著臉回來的。”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袁氏瞪了他一眼。
“二叔，二嬸，你們慢慢吃，映雪先離席了。”
“……”
甦映雪走出院子，弦月她身後念叨著︰“小姐，你方才吃了半碗飯，連你最愛的紅燒豬蹄都沒有吃，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甦映雪听到這四個字，又是感覺一陣反胃。
弦月道︰“你想吃什麼，奴婢早點回去給你做吧。”
甦映雪隨意道︰“準備一些冰鎮酸梅湯吧。”
弦月走後，望月扶著甦映雪，閑雨跟在身後，閑雨的話比望月還少，比甦映雪還高幾分，甦映雪曾經一度以為閑雨男的。
後來她問了沈沛白之後才知道，原來閑雨是他安插在太師府的暗樁，原本是應該留在太師身邊盯梢的，誰知被大夫人看不順眼，就把她塞到甦映雪這里來了。
甦映雪並不喜歡有人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就算是自己喜歡的人，也要給彼此一些空間和距離，所以她同閑雨約法三章，若甦映雪不想讓閑雨知道的事情，絕不能偷听以及匯報給沈沛白，閑雨答應了，甦映雪還是適當的給閑雨一些距離感，以免得自己毫無機密可言。
正往前走著，突然听到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了哭泣聲，哀怨淒涼，讓人悚然一驚。
“誰？”
那哭聲突然停住了。
閑雨提著燈籠往前一照，假山後邊躲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捂著臉頰，背對著她們。
“甦孟元？”甦映雪驚訝道，“你怎麼躲在這里？”
甦孟元把手掌縮在陰影處，那張白嫩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眼楮哭成了兩壽桃。
“是你，討厭鬼。”甦孟元抽泣著，卻撇過頭，“我在哭我的，關你什麼事！”
甦映雪聳肩道︰“討厭鬼總比愛哭鬼要好。”
“我們走吧，听說深夜的鬼怪最愛抓愛哭的孩子，特別是那些未滿十歲的。”甦映雪轉頭就走。
夜風驟涼，甦孟元縮了縮脖子，他被驚了一跳，環顧四周，到處都是黑暗，在不知名的角落可能真得藏著很抓孩子的鬼怪！
“你別走！嗚嗚嗚嗚嗚……”甦孟元一邊抽泣一邊道，從假山後面跑出來，他想要靠近甦映雪，但是卻又不肯靠近。
甦映雪停下腳步︰“怎麼，你不怕我這個討厭鬼欺負你了？”
甦孟元垂下頭，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閑雨突然低聲道︰“小姐，他脖子里還有手腕都有傷痕，好像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跡。”
甦映雪一驚，上前幾步，拉開甦孟元的衣領和袖子，果然看到了紅痕，穿的衣服領口和袖口都是髒兮兮的，甦孟元連忙往後縮，手腕卻被甦映雪緊緊抓住。
“誰打的！”甦映雪面色微冷，誰如今心狠手辣，竟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下如此狠毒的手段！
“沒有，沒有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甦孟元一把推開甦映雪，轉身想要逃離，然而卻被閑雨攔住了去路，甦孟元一被閑雨觸踫，就渾身戰栗，目光驚恐不定，好像甦映雪她們幾個人是惡魔，竟慌不擇路往池塘的方向沖去。
閑雨當機立斷，一掌將他劈暈。
弦月剛把酸梅湯冰鎮好，轉個身的功夫就看到了自家小姐走進院子，身後的閑雨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
“小姐，你怎麼把四少爺給帶回來了啊？”弦月驚訝極了。
……
甦孟元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掛中天，他先是心中一悚，然後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身上的傷口被抹了藥膏，十分的清涼，感覺疼痛消退了一些。
“醒了？”甦映雪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些吃食。
甦孟元先是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甦映雪，然後，目光落在食物上不動了。
甦映雪給他倒了一杯茶，看著甦孟元狼吞虎咽。
看他吃完，打了一個飽嗝，甦映雪才開口問道︰“現在可以說，究竟是誰打你了吧？”
甦孟元把被子裹在頭上，不搭理甦映雪。
“是父親，對嗎？”
被窩里的甦孟元一僵，他咬著嘴唇，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甦映雪看著拱成一團的甦孟元，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墮胎藥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四姨太就被關在房間里，甦孟元也同樣被甦正陽禁足，因為甦正陽懷疑甦孟元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從長相上來看，甦孟元的確比較像四姨太，而不太像甦正陽。
甦映雪猜測，應該是四姨太被甦正陽鞭打，甦孟元為了自己母親，所以上前阻攔。
但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甦孟元不是甦正陽的骨肉，他也不應該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甦映雪雖然知道這事不是她能插手的，古代父母之恩比天高比海深，這是個愚孝被人贊頌高歌的朝代，棍棒底下出孝子。
但是甦映雪卻無法說服自己不插手。
第二日甦映雪就帶著甦孟元到甦正陽住的院子，甦孟元卻仍畏畏縮縮不肯上前，甦映雪威逼利誘半天，還不如閑雨的寶劍來得有效。
甦正陽穿著官服，從院子里走出來。
甦映雪馬上高聲道︰“父親，女兒有事想向您稟報。”
甦正陽步伐停住，不著痕跡地看了甦孟元一眼，甦孟元縮了縮脖子，甦映雪道︰“父親，我昨日發現孟元身上似乎有被人毆打的痕跡。”
甦正陽驚訝道︰“什麼，竟有這種事情！”
甦映雪正義凜然道︰“正是，太師府中竟然有這般惡毒的刁僕，竟敢毆打主人，著實聳人听聞，還請父親立即徹查此事！把那刁僕抓起來，送官法辦，以儆效尤！”
甦正陽眉頭一挑，看著甦孟元︰“孟元，你被惡僕欺負，怎麼不告知父親呢，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你可記得是誰打你的？”
甦孟元神色驚慌，退了半步，不敢正臉看甦正陽，他低聲囁嚅道︰“天色太暗，我沒有看清對方的臉。”
甦正陽一臉心疼道︰“先去讓胡大夫給你上個藥，這事，父親定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父親，我見孟元身上的皆是鞭傷，或許我們應該搜查各個院子，看能否找出符合的凶器。”甦映雪有想起了什麼，“父親，你快要上朝了，這事就交給女兒來辦吧，我掘地三尺，也要將犯人找出來。”
甦正陽眉角跳了跳，馬上揮手道︰“這事還是讓為父來吧，你馬上就要成親了，這段時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甦映雪只好退讓一步道︰“既然如此，那辛苦父親了，只是我不放心孟元，在真凶還未找到的這段時日，可否讓他留在听雪閣內。”
甦正陽只好答應。
直到甦正陽離開，甦孟元還沒有回過神來，老半天，他才瞪著甦映雪︰“你為什麼要幫我？“
甦映雪道︰“我幫不了你。”
甦孟元瞪圓了眼楮。
“你只能自己幫自己，如果這段時間內你找不到證據證明你娘是清白的，等我離開太師府後，你還會跟以前一樣。”甦映雪淡淡道，“或者，你娘會離開太師府……你永遠都見不到她。”
甦孟元咬著嘴唇，他的眼中滿是堅毅，一夕之間他已經從那個讓人討厭的熊孩子，變成了半大的少年。
甦映雪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個舉動，從此改變這個孩子的人生軌跡。
人世間的因果和業障，都是在一念之間生起，又在一夕之間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