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甜問清楚了胖牛昨晚的事情經過,才搞明白前因後果。
昨晚,當那個噬靈傀儡到皇子寢殿的時候,胖牛還在沉睡。
胖牛的感知能力不及郝甜,而噬靈傀儡又刻意藏匿了氣息。
只不過噬靈傀儡的氣息過于強大,就算是完全隱匿了,別人感知不到,而像是郝甜這種煉化了一個噬靈傀儡靈力的人,卻是輕而易舉就能感知到。
胖牛是听到屋外的打斗動靜才醒來,他跑出去一看,恰好看到噬靈傀儡在壓制百里羨。
胖牛不知道靈力一事,看不懂噬靈傀儡當時是在吞噬百里羨身上的靈力。
但是,胖牛卻還是英勇無畏地舉起燒火棍沖了上去,打斷了噬靈傀儡的動作。
百里羨因此撿回來一條命。
不然,噬靈傀儡要是趁百里羨在中元節夜晚血脈逆行後的虛弱之際,吞噬完全了百里羨身上的靈力,百里羨就得玩完。
再說回英勇無畏地與噬靈傀儡正面剛上的胖牛,他沒能在噬靈傀儡的手下走出三招。
但是,噬靈傀儡卻無法釋放靈力直接壓制了胖牛,讓胖牛無法動彈。
所以,噬靈傀儡只得用武力攻擊。
而就在這簡單的三五招里,胖牛看清了噬靈傀儡的臉。
胖牛震驚地大叫一聲“爹!怎麼是你?”
然後——
噬靈傀儡就卡殼了一般,靜默了一瞬,一臉呆愣地看了胖牛一眼。
再然後——
原本抬抬手就能將胖牛的脖子“ 擦”一聲捏斷的噬靈傀儡,將胖牛丟在了地上,飛身而去……
郝甜听完胖牛的講述,震驚不已!
胖牛他爹,竟然真的就是昨晚的那個噬靈傀儡!
“胖牛,你爹這些年在哪,你都不知道嗎?”郝甜看得出來,胖牛也很是震驚,只不過,二人震驚的點不同。
胖牛怕是震驚于他爹的突然出現。
“我八歲那年,我爹就離開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昨天晚上。”胖牛解釋一句。
郝甜算算時間,胖牛今年二十四歲,也就是說,他爹離開十六年了。
一個八歲的小孩,能記住他爹的容貌不奇怪。
可問題是,時隔十六年,胖牛他爹,怕是極有可能認不出已經長大了的兒子。
並且,胖牛他爹還是個噬靈傀儡。
郝甜听百里羨說過,噬靈傀儡是被人豢養且控制了的,他們有自己的一些思想,但多半的時候,都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而是受豢養他們的主人的思想控制。
“胖牛,能跟我說說你的家人們的事情嗎?”郝甜循循善誘,想引著胖牛把塵封的舊事說出來。
畢竟,胖牛他爹成了噬靈傀儡,這極可能與一些當年舊事有關。
胖牛先是搖了搖頭,轉而又點了點頭,若是昨晚他沒看到他爹,他是不願意說的,而此時,他也需要傾訴。
“我爹是江湖郎中,我娘是醫女,對了,我娘曾經就常到這個皇宮里來,為這里的皇後、妃嬪、公主等人診治。”
郝甜訝異地看著胖牛,沒想到他的母親還同這大晟皇宮頗有淵源。
胖牛接收到郝甜的眼神,訕笑一聲,“我當初听我娘這般說的時候,也如你這般吃驚模樣。”
郝甜點了點頭,眼神鼓勵胖牛繼續往下說。
胖牛幽幽道“我外祖父是大晟太醫院的院使,只得我娘這一個女兒,便將一生所學都傳授給了我娘,我娘也不負所望,甚至比外祖父還要青出于藍。”
“後來,我娘在一次外出義診的時候,邂逅了我爹,二人一見鐘情,很快就成婚,便有了我。”
“我爹生性隨意無拘,婉拒了外祖父為他鋪路進太醫院,而是繼續做他的逍遙江湖郎中。”
“我爹和我娘鶼鰈情深,是很多人都羨慕不已的神仙眷侶,後來,我爹在一次外出義診時,救下了出城踏青卻誤食了毒花的金雅公主。”
“金雅公主對我爹一見鐘情,想方設法要招我爹當他的駙馬,我爹抵死不從。”
“但是,金雅公主是靈女,她的身後除了一個靈女殿,還有耀王府,甚至她想要賜婚的聖旨,皇帝都要乖乖地親手奉上。”
“金雅公主為了拆散我爹和我娘,用我外祖父的仕途和性命,威脅我爹休棄我娘。”
“我外祖父悲憤之下,一杯毒酒離世,以讓我爹娘不受金雅公主的威脅。”
“哪知,金雅公主轉而又用我娘和我威脅我爹,我爹不得已,只能照做。”
“金雅公主還讓當時的皇帝尋了一個由頭,將我娘逐出太醫院,甚至是逐出了大晟,永世不能再踏足大晟的疆土。我娘為了年幼的我,忍辱偷生活著。”
“我們被逐出大晟之後,就一直流落在大昱的邊城,遙遙望著大晟的方向,期待哪一日,我爹能夠找來。”
“離開大晟的時候,我八歲。我娘救了好多大昱邊城的人,那些人收留我們作為回報,我們就一直這樣生活著,直到兩年後,我娘悲傷過度,虧空了身體而去世。”
“我那時才十歲,是附近的鄰居幫我葬了我娘。至于我說的鎮上表姑,其實是我娘救了她一命,她因為感恩,又看我可憐,才收留我在她家住著。”
郝甜听完,唏噓不已……
簡直是強搶民男啊!
胖牛竟然有著如此身世!
原先,郝甜就覺得胖牛並非池中之物,不似普通人家長大的孩子。
哪知,這真的不是郝甜的錯覺!
郝甜給胖牛倒了杯水,遞給他,“難怪你到了大晟之後,情緒一直不高,其實,你若是不想來大晟,早跟我說就是,我不會逼著你來的。”
胖牛接過水喝下,再搖了搖頭,“我想來看看這里,想看看他,可我一個人不敢來,所以……”
余下的話,胖牛沒說,郝甜卻是懂。
胖牛近鄉情怯,有郝甜陪著,是助他壯膽。
郝甜在心里組織了一番語言,才對胖牛說道“胖牛,那金雅公主是你的仇人,也是我們的敵人,接下來,你想怎麼報仇,老大都罩著你!”
這個保證,霸氣不已!
胖牛感激地看了眼郝甜,卻是搖了搖頭,“我娘走前,讓我發誓,此生都不要去找那些人報仇。”
說著,胖牛的拳頭緊了緊,手背上青筋畢露,他在隱忍。
郝甜嘆息一聲“你該是明白你娘讓你發誓的良苦用心的。”
胖牛勢單力薄,他去報仇,等于送死。
所以,他的母親才會在臨終前讓他發下那樣的誓言。
于胖牛的母親而言,她跟金雅公主之間有著害父奪夫的血海深仇。
若說是不想報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還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忍辱負重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我知道。”胖牛也是嘆息一聲“我娘只想我好好活著。”
胖牛很孝順,他知道自己這條命,是他的爹娘為他爭取來的。
所以,就算再恨,他也要好好地活著!
哪怕活得卑微,哪怕是苟且偷生,他也要好好地活著!
這也是胖牛為何在被抓壯丁扔去前線時,卻一個勁兒地往後躲,並且為自己謀得一個後方伙夫之職的原因。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若意外慘死了,就看不到那些仇人的最後下場了!
所以,胖牛要拼命活,至少,他要比那些仇人活得長!
郝甜拍了拍胖牛的肩膀,“胖牛,別怕,報仇一事咱們不急,咱們量力而行,不過,先收點利息還是可以的。”
郝甜也不是沖動的愣頭青,她做事,理智先行。
胖牛點了點頭,“我知道。”
郝甜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今日小花花繼任靈女之位,你還沒給她道喜呢!走,看看去。”
說著,郝甜就扯著胖牛的衣袖,把人往屋外帶。
小花花今日去靈女殿,郝甜和胖牛這些人是不能跟著去的,所以,只能在皇宮里等消息。
繼任儀式在上午,郝甜醒來那會兒,小花花已經回來,正被郝嵩帶著同另三只一塊兒玩鬧著。
不過那時郝甜憂心皇子寢殿這邊的人,倒是沒來得及同小花花和郝嵩多說幾句話。
二人剛出了房門,郝甜卻不期然地撞上了一雙深如幽潭的眸中。
呃……
這人怎麼一副能嚇死人的鬼表情?
郝甜看著百里羨,發現他的目光從自己臉上,偏移到了……她的手上。
那只手,此刻正抓著胖牛的衣袖。
郝甜感受到百里羨那深如幽潭的眼眸中好似迸射出無數的利刃,像是要把她的手給扎成刺蝟。
“……”郝甜只得默默地收回手。
內心里同時還不忘吐槽一句這人有毛病!不會是蛇精病又犯了吧?
這麼想著,郝甜就釋然了。
她從不同蛇精病計較什麼。
“你怎麼起來了?可還有哪里不舒服?”郝甜還是對百里羨表示了一番慰問,畢竟她消耗了一碗血和一成靈力才把百里羨救回來,可不能是白救了。
百里羨的視線重新回到郝甜的臉上,他露出溫柔的神色,“已經大好,謝謝阿甜。”
說完,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好似先前的深沉臉不是他本人的樣子一般。
郝甜看著百里羨變臉比翻書還快,忍不住癟癟嘴,“那你好好休息。”
留下一句話,再也不看百里羨,徑直地向外走去。
胖牛看到百里羨又恢復先前的深沉臉神色,假裝沒看見,他昨晚可是救了百里羨,更加有底氣地不給百里羨好臉色了。
胖牛亦步亦趨地跟上郝甜。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百里羨的臉,黑成了炭。
椒房殿里。
郝嵩正陪著玩得肚子餓了的四小只吃點心。
四小只正在大快朵頤,看到郝甜和胖牛,皆是甜甜地叫人。
“牛牛叔,快來吃果果。”小月月熱情地招呼胖牛過去。
胖牛除了是四小只的大型玩伴,還是她們的小食友。
當然,還兼職管家、護衛、廚師、干爹……多種職位與身份。
胖牛陪著四小只一塊吃點心,郝甜就與郝嵩交談。
郝甜問“阿爹,今日小花花繼任靈女之位的儀式,還順利嗎?”
郝嵩答“嗯,很順利,金麟衛辦事很周到。”
“那阿爹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郝嵩順口就說,卻只說了三個字,後面就沒話可說了。
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郝嵩其實是沒有打算的。
他不過是在讓小花花認祖歸宗時,因著小花花召喚出了金麟印而激動不已。
等到金麟衛前來認主小花花,郝嵩直接飄了……
他就覺得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但是,也僅此而已。
郝嵩就是想讓小花花成功繼任了靈女之位,名正言順,又光明正大地揚眉吐氣一回罷了。
至于之後要做什麼,郝嵩壓根就沒去想。
郝甜已經猜出郝嵩的想法了,她道一句,“阿爹,不著急,您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訴阿娘和我就是。”
郝嵩的脾性,郝甜已經琢磨出的七八分,他就是一個妻奴,徹徹底底的妻奴!
所以,這個家里的事情,最終還得是阮氏拿主意。
“那我再去想想。”郝嵩摸著下巴,一臉苦心思慮的嚴肅表情。
郝甜憋住笑意,往屋內而去。
阮氏也已經回到了椒房殿,郝甜就將胖牛的身世大概告知了阮氏,這是來的路上,郝甜征求了胖牛同意的。
畢竟大家同氣連枝,不該瞞著的,還是說出來為好,這樣互相也好照顧各自的情緒,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阮氏听聞,有些驚訝,但她一向不對別人評頭論足,所以只道了一句“胖牛是個苦命的孩子,以後多護著點他。”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郝甜就再告知了剛剛同郝嵩的談話。
對于郝嵩的反應,阮氏預料得到,她征詢郝甜的意見,“阿甜,你想離開,還是留下來?”
郝甜鄭重地回答“阿娘,你怎麼抉擇,我都支持你。”
這是郝嵩一家四口的家事,郝甜不做選擇,她只做阮氏的後盾。
阮氏目露感激,“阿甜,我想過了,既然他們都是郝氏一族的人,那麼,就不能逃!因為,根植于血脈之中的使命,誰都逃不掉!”
郝甜心中震顫了一下,這樣堅定而果敢的阮氏,是她以前從未見到過的。
“阿娘說得對!”郝甜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
阮氏溫柔地撫了撫郝甜的臉頰,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阿甜,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我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郝甜也是一臉嚴肅,“我知道的,阿娘。”
母女二人商議了很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無需在去過問郝嵩和郝風這對父子。
依著阮氏在家里拍板的主心骨地位,以前她說什麼,郝嵩和郝風都是乖乖听著的。
反正,阮氏就是這一家人的指向明燈,阮氏在哪里,他們就往哪里走!
而郝甜的事情,也是她自己說了算。
所以,母女二人的決定,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大家的一致決定了。
等商議完事情,郝甜終于問了阮氏一句,“阿娘,您怎麼知道靈力一事?”
阮氏知道郝甜一定會問她這個問題的,她鎮定地回答道“前兩年出去找你阿爹和阿風的時候,無意中救了一個修靈士,听他說的。”
“哦!這樣啊!”郝甜不疑有他。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郝甜從徐氏歷任家主的古札里看到過相關記載,這塊天福大陸之上,藏著很多的上古神族後裔,這些人都是一出生就擁有聖靈蠱的人,天生就是修靈士。
所以,阮氏在外面遇上一個修靈士,不奇怪。
對于阮氏的醫術,郝甜也是信任的。
想到阮氏的醫術,郝甜就問了句,“阿娘,百里羨每年的中元節都要忍受一次血脈逆行之苦,您有辦法治好他嗎?”
郝甜也是試探一問,不指望阮氏有辦法,畢竟不是醫治一個普通人。
哪知阮氏露出復雜神色,回答了一句,“辦法是有,但是……需要阿甜你幫忙。”
郝甜驚訝于阮氏真的有醫治百里羨的辦法,她隨即開口問道“幫什麼忙?”
阮氏很不情願地告知于郝甜,“雙修,你同他雙修,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