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甜在橙花的幫助下,終于收拾妥當了,她對著銅鏡照了照,自我感覺還是有個閨秀的樣子的。
“走吧!”郝甜心有忐忑,卻還是趕鴨子上架地去迎接了。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啊呸!
是騾子是馬總要去溜溜……啊呸呸呸!
郝甜也不知該如何形容此種境況,她就一心想著冉老夫人如此寵她,而她不能給冉老夫人丟臉。
旺仔在郝甜換裝的時候就已經回了冉府別院,原因他同三只小崽兒本就在冉老夫人那邊玩鬧著,是冉老夫人打發他來傳消息的。
郝甜去到冉老夫人的院子,還在院門口,就听到一陣婦人爽快的笑聲,她內心祈禱舅母和表嫂千萬要好相處啊!別和宅斗文里的極品那般啊!
“冉丫頭,快過來見見你舅母和表嫂。”郝甜一只腳堪堪越過正廳的門檻,就被眼尖的冉老夫人喚著了。
這下,屋子里十來雙眼楮齊刷刷地投向郝甜,給了她一個備受矚目的出場。
郝甜“……”
老子不想接受這種打量的目光洗禮啊!
“呀!這就是冉姐兒啊!長得可真俏!”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從座位上起來,走來迎接郝甜,自來熟地拉住郝甜的小手。
郝甜感受到女子善意的目光以及手中的溫暖,女子似是察覺出郝甜的緊張,還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婆母,您看,這個妹妹多好看。”女子把郝甜拉到一位中年婦人面前,嗔怪了一句,“難怪祖母都不去陪我們過年,原來是想陪著冉姐兒呢!”
郝甜尷了個尬,她微微福身,向面前的中年婦人行了一禮,“見過舅母。”
再稍稍側身,向身邊的女子行禮,“見過大表嫂。”
因為這二人來得突然,郝甜根本沒心理準備,所以就算是正月天,她也沒多說幾句討巧話,因為心下緊張,又沒時間打腹稿,怕多說多錯,于是,索性就少說話,只要不失禮就行。
中年婦人就是冉夫人陸氏,她站起身來,也拉著郝甜的是手,笑得開懷,“真是個好姑娘,模樣俏,又懂事,咱們老太君福氣好啊!”
郝甜身旁的女子,是冉少夫人雲氏,她也附和一句,“可不是嘛!”
“……”這婆媳倆一唱一和,自來熟得不得了,郝甜兩世加起來都沒什麼親人,沒正兒八經地同親戚們相處過,都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得尷尬地笑著。
先前還擔心著,郝甜此刻只覺得心下愧疚,是她小人之心了。
“你們呀!就別打趣冉丫頭了,這丫頭面皮兒薄著呢!”冉老夫人瞧出郝甜的尷尬,出言解圍,“你們婆媳倆趕了幾天路,快坐下休息休息,冉丫頭過來坐。”
冉老夫人坐在廳中主位,她招手喊郝甜坐旁邊。
郝甜看了眼冉老夫人身邊的太師椅,再看一眼已經落座在客位的陸氏和雲氏,見這二人面上無異樣情緒,她才坐上冉老夫人身旁的主位。
其實,按照身份輩分,這位子怎麼也輪不到郝甜,可冉老夫人不管這個,她就要小外孫女坐她旁邊。
陸氏和雲氏含著笑意打量郝甜。
精致的小臉只略施粉黛就美成了國色天香,周身氣質大氣明媚,端莊矜貴,根本不像是農家養出來的孩子。
婆媳倆對視一眼,都覺得驚艷。
郝甜也在打量這二人。
陸氏容貌只能算是中等,但一張臉英氣明朗,一看就是將門之人,颯爽干練。
雲氏容貌姣美,美得像是一朵人間富貴花,她淺笑倩兮,舉手投足間都是說不出的高貴典雅。
這是什麼樣的神仙婆媳組合啊!
郝甜早已對這二人的身世背景背得滾瓜爛熟。
陸氏是將門虎女,年輕時是個雷厲風行、意氣風發的奇女子。
當年一場比武招親,轟動昱京城。
現今的鎮國公冉平戎,就是在比武招親的大會上,險勝了她半招,才把人娶回家。
當然,鎮國公的險勝,是有意放水,勝多了會丟了她的面子,他這麼做,就是為了順利娶到惦記了好久的媳婦兒。
從那以後,鎮國公父子在外守衛邊疆,而鎮國公府也有兩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坐鎮,將鎮國公府在昱京的地位鞏固得穩穩當當。
後來鎮國公的兒子冉定邦娶妻,因著家里有兩位須眉,他反其道而行之,娶了昱京第一才女。
雲氏才貌雙全,揚名昱京城,無數的文人才子想要求娶,想要湊一樁才子佳人的盛世良緣,她卻偏偏選了個武夫!
碎了無數的才子心!
冉雲兩家定親時,吃瓜群眾都不看好,紛紛認為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後來,冉定邦在邊疆建功立業,被皇帝陛下召回昱京封將,人們才知新晉的少年將軍是個風姿綽約的美男子!
不是說是個五大三粗的彪形莽夫嗎?
冉定邦一夜之間躋身第一美男子之位。
羨慕嫉妒恨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第一娶第一。
這下不止碎了才子心,還碎了少女芳心了。
郝甜對陸氏和雲氏的傳奇故事已經爛熟于心,現下看到真人,卻只看到二人嫁做人婦之後洗淨鉛華,相夫教子的低調模樣。
就像冉老夫人說的,盛世風光只不過是一時,總會如煙消雲散般消失不見,只有簡單樸實的生活才是長久的。
“阿娘,阿娘,我要抱妹妹。”旺仔軟軟糯糯的小聲音,打斷了郝甜的走神。
“妹妹還小,你也還小,讓嬤嬤抱著給你看好不好?”雲氏溫柔地哄著旺仔。
站在雲氏身後抱著一個奶娃娃的奶嬤嬤半蹲著身子,將懷里的奶娃娃給旺仔看。
“花花、雪雪、月月,快來看我的妹妹。”旺仔招呼著在一旁拆禮物的三只小崽兒。
因著陸氏和雲氏上門的時候,四小只都在冉老夫人這邊,所以在郝甜還未來之前,陸氏就讓丫鬟把一些給四小只準備的小禮物拿了出來。
旺仔帶著三只小崽兒們拆得歡快,所以郝甜進門來,沉浸在拆禮物之中的四小只都沒注意到,連頭都沒抬一下。
等禮物都拆完了,新鮮勁兒過去了,旺仔又看到被奶嬤嬤抱在懷里的奶娃娃,就嚷著看妹妹。
三只小崽們被旺仔一喊,抬起頭來,先看到的是郝甜,就紛紛丟掉手中的小禮物,“噠噠噠”地跑到郝甜身邊,一個個的叫著“阿姐”。
“我妹妹笑了,花花、雪雪、月月,你們快來看啊!”旺仔獻寶似的喊著。
郝甜揉了揉三只小崽兒的小腦袋,在她們期盼的眼神中,她溫柔地道“去吧!”
三只小崽兒“噠噠噠”地跑到旺仔身邊。
郝甜沒問三只小崽兒有沒有叫人,有沒有同長輩見禮之類的話,因為她知道冉老夫人一定會教小崽兒們怎麼做,不會讓她們失了禮數的。
四小只湊在一起看奶娃娃,忍不住叫著喊著。
“哇哇哇!小小的,好可愛!”小月月發出驚呼。
“那當然,這是我妹妹,當然可愛!”旺仔與有榮焉,神氣得不得了。
小花花好奇地伸出小胖手指,戳了戳奶娃娃粉嫩的臉頰,“好軟!”
旺仔也伸手戳一戳,然後露出果不其然的小表情,“比兔兔包還軟!”
小月月也想伸手去戳一戳,奶嬤嬤不得不稍稍往後退,露出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不能戳了,都戳紅了……
“咦?吐泡泡了……小妹妹吐泡泡了!”小雪雪發出小小的驚叫。
其實是奶娃娃吐奶了。
奶嬤嬤連忙把平躺抱著的奶娃娃豎起抱著,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免得嗆著。
雲氏拿帕子擦干淨奶娃娃嘴邊的奶漬。
奶娃娃原本是睡著的,被小花花和旺仔戳醒,因著睡前吃得飽了,打了個嗝就嗆出幾口奶。
奶嬤嬤輕輕地拍著奶娃娃的背,打嗝的奶娃娃慢慢地就好了。
全程,不哭不鬧,是個極為讓人省心的奶娃娃。
郝甜擔心小花花戳紅了奶娃娃的臉,會引來雲氏不悅,正要開口,卻被冉老夫人搶了先,“旺哥兒,去廚房看看廚子做好了你娘喜歡吃的雲米糕沒有。”
旺仔一听雲米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立馬喊上小伙伴,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四小只就噠噠噠地跑去後廚了。
郝甜一臉尷尬,歉意地看向雲氏,雲氏卻朝她友善地笑了笑,似根本沒把小孩子之間的無心之舉放在心上。
“孫媳婦,你身子才好利索,就出來折騰這一趟,那就在這邊久待些時日,正好也多陪陪旺哥兒,眼下正是這孩子心思敏感的時候,切不可讓他胡思亂想,生出些旁的心思。”
冉老夫人意有所指。
旺仔這個年紀,有他自己的小小想法了,但沒有旁人慫恿鼓動,還不至于胡思亂想而偏激起來。
頭胎孩子遇到父母生二胎,都有個心里適應與轉變的過程,這個時候若是父母親人正面引導,孩子也容易接受。
若是父母親人不管不顧,任由著小小的孩子胡思亂想,孩子敏感又聰慧,體會得到身邊人的親疏對待,不加以正確引導,確實容易鑽牛角尖,若是再有人居心不良地作梗,那就更糟糕了!
“祖母,孫媳省得的,也同婆母與相公商量過了,這次來,就是打算在這邊住上半年,多陪陪您和旺哥兒。”雲氏恭恭敬敬地回答。
“是啊!婆母,我們來之前就商量過了,這回就是您想趕我們走,我們也不會走的!”陸氏接話道。
冉老夫人嗔怪地看了二人一眼,“誰說要趕你們走?你們愛住多久住多久!”
“那行,咱們就一直在這陪著您養老!”雲氏笑著附和。
“你們又打趣我不是!你們要是一直陪著我,你們當家的還不得跑來同我搶人啊!住幾天意思意思就行了!我才不要那倆醋壇子過來酸我!”冉老夫人嫌棄地用手掩住鼻子,另一只手拉住郝甜,“我呀!只要冉丫頭陪我就滿足了!”
“您霸著冉姐兒,就不怕她的夫婿來同你搶啊!”陸氏打趣一句。
郝甜“……”
你們聊天就聊天啊!為毛要扯到老子的身上?
“听說冉姐兒的夫婿是萬毒宗的少宗主啊!”陸氏這話簡直是神轉折。
郝甜繼續無語。
所以,話題就這般扯到她的身上了?
她就想當個美美噠的雕塑啊!
“南榮一脈可是百年世族,底蘊深厚啊!”陸氏繼續稱贊,“听說冉姐兒的那夫婿,天縱英才,絕世之姿,昱京城里不止多少的侯門貴女想要嫁他呢!就連那自視甚高的安璃郡主,也追著嫁他呢!”
萬毒宗在天福大陸都是出名的,它不同于一般的江湖門派,因著創立萬毒宗的南榮家是幾百上千年的世族大家,家族史要比天福大陸目前任何一個國家的國史還悠久。
所以就算是鎮國公府這樣的高門第,也不敢小覷萬毒宗。
若說這個時代的男婚女嫁講究家世背景都門當戶對,那麼,南榮斐配各國的王公貴女都配得上,甚至配公主,他也配得上!
幾乎沒人嫁他,會是低嫁。
陸氏起了個頭,雲氏附和著說了很多討巧話,跟在二人身後的丫鬟婆子也參與其中,吹捧夸贊……
郝甜“……”
果然是沒有哪個女人不八卦啊!
郝甜听著這些人的話,內心呵呵噠。
郝甜能與南榮斐“成婚”,若她只是農女身份,那她真的是走了八輩子的狗屎運。
就算她是三品縣主,也配不上,所以萬毒宗的人有一半都瞧不上她。
後來郝甜有了“徐冉”這一層身世,出生是尊貴了,可徐家大房沒落了,萬毒宗那些瞧不上她的人,依然瞧不上。
外人只覺得郝甜能高嫁給南榮斐是走運,但郝甜根本不想要這運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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