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主,二老夫人想求老夫人替香姐兒和巧姐兒去胡家走一趟,把親事定下來。”
“為何要外祖母去胡家啊?”郝甜明知故問。
齊嬤嬤就趁機把話說開了。
說是胡文才欺負了冉香和冉巧,還讓二人懷了孕。
胡文才倒是有意將這姐妹二人娶回家,但胡文才她娘不同意他娶冉香和冉巧為妻,只準納為妾。
胡夫人揪著“未嫁先孕”這個事兒,不準冉香和冉巧進門為妻,說是這樣會壞了胡文才的名聲,阻礙他考取功名。
胡文才听信了他娘的話,也就打消了將冉香和冉巧娶做平妻的念頭,並且答應了他娘,不做娶妻,只做納妾。
這叫冉家二房如何同意!
冉香和冉巧可是打小就被家里長輩當做“金麻雀”培養,就希望她們姐妹倆哪天能夠攀上高枝兒,飛到枝頭變鳳凰!
可這姐妹二人竟然雙雙被那胡文才給佔了身子,大好的黃花閨女就這麼便宜了那胡文才,冉二老夫人、冉夫人、冉平康幾人得知這個事實的當口,可是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氣歸氣,而兩個閨女的肚子被胡文才搞大了是事實,冉二老夫人等人也只能妥協,就緊巴著把冉香和冉巧往胡家塞。
胡夫人知道冉家著急,便卡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準娶做妻,只準納為妾。
反正冉香和冉巧姐妹倆的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冉家耗不起,而她胡家耗得起,胡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盤!
冉家二房拿胡家沒辦法,又不願把冉香和冉巧嫁過去做妾,就只得找上冉老夫人。
從得知冉香和冉巧與人珠胎暗結開始,冉老夫人就不待見這對姐妹,族老們向她求情要保住這二人肚子里的孩子,冉老夫人當時就已經做了極大讓步。
眼下二房的人再來求她去胡家說道,是想她用身份去逼迫胡家妥協。
冉老夫人聰慧睿智,哪里看不出來二房想要借她的勢,把她當槍使。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們這一家可真是有趣得緊啊!”郝甜听完,不慍不火地點評了一句。
齊嬤嬤面色訕訕,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她不再多話。
“齊嬤嬤,這事要是喊來冉氏宗族的族長和眾位族老商議,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你猜得到嗎?”郝甜不給冉老夫人提建議,而是換了個角度。
“這……”齊嬤嬤猶豫了一陣。
“這兒就咱自己人,你但說無妨。”郝甜出言鼓勵。
齊嬤嬤回身瞥了眼外面,才說道“我猜最後定是一起求著老夫人去胡家走一趟的。”
郝甜贊賞地看了齊嬤嬤一眼,不愧是跟在冉老夫人身邊的老人。
冉家大房雖然家大勢大,但這些年不在花醴縣,與冉氏族人走動得少,也不算親厚。
而冉家二房久居花醴縣,與族人關系自然更為親厚,並且關系錯綜復雜,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舉家在外的冉家大房在籠絡族人方面,是絕對不及冉家二房的!
人與人之間都講究著親疏遠近,二房出了事,族人偏幫不足為奇,並且舉族向高高在上的大房施壓,讓大房幫忙,在這些人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誰讓你大房有權有勢,幫族人一點小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幫就是看不起族人,祖宗都不會饒過你!
我弱我有理,你強你活該!
郝甜都可以預見倘若今日冉老夫人狠心拒絕了冉家二房的求助,將來會要遭遇的輿論譴責了。
“外祖母,我去胡家走一趟吧!以花醴縣主的名義。”郝甜不願年過花甲的冉老夫人受後輩的窩囊氣,更不願她將來被人誤解謾罵。
“冉丫頭,這事你不要插手!”冉老夫人不同意,“你別牽扯進來,他們要真逼我,那就大不了是舍了我這張老臉。”
“外祖母,別生氣了,您去有辱您的高名,要是開了這個先河,以後他們會三五不時地為了一點半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找上門來,那您耳根子都沒得清靜咯!”
冉老夫人嗔怪道“你去了,那你花醴縣主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郝甜微微笑,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三品,您一品,要虧也虧小的,這才劃得來些。”
“行行行……你這張小嘴舌燦蓮花的,我說不過你,都依你,都依你了!”冉老夫人噘起嘴,有些使小性子的意味。
郝甜莞爾一笑,直覺小老太很是可愛。
“花花、雪雪、月月,外祖母生氣氣了,你們快過來哄哄她。”郝甜把三只小崽兒招了過來。
論哄人,小崽兒們都是高高手。
“噠噠噠……”三只小崽兒邁著小短腿,跑到冉老夫人身邊,齊刷刷地撲進了她的懷里。
小花花道“外祖母,花花親親你,不要生氣氣。”
小雪雪道“外祖母,雪雪揉肩肩,不要生氣氣。”
小月月道“外祖母,月月捶腿腿,不要生氣氣。”
有人親親,有人揉肩,有人捶腿,冉老夫人被三只小崽兒逗樂,一顆心暖融融的。
郝甜和齊嬤嬤在一旁看著,也露出會心的笑。
而被冷落的旺仔,抬起一臉墨痕的小臉,不明所以地看著圍著他的曾祖母撒嬌的三只小崽兒。
年僅六歲的小腦袋中冒出一個頗為成熟的疑問我是不是失寵了?
※※※
花醴縣胡府。
一大清早,還在睡夢中的胡員外和胡夫人就被丫鬟吵醒,說是花醴縣主來訪。
驚得這二人雙雙一個激靈,急匆匆穿戴洗漱好,前去會客。
冬日夜長晝短,溫暖的被窩又是個纏人的小妖精,賴床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郝甜刻意起了個大早趕來胡府,就是想給胡家人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縣,縣主萬福。”胡員外和胡夫人慌慌張張地給郝甜見禮,他二人在美夢中被吵醒,此刻腦中都還是一片混沌,就像是漿糊塞了滿腦子似的。
胡員外恭敬地請了郝甜入座,他揉了揉還有些朦朧的睡眼,才發現花廳里來的客人不止郝甜這一個。
郝甜自然不是一人前來,她還帶來了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母子。
胡員外的腦子已經恢復了幾分清明,自然也就猜到這一行人為了何事而來。
丫鬟們早已奉過茶,郝甜三人在等待胡員外夫妻二人起床的這個空檔,已經喝過一盞茶。
現在是換了一盞新茶。
胡員外客客氣氣地對郝甜道“縣主,請喝茶。”
他察言觀色很老道,是個人精,此時待客之道做得有條不紊,卻偏偏不起話頭問一句縣主為何而來?
郝甜端著茶杯,她也不著急,只管品茶,還露出禮貌客套的官方微笑。
胡夫人也瞧出了端倪,她眼觀鼻,鼻觀心地喝著茶,不說話。
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躍躍欲試地想要起開話頭,卻又不敢。
皇帝不急急太監,這話很適用此時的尷尬場面。
最終,還是胡員外開口問了句,“縣主,可有用過早飯?”
這句話在胡員外看來挺保險的,因為現下正值早飯時辰,郝甜要是沒吃早飯,那正好借機請她在府里吃一頓早飯。
食不言!
一頓早飯的功夫,夠胡員外找法子把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趕出去了。
要是郝甜吃了早飯,那就想別的招把她支開。
反正打死不問“為何而來”!
郝甜從善如流地應對,“呀!你不提醒,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今晨我特意起了個早,就是為了來買你家對門的水晶灌湯包,結果來早了,人家鋪子還沒開門。”
“站在大街上等著人家開門怪冷的,我轉頭一看,你家小廝正開了門,我就想著不如先上你家來叨擾叨擾,吃口熱茶,烤烤火。”
“說來也巧,正好踫上我堂外祖母和堂舅來你家做客,听他們說你們兩家要結親做親家了啊!阿香阿巧妹妹可真有福氣,听說你們二位不願委屈了她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就把二人雙雙抬為平妻,真是一對寬厚仁慈的好公婆啊!我都覺著羨慕呢!恭喜恭喜啊!”
郝甜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直教人挑不出毛病。
自己帶人上門卻說成偶遇。
胡家已經對冉家二房下了閉門令,要是沒有郝甜開路,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如何進得來?
明明沒有結親,八字都沒有一撇,經得郝甜這麼一說,一撇一捺都有了,都可以原地拜堂了!
胡員外和胡夫人面色訕訕,卻又不能當面反駁郝甜,落了郝甜的面子。
畢竟郝甜說的是討巧吉言,當面打臉花醴縣主,胡家人不敢。
“算算時辰,包子鋪應該開門了,我就不到擾了,謝謝貴府的好茶。”
說完,郝甜瀟灑地走了。
她能給冉家二房鋪的路僅限于此,余下的,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
三天後,胡府娶親,冉家二房嫁女。
婚事倉促,一切從簡。
二女嫁一夫,一夫二平妻。
花醴縣的老百姓在莫名其妙間,多了好多好多的茶余飯後的談資。
“奇怪!這冉家二房的人眼高于頂,怎麼會看上胡家?”
“是啊!這冉老爺先前可是一直嚷著要把兩個女兒嫁入高門當官太太的!”
“那胡小少爺不是中了秀才嘛!將來說不定就能中舉當大官,冉老爺許是看得長遠吧!”
“一次嫁倆,還打發了冉府一半的家產做嫁妝,這冉老爺可真舍得下血本!也不怕將來胡秀才萬一高中不了,那不就是血本無歸嘛!”
“人家冉老爺是做生意的,肯定有他的精打細算,哪會做虧本的買賣啊!”
“嘖嘖!要我說,還是這胡秀才穩賺不賠啊!他就算將來考不中,也白得了這好便宜啊!”
“雙生姐妹花,一次就能玩兩,那得多帶勁兒!”
“去去去,你就是老鼠眼,只看得到眼門前,那豐厚嫁妝才是重頭戲,有了它,想玩多少女人沒有啊!”
……
外面謠言滿天飛,郝甜充耳不聞,反正不關她事兒。
三朝回門那日,冉香和冉巧都沒回冉家二房。
冉二老夫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在新婚第二日,胡夫人就帶著兩個新媳婦回了老家安胎。
並且,同在那日,胡員外帶著胡秀才啟程去了昱京求學。
而胡員外的大兒子一家前幾年就搬去了昱京。
所以這花醴縣的胡家,各個主子都不在,只剩一群家僕。
冉家二房的人頓感心慌,紛紛有種不好的預感。
感覺傾半府之力嫁出去的女兒,真的有可能血本無歸了。
然而,在冉家二房全家都心慌忐忑之際,一個驚天噩耗傳來。
“老爺,不好了,酒坊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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