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並沒有將和平雲的相遇放在心里。
她甚至都沒怎麼注意對方的長相。
凌燃等那人轉身走了,確定不會再跟著自己的時候,皺著的眉頭才松開,而後繼續帶著下人在街上逛著。
直到確認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再添置的時候,少女才作罷。
在等待御翎到達的時間里,凌燃大多數時間除了在住的地方練功外,就是提前去熟悉武林盛會的事宜。
不像徐坊茴對于武林盛會多有經驗,大小姐還是第一次來參加。
她年紀小,雖然為青年的身體感到憂心,可是在這樣熱鬧的大環境下,心里那份郁愁也沖淡了幾分。
而白衣劍客對此則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也沒有想要帶著凌燃四處走走的打算。
他整天都在自己的院落中練著手中的寒霜劍。
大小姐偶爾會和對方踫面,兩個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有時候看起來比外人也親密不了多少。
或許失落也是有的。
畢竟是年少的初次心動,怎樣都是難忘的。
只是失落的次數多了,凌燃漸漸也就學會將自己的目光從那個風采絕世的人身上轉開。
在御翎出事之前,她可以為自己的愛情去爭取,去努力,在御翎出事後,舉凡他受的傷不是那麼重,大小姐都可以說服自己再一次爭取自己的愛情。
可是青年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
既然如此,還不如她親自將這份年少的悸動就此斬斷。
于是在剩下的時間里,原本就不經常見到徐坊茴的凌燃更是能盡量避開就盡量避開對方。
白衣劍客或許有所察覺,也或許一無所知。
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讓他每日的練劍活動受到影響。
直到,御翎的到來。
青年來的時候武林盛會已經開了7天時間。
而徐坊茴和凌燃都已經參加了,並且徐坊茴在這群後起之秀中始終保持在第一名的成績。
而大小姐也因為穩扎穩打的功夫基礎,名次一直排在前十五名之內。
剩下的三天才是這場盛會的部分,新一代天下第一高手將會在最後一天的切磋中產生。
只是到現在為止,眾人基本上都將這個名額鎖定在了徐坊茴身上。
白衣劍客身上的氣質清冷風華,尤其是他的那把寒霜劍,舞的更是出神入化,幾乎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高度。
即便是場中坐著的一些門派長者,看見徐坊茴在切磋中露出的功夫,都要忍不住感嘆一句後生可畏。
要知道如今他不過才二十四歲,就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功力,更何況他的潛質還是頗大。
當御翎抵達武林盛會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衣劍客奪了今天的第一名,站在比試台上長劍回鞘的樣子。
每一個動作都格外賞心悅目。
只是當徐坊茴注意到御翎的目光望過去的時候,青年卻早已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此時他正望著在和其他門派的人討論著武學的凌燃,嘴角帶著熟悉的溫潤笑意。
徐坊茴稍微打量了一下遠處坐在輪椅上的人,他的身後依舊跟著貴佞,臉上也有了血色,看上去比幾人分別時還要健康些許。
只是這樣小幅度的打量,白衣劍客就十分克制的收回了放在青年身上的視線。
他的嘴唇微抿,右手不自覺握上了腰間的寒霜劍。
劍柄依舊有些涼,可是這一次徐坊茴掌心的燥意卻久久沒有散去。
來參加這一次盛會的人有很多,不光是各大門派的後起之秀,還有一些老前輩們也匯聚在此。
不過後者沒有上台比試的機會,只能坐在下方和其他人一起交流討論。
武學是永遠都沒有止境的。
這些人每年都會因此受益頗多。
因為人數眾多,所以即便半路多了一個人,也沒有幾個人會注意到。
只是御翎卻並沒有想要過來的意思,他只坐在輪椅上,和貴佞兩人呆在一處樹蔭之下。
離眾人尚且還有幾步之遙。
徐坊茴似乎也猜出了青年的想法,沒有貿然走上前。
等到他的那場比試結束後,白衣劍客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又是幾個時辰過去,今日的比試到此結束,眾人開始陸陸續續散場,也有討論正酣的人依舊留在原地激烈討論著。
這時青年才輕輕揚頭,吩咐了一聲貴佞。
“告訴燃兒,我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也透著一股健康,甚至連月來讓人煩擾的咳嗽都不見了。
若是不相干的人看到,恐怕也只以為御翎是一個不良于行的普通人。
只有貴佞才知道,對方並不是。
當凌燃和徐坊茴以為他們等待御家的人前來一起去藥神谷的時候,他們其實一直都住在客棧中。
早在御翎被救回來的時候,藥神谷的神醫就告訴過他們,青年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他將所有的毒性壓下,尚且只能讓對方多活幾年,一旦動用武功,差不多可以等死了。
介時也不必再去找他。
因此貴佞一直都知道,自己主子的真正情況,只不過他被命令不允許告知御家和凌燃他們。
而後青年就在他的見證下,一天天好了起來。
這個好在貴佞心中是要被打上問號的。
他知道藥神谷的神醫並沒有教御翎什麼壓制病情的方法,而青年也一直都待在客棧中,可對方確實好轉了起來。
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有血色,到了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常人的樣子。
至于他的咳嗽,更是從那以後就再也沒發作過。
御翎依舊是從前的態度,看著誰都泛著笑意,卻又讓人不自覺感到敬畏。
當他再一次出發前往武林盟的時候,貴佞心中抱著和凌燃他們同樣的疑惑,為什麼御翎要執著于此,難道說武林盟中有什麼是青年想要的嗎?
和御翎相處久了後,貴佞明白如果不知道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問對方。
于是他也就這樣直接問了。
當時御翎回答的是什麼?
他坐在窗邊,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覺得無趣似的,听到自己的話後連眼神都沒有發生變化。
“因為,游戲快要結束了啊。”
這句話讓貴佞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他再問的時候,御翎就已經更加興致缺缺,連話都沒有說了。
貴佞熟知青年的脾氣,自然也就沒有堅持非要得到答案。
此刻,兩人一同在樹蔭之下,听到御翎的吩咐後,貴佞略微躬身。
“是。”
說完他便朝著凌燃的方向走去。
正沉浸在武學的玄妙世界中的大小姐突然被人叫了聲,等她抬起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而貴佞在她的大腦反射中直接代表了御翎。
因此她趕忙和在場的人道別,跟隨貴佞一同往御翎的方向走去。
當她離開後,有一道目光一直跟在對方身上。
公子哥翹著二郎腿,眯著好看的桃花眼看著凌燃,又看了看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人,嘴邊緩緩勾起一抹笑。
平雲當日和凌燃道別後,就利用自己家的信息網查到了對方的身份。
以及明月莊和御家之間的事。
此刻他見兩人的模樣,自然也猜出青年的身份。
只不過,感情這種事,各憑本事罷了。
平雲也沒有急在一時,既然凌燃已經走了,他也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公子哥慢條斯理的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站起身來溜達著回去了。
大小姐因為過于掛心御翎的身體,走得比較急,這時也已經到了青年跟前。
她見對方果然像信中說的那樣,好得差不多了,才放緩了憂心。
少女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跟著自己的視線,不過御翎卻是注意到了。
他不僅注意到了,還知道那道視線的主人是誰。
真要論起來的話,在原劇情中平雲乃是男三。
比較起來,也不知是作為青梅竹馬為愛而死的男二“御翎”慘一些,還是一見鐘情愛而不得最後終生不娶的男三更慘。
御翎對平雲完全沒有興趣,只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後就拋諸腦後了。
畢竟如他回答貴佞的那樣,這場游戲快結束了。
“這些天可有什麼收獲?”
御翎從袖口掏出一塊淡藍色的手帕,遞到凌燃手上,示意她擦擦額頭的汗。
這樣動作過于體貼,是以往任何時候的御翎都不曾有過的。
叫大小姐微怔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就接了過來,“我收獲的可多了,除了武學方面的知識外,還和別人交了手,一開始的時候有些吃力,可是打著打著我好像就摸清了什麼竅門,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過十五名之外!”
凌燃的話帶著興奮,除了她本身的感情外,還有想要讓御翎高興的意思。
盡管青年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打听過對方的成績,現在听到凌燃這樣說,還是很給面子的夸獎道“燃兒第一次參加武林盛會就取得了這樣的成績,真厲害。”
說著他還特意舉了舉大拇指。
“御哥哥今日來,錯過了前幾日的比試,等回頭我挑些精彩的部分好好給你講一講。”
“好。”
徐坊茴來的時候,正是凌燃在和御翎講這句話的時候。
青年回答的尾音上揚,帶著包容的笑意。
走近了看,白衣劍客發現對方的臉色跟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甚至比他剛才看到的還要好一點。
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讓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跟凌燃一樣放下心。
徐坊茴甚至特意盯著御翎的臉看了一些時間。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大概是劍客的目光過于專注,以至于讓坐在輪椅上的人察覺到了。
他抬起頭看著徐坊茴,眼神透著不解。
日光下單薄的青年瞳孔微亮,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也比平時更軟一些,叫被他望著的人瞬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沒有。”
徐坊茴的話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他連眼皮都垂了下來。
不知道在看哪里。
這樣的態度和神情在相處的過程中發生過很多次,所以沒人感到奇怪。
“御哥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凌燃的一句話打破了由徐坊茴造成的莫名氛圍。
她代替了貴佞的位置,推著青年的輪椅慢慢向前,一邊走一邊道“我們差不多半個月之前就到了武林盟,因為住的時間長,所以租了一個院落……”
少女特意隱去了擔心御翎覺得不方便,想要讓他住的舒服這一點。
她不想讓對方以為自己在同情他。
因為同情對御翎來說才是最殘忍的,她知道他並不需要。
就這樣,凌燃推著輪椅,貴佞和徐坊茴一人一邊跟在兩人身後,慢慢走到了住的地方。
兩人給御翎留的房間是院落中最寬敞,采光最好的一間。
當天晚上,在徐坊茴的陪同下,凌燃和御翎等三人一起聊了很久。
大多數情況下劍客都是沉默的態度。
他沉默的听著凌燃將前幾日的比試說得精彩紛呈,趣味橫生。
他沉默的看著青年被逗得眉眼彎彎。
直到月上柳梢時分,兩人才退出御翎的房間。
或許他們存了同樣的心思,都在擔心對方的身體究竟有沒有好。
徐坊茴和凌燃同一時間站起身,卻並不是同一時間走出去。
他稍微落後了一步,燭光下白衣劍客再次看了看御翎的臉,依舊同白天一樣健康。
只是他仍然直覺哪里不對勁。
“你真的已經完全好了嗎?”
聲音清冷,可目光卻比往日要柔和幾分。
“當然。”
御翎朝對方點了點頭,連猶豫都沒有。
他的反應讓徐坊茴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多疑了點。
“那你好好休息。”
留下這句話後,白衣劍客才轉身離開。
房間內再次恢復成一片靜謐。
青年好看的五官一半處于陰影中,一半處于燭光中,帶著些莫測的意味。
這個位面的男主跟之前位面的男主好像有些不同。
御翎揮袖將燭光熄滅,而後在黑暗中站了起來,走到床上休息。
在和凌燃、徐坊茴分別後,御翎所在的身體就以極快的速度衰敗著。
他並沒有用自己的能力去修復,一個位面有一個位面的規矩,他不過是來玩游戲,這些注定會死的人,從來不會因為哪些特殊原因繼續活下去。
即便是他附身在這些身體上面。
御翎做的不過是稍微延長了現在這副身體的使用時間,以及讓他表面看上去正常一點。
其實內里依舊是衰敗的。
因為他已經體驗過由病痛帶來的痛苦,所以現在也不再主動接受這些知覺。
那些疼痛和折磨都不會被他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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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面的男主角究竟為什麼不同呢?因為他就是當初作者想要定下來的三無男主啊(善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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