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域，地下深處。
秦恆已經往下深鑽了上萬公里，空間波動還在逐步增強。
此時這份波動已經是相當猛烈，如同站在地球上感應月球虛空通道一樣，只要是空間方面有所感悟的高階星主都能輕松察覺。
可它好像還是距離很遠。
秦恆越來越興奮。
這波動的源頭越是遙遠，越是劇烈，就越能說明它的強大！
一萬三千公里，一萬五千公里，一萬八千公里……
兩萬，兩萬五，三萬，三萬五！
向下挖掘了三萬七千公里深度，秦恆感受到的空間波動，已經超過了站在虛空通道大門前的感覺，猶如自己在施展空間秘法，攪動周遭一切空間時的動靜。
“如此驚人的法則氣息，若是天然形成，其背後所藏之物的價值定然不遜于死界旗。”秦恆心中暗道。
他不知道這一道空間波動意味著什麼。
或許那是一件空間奇寶，又或許是某個強者在出招，也有可能是一個通往某處宇宙秘境的神秘入口。
他只知道，這玩意很厲害，來頭絕對是永恆級別的！
三萬九千公里，空間法則波動進一步加強，秦恆感覺自己渾身浸泡在空間之力構成的湖泊之中，可以汲取大量空間本源能量補充自己。
四萬公里，到底了……
準確的說，不是到底，而是鑽空了。
白矮星般堅固的地面，挖到這里忽然露出了一個空洞。
秦恆腳踩著的長槍嗖的一下往下墜落，速度快到差點脫離他的控制。
“好強的吸力！”
秦恆穩住身形，抬手打出一道電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電光所照，這下方是個球狀空洞，直徑大約3500米左右，對于星主九階的人來說很小很小。
空洞的下方仍有堅硬地面，但在兩邊地面之間的“圓心”處，卻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在幽幽旋轉，好似水槽下的漏洞，散發出強烈的吸力，要將一切物質吞噬拖走。
“這不是天體黑洞，而是空間缺口……”
秦恆一秒做出判斷，周遭重力並未變化，這種光照下肉眼能夠直接觀測到黑點，顯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黑洞”。
它是字面意思上黑幽幽的一個洞口，空間之力劇烈波動，吞噬著暗域的一切。
3500米的空洞就是被它吸出來的，而且周圍時不時有一些致密的粉塵繼續被吸入，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未知之地，不宜親身犯險。
秦恆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取出一根寶物長藤，將一顆靈藥果實勾在尖端處綁好，再附上一縷神念，投入小黑洞之中。
龐大的空間吸力幾乎將整根藤條拉斷。
秦恆的神念透過果實的傳遞，隱隱窺見了虛空黑洞另一邊的景象。
虛空黑洞的另一邊，是一片奇異的世界，在意念摸進去的瞬間，秦恆感知末梢觸及的世界，讓他整個人的思維都停頓了一下。
“這是什麼？”
秦恆感到渾身都不舒服。
他好似看到了一個顛倒的世界。
那里頭是一個小世界，但天地對調，上面是地，下面是天，所有東西都倒過來了。
伸進去的藤條和靈藥，都在天上漂著，無頭無尾，如無根浮萍。
這片空間之內沒有任何生靈，連一個細菌都沒有，一切都是空的。
一道不強不弱的空間牽引力，似在吸引著他的感知，想要把他拉到黑漆漆的大地上。
“怪事，我怎麼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秦恆心道。
這個顛倒的世界好像很危險，身體本能在制止他靠近，微弱的感知在警示他危險。
秦恆沒弄懂它，不願直接離開，于是取出一件用不上的超凡品質大斧，直接拋向虛空黑洞，觀察它的動向。
赤金大斧掉下去，被虛空黑洞吞噬。
延伸到彼端的感知清楚的“看”見大斧從空間波紋之中鑽出，出現在天上。
然後往上漂去，朝著頂部的大地繼續上升。
這其實應該是個下墜的過程，只是感知有點顛倒，才讓他感覺是在往上飛。
飛著飛著，赤金大斧好像變輕了，在旋轉飛投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形變。
隨後，它落到了地上，斧背先著地，刃部朝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有彈起來，也沒有再增添一點動靜，就那麼停在了地上，如同變成了一具死物。
……盡管斧頭本來就是死物，可這樣的畫面，還是讓秦恆感到了一絲詭異。
甚至有點怕！
“不對，這很不對！”
認真思索了片刻，秦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心中那份懼怕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斧頭下墜落地，再怎麼摔都該有個踫撞動作發生，可是掉進這個世界，卻完全沒有發生任何的踫撞！
就好像它不是掉下去，而是被小心翼翼放置一樣！
可跌落感卻又真實存在，可以看到那個跌落的過程！
“這到底，到底是什麼？”
秦恆的心髒忽然跳得很快，識海中有一抹懵懂在掙扎，似乎要領悟什麼。
這虛空黑洞內的世界太不正常了，一定有大秘密！
“再試一次！”
秦恆又丟出一件東西。
這次是一只拳套，拋進去之後，再次發生了和大斧一樣的反應。
它無聲無息，緩緩落入黑漆漆的大地上。
然後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靜靜停住。
拳套……斜放在地，沒有支撐，卻不倒下。
“這！”
秦恆驚了。
任何有重力的地方，都不應該出現這種畫面！
除非空氣的密度大到足以撐起那只沉重的拳套，否則它不可能這樣斜斜立著，一定會倒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恆越看越驚，越想越怕，感覺自己好像觸踫到了某種宇宙中最深層的空間奧秘。
“再試一次！”
這一次，他不用物品來測，而是用自己的神魂！
界胎空間里的秦恆本體割破手指，取出一滴寶血，透過化身的手，往虛空黑洞之中拋去。
以秦恆現在的實力，這一滴本源寶血包含的能量不亞于整個地球。
鮮血墜入異空間，帶著秦恆附在其上的神魂分支，往黑漆漆的大地上面漂去。
秦恆極力發散感知，透過這滴血，去真實的感觸內部的世界。
此刻，他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就好像普通人掉進了巨型旋渦，無論如何努力掙扎，都會被吸力帶著不斷旋轉，朝著最深處墜落。
寶血看似在往上飛，其實是在往下掉。
而且這個“下”，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高低上下。
而是……維度向下。
這一刻，秦恆好像明白了什麼。
啪
寶血落地，化作黑色大地上的一滴紅色水滴。
它沒有飛濺，沒有裂開，就那麼保持著水滴形狀，停在了黑色的地面上。
秦恆附在寶血上的神魂，幾乎瞬間就被磨滅消失了，失去一切感知，無法再聯絡上半點。
這個結果，讓秦恆沉默。
他明白了，這個虛空黑洞的對面，其實根本不是一個世界。
而是一張紙。
就一張紙！
那種下墜感，不是物質從高處掉向低處，而是從三維世界跌落至二維。
整個虛空黑洞的內部，就是一張黑乎乎、滿是雜質，如同被潑上墨水，又胡亂撒上一把把泥土的宣紙，粗糙、凌亂，毫無美感。
秦恆為它添上了一把斧頭，一只拳套，一滴血，就相當于在這張紙上涂鴉作畫。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改變。
紙不會被斧頭劈開，也不會被鮮血洇濕。
因為它其實也不是紙，是個無法逃離的……低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