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恆沒話說，當即領路，帶著付雲台前往之前火燒過的地方。
說是他帶路，其實他只負責指引方向，全程都是付雲台拎著他的胳膊在疾行。
大武師的速度太快了，簡直跟貼地飛行似的，不一會兒就來到遍地灰燼的所在。
秦恆指了指汪鵬遺骸的位置︰“就是那個。”
“我的天……都燒成灰了。”付雲台快暈過去了。
那位置之前有吸血藤在，所以被秦恆等人丟了格外多的木柴在上面。
大火一燒，本就是干尸的兩個尸體直接燒成了渣，與木炭混在一起，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好歹帶一捧回去，給汪老一個交代。”
付雲台嘆了口氣，上前捧起地上不知道是骨灰還是木碳粉的東西，裝進專門帶來的空背包里。
秦恆在一旁看著，明明事態挺嚴重，但不知為何，看著那一堆灰燼有點想笑。
“長官，這事兒……您打算怎麼處理？”他問道。
付雲台沒好氣道︰“我有什麼資格說處理？我就一普通干事，馬上打電話向上級匯報就是我唯一能做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本來還想告訴你，你的資質我反應給上級之後，上面挺重視，準備欽點你為本市年輕武者總代表，讓你提前接觸一些權勢。現在看來，你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問題。”
秦恆無奈︰“可能這就是命。”
付雲台收了一背包的灰燼，氣也差不多消了，剩下的只有惆悵。
他拍去手上的粉塵，對秦恆道︰“年輕人，快點聯系你能聯系上的所有人脈吧，我必須立即稟報上級。等車隊回去之後，汪劍鳴必然出現，很可能會當場對你出手。要是找不到足夠強大的人來攔住他，就算你有再充足的理由證明自己是正當防衛，都沒命解釋。”
這是一句忠告。
秦恆心下感激︰“多謝長官提醒。”
但是……他好像也沒什麼人可以聯絡了。
鐘萬山是他唯一認識的上流人世，昨天通話過後一直沒有回應，恐怕希望渺茫。
“回去吧。”
付雲台帶上他，往回疾馳，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車隊。
這時候荒野實戰考核流程也已經完全結束。
付雲台查看了一下考核統計文件，沉聲宣布︰“本月參考人數174人，通過89人，未通過19人，陣亡66人。”
通過的人值得恭喜，陣亡的人則十分可惜。
作為督考隊的隊長，付雲台的心情是沉重的。
他沒有多說什麼，宣布完後就是一聲令下︰“所有人上車，返程！”
隨後，98位還活著的準武者、新武者們陸續回到車上，啟程朝著基地市的方向而去。
秦恆剛上車，隊友們就立即圍住了他，問道︰“秦恆，怎麼樣，總督考跟你說什麼了？”
秦恆搖搖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沒有回答，只是望著遠處的山川輪廓靜靜出神。
車輛越過荒原，漸漸將武平山脈拋到後方。
車上許多人在低聲議論他，秦恆听見了，卻不想搭理。
黃建成等人輪流過來寬慰、開解他，他也都沒怎麼回應。
歸程需要三小時，抵達基地市的時候應該是黃昏。
秦恆不知道自己是將得到武者聯盟和政府聯合頒發的武者身份證，還是被汪劍鳴當場擊殺。
一路顛簸，車輛勻速前進。
秦恆腦海中回放著十多年來的記憶。
想小時候貧窮而又充實的日子，想爸媽對自己的呵護與寵愛，又想到爸媽受傷以後憔悴的模樣。
自然，也回味起和方凌雪一起度過的小時光，戀愛期間的許多小浪漫……
想想，還挺舍不得的。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又好像只是一會兒。
邊境牆的輪廓出現在前方。
天快黑了。
秦恆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鐘老師還是沒有來電話，看來……”
他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未讀信息。
鐘萬山好像消失了一樣，去匯報消息之後，就沒有半點動靜。
“唉……”
秦恆幽幽一嘆，想到以後爸媽可能會沒人照顧，方凌雪被人欺負也沒有人保護，心里難受極了。
這時，車隊忽然開始減速。
司機師傅嘟囔一句︰“壞了，大宗師真的來了。”
秦恆心頭一顫。
順著車窗往邊境牆看去，只見在邊境牆的上空……
是的，上空！
天上！
一個白發老者漂浮在離地上百米的高空，宛若天神一般，巍巍不動。
而他身上散發出去氣勢，卻是那麼耀眼，比天際的太陽都要奪目，讓人不由得心生驚怖與敬畏。
“是汪劍鳴……憤怒狀態的汪劍鳴！”
車隊里的所有人心中同時閃過一道念頭。
電視上看到的汪劍鳴，和藹可親，是南夏基地市的守護神之一，曾經獵殺無數強大的怪獸，多次救基地市于水火之中。
可現在的他，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散發著無盡鋒芒，欲飲鮮血！
這位老英雄，在經歷唯一至親喪命的打擊之後，已然出離了憤怒！
“停車，全員停車！”
前面傳來付雲台的聲音。
此時車隊距離邊境牆的關口還有5公里。
付雲台下車，手里捧著裝有汪鵬骨灰的盒子，往前走出幾步，遙遙對著邊境牆上空喊道︰“汪老，事發突然，我們聯盟對此非常抱歉。但您身居高位，無數雙眼楮看著您，當此眾目睽睽之下，可否暫時冷靜，回去之後再做處置？”
雖然相隔好幾公里，但兩頭溝通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汪劍鳴人在空中，說話干脆利落，听不出喜怒，只有五個字︰“叫秦恆出來。”
三個小時之前，付雲台已經將所知道的一切都稟報給了武者聯盟。
武者聯盟一個字都不敢省，又全部轉告給了汪劍鳴。
此時此刻，汪劍鳴知曉一切，親身來此，便是為了解決事情。
他甚至不遠等到車隊回到基地市內部，直接在邊境牆外就攔了下來。
盡管他的語氣沒有暴怒，可付雲台知道，只要秦恆下車，恐怕瞬間就會喪命。
5公里對于大宗師而言，也就眨眼功夫。
汪劍鳴甚至不需要親自過來，只需隔空一指，氣勁就能將秦恆撕碎。
這就是大宗師的可怕！
“汪老，這……”
付雲台還想說話，卻見汪劍鳴雙目一凝。
那一雙蒼老的眼楮好似射出了兩道利芒，隔空扎入付雲台識海，瞬間震懾住，嚇得後者冷汗直冒，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秦恆……”
車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恆身上。
有人擔心，也有人幸災樂禍。
秦恆嘆了口氣，緩緩起身︰“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汪劍鳴已經親自出面，看這架勢，是不打算管什麼法律法規，非要當場格殺他。
面對大宗師，躲在車上是沒有意義的，搞不好還會連累其他人一起被殺。
秦恆把手機和背包都交給了黃建成，道了聲︰“記得答應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