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宮小世界內。
滿域皆是縞素。
身為小世界內聖地的須彌宮,更是靈幡飄揚,滿目肅白。
但此時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哭聲,有的,只是強壓的怒火,還有那恐怖的九階威壓。
須彌宮副宮主張蜚一臉蒼白,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委頓在地,怒視著一身赤袍的天陽星君。
須彌宮的少宮主洛皓月,眼角淚痕未干,怒視著天陽星君。
“天陽星君,我父為救你而亡,如今尸骨還未找回,你竟然上門強奪傳承,是何道理?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皓月白衣染塵,被天陽星君那恐怖的威壓壓得起不了身,但卻仰著螓首,銀牙咬碎,也不願屈服。”
天陽星君卻是長嘆一聲,“皓月佷女,你們怎麼就不信呢?洛兄戰死之際,卻是有遺言交待給本座,為防須彌宮斷了傳承,也為防須彌宮的傳承落入歹人之手。
請我守護須彌宮一甲子,直到須彌宮下一代宮主突破九階。
這不,我都有洛兄給的令牌,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天陽星君,你少騙人!我父就算讓你守護須彌宮,也不可能讓我將須彌宮傳承交給你。”皓月怒道。
“哎!”
天陽星君再度長嘆一聲,“洛兄令牌在此,如果你們不信,那我就沒辦法了。
但我天陽星君一生,最重承諾,一諾萬金不換。
我答應洛兄的臨終遺願,為他守護須彌宮,為他守護須彌宮傳承一甲子。
必然要做到。
如果你還要阻攔,哪怕你是洛兄之女,也休怪我下狠手!”
“可笑之極!替我父守護須彌宮的第一件事,就是斬了他的獨女嗎?傳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皓月冷笑。
“皓月佷女,你這倒是說錯了!
你是洛兄唯一的血脈,我怎麼會殺你呢!
但為了完成洛兄的遺願,我會帶你去我的修煉寶地苦修,日夜看著你苦修,持續一甲子。
當然,這一甲子這內,你若是能夠突破九階,就能夠提前出發來執掌須彌宮了。”天陽星君說道。
皓月一听更怒,正要再罵,卻被重傷的副宮主張蜚輕輕拉了拉衣袖,傳音一句之後,就讓皓月仙子的雙眸中閃過了驚恐之色。
“星君勿怒!宮主救援星君,星君來守護須彌宮,此乃佳話,皓月佷女不懂事,還請星君勿怪。”張蜚圓滿道。
“呵呵,此乃朋友應盡之誼,洛兄為救我而亡,其遺願,我必徹底執行。”
“世間有這樣的應盡.”
皓月怒叱間,卻被張蜚用眼神制止。
隨後,副宮主張蜚艱難的起身,然後看著須彌宮的一眾弟子,眼神慘然。
此次須彌宮出山,損失慘重。
七名親傳弟子,除了留守的宗炎外,其它人全部在此前陸續戰死,八階的長老也在救援須彌宮主的過程中戰死了三位。
原本還有一位,卻在回歸的路上離奇死亡。
整個須彌宮,目前就只有他一位八階後期,還有八階初期的二弟子宗炎,以及十余位七階弟子,少宮主皓月堪堪六階,無法撐起須彌宮。
按須彌宮主的戰死前發給他的安排,接下來,須彌宮小世界封閉,安心發展潛修,倒也不怕傳承中斷。
皓月天資驚人,八階之後,在當世亦在頂尖之列,未來必定能夠撐起須彌宮。
他也按須彌宮主死前發的急訊帶著門人回歸,然後就封閉須彌宮準備喪事。
沒想到,天陽星君卻闖了進來。
整個須彌小世界,都已經封閉了星門,正常來說,哪怕是九階,想要硬闖進來,也需要耗費很大的功夫。
他們也能有所準備。
須彌宮可是大本營,更是傳承之地。
沒想到,正值葬禮之際,天陽星君這位九階強者就毫無阻礙的水靈靈的闖了進來。
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至于什麼遺願遺命?
鬼才會信!
宮主戰死時,千鈞一發,連親生女兒都來不及交待,只能給他這個副宮主交待一句遺命。
哪來天陽星君的份。
但如今形勢比人強,不信也得信。
“諸弟子且隨我謝過天陽星君大義!”暗自長嘆一聲,副宮主張蜚帶著一眾弟子,拉著皓月硬生生的給天陽星君跪下磕頭致謝。
被強按著磕頭的皓月,銀牙都快咬碎了,滿嘴血腥味。
天陽星君眼楮微眯,看著這一切,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名份算是定了。
日後這事兒就算鬧出來,也沒啥大礙。
他只是要一點點臉,些許污名,他是一點都不怕的。
只要他足夠強大,到時候,自有人幫他辯經正名。
“敢問星君,宮主安排的遺命中,是如何請星君照顧我須彌宮的。”副宮主張蜚就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當著眾人的面,直接詢問。
這才是最關鍵的。
“第一,為防須彌宮傳承有失,你們須彌宮的相關傳承,必須交給本座來監督保管。”
“沒問題,少宮主會很樂意交出傳承給星君保管的。”張蜚說道。
“很好,第二,須彌宮小世界權柄,交出一半,由本座替你們保管,一甲子之後,歸還。”
“還請星君知曉,宮主離開時,只給少宮主留下了五成的天地權柄。”張蜚說道,“宮主自己帶走的三成天地權柄,目前不知所蹤。”
“那交三成,你們留兩成,我替你們保管六十年。”天陽星君說道。
皓月已經明白了副宮主張蜚的用意,雖然憤怒,但卻再沒有怒罵。
知道怒罵無益。
“少宮主一定會交出的。”
“第三,你們須彌宮小世界的修煉傳承秘境,須彌洞天的控制權,移交給本座保管,有人需要參悟,向本座申請便是。”
“這也是應該的。”張蜚再次答應。
“很好,第四,按洛兄的交待,我好好的培養他女兒皓月,直至她修為達到九階,從即日起,皓月遷移至我天陽星殿小世界新建的皓月宮內潛修,一甲子或者九階之後可以離開。”天陽星君再度說道。
此言剛出,被強按著跪下的洛皓月就秀眸怒睜,就想要怒罵天陽星君這老賊。
這哪是潛修,分明是要將她帶過去囚禁六十年。
至于六十年後,估計須彌宮也差不多亡了,她是死是活,早就沒人理會了!
這不是庇護!
這是絕戶!
一直觀察著皓月的副宮主張蜚早就有所預料,第一時間用星力控制了皓月公主,同時叩首道,“皓月自幼生長在須彌宮,鮮少離開外界,如今宮主新喪,皓月少宮主不僅故土難離,須彌宮的相關事宜,亦需要皓月公主執掌。
還請星君垂憐。
容許皓月少宮主就在須彌宮潛修,至九階方出。
平素想要外出,必會請示星君。”
天陽星君皺眉,不太滿意。
張蜚又道,“宮主新喪,目前宮中只有皓月少宮主可以傳援諸法,她若是離開,我須彌宮怕是會名存實亡,前面的諸多條件,恐怕也無法達成,還請星君垂憐。”
天陽星君再度皺眉,這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少宮主留在須彌小世界,這是副宮主張蜚的底線。
思忖幾息之後,天陽星君就果斷答應了,先將傳承拿到手再說。
傳承到手,等他潛修一段時間,實力就能大進,尤其是空間星術,更是神出鬼沒,到時候,就再也不會受制于許進了。
先答應下來,東西到手之後,屆時須彌宮眾人皆為魚肉,如何處置,只看他心意。
“也可,但你們須彌宮的摘星樓權柄,要交于我。”
“可以。”張蜚一口答應了,這是天陽星君要控制他們與外界聯系。
“那就,就這樣吧,現在就移交吧。”
天陽星君的話音剛落地,同樣跪伏在一旁的八階三重的宗炎,卻有些著急,忙借著挪動身體之際,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引起了天陽星君的注意。
天陽星君沉思幾息,得留下宗炎這個內奸,還是有用的,他不在的時候,能替他看著須彌宮。
“對了,洛兄遺願,要讓其女皓月與二弟子宗炎結為連理,日後共同執掌須彌宮。”天陽星君補充道。
此言一出,皓月秀目立時瞪圓,怒視向了宗炎,副宮主張蜚亦掃了一眼宗炎。
瞬息間,一切了然。
怪不得在星門封閉的情況下,天陽星君還能無聲無息的進入。
原來是有內鬼接應。
此事,皓月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但副宮主張蜚卻是開口道,“即是宮主遺願,必定執行,屆時,還要請君上主持大婚儀式!
不過宮主新喪,為人子女,最少當守孝三年,此乃人倫大禮,這大婚,要推遲到三年之後,還請星君允許。”
“人倫大禮,自然可以。”
對這事,天陽星君並不是太上心,他現在,只想一心拿到須彌宮的傳承了。
許進那一手空間星術配合雷系星術的手段,他太眼饞了。
他感覺,他只要精通空間星術,他也可以變成許進那樣。
“可以,但在此之前,還請君上按此前的約定,發下大道誓言,須護佑我們須彌宮六十年,不得讓任何人傷害皓月少宮主,必須保證皓月宮主長駐須彌宮,以及對須彌宮的執掌權柄,還有在須彌小世界的自由。”張蜚終于提條件了。
天陽星君神情轉冷,目光冷冷的盯著張蜚,半晌後說道,“若本座不發這大道誓言呢?”
聞言,副宮主張蜚挺胸抬頭,回看著身後那巍峨輝煌的須彌宮,緩緩的伸手,將掌心撫在了須彌宮主少宮主皓月頭頂,看著皓月公主的面容,滿是溺愛,
“宮主生前,最為疼愛我們的皓月小公主了,要什麼給什麼,一絲一毫的苦都不願意讓她吃,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自然不願意她未來受苦。”
說話間,銀色的空間星力光芒從掌心中吐出,包裹住了皓月公主的全身,“若未來必定苦難,那不若今日就送她歸西,追隨宮主而去,倒也干淨!”
“你敢!”天陽星君神情大變,但皓月公主卻被空間星力包裹,已經晚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星君,整個須彌宮,能夠自由教授須彌宮傳承和開啟須彌空間秘境的人,唯皓月小公主一人而已,你且思量。”
說完,張蜚卻是不理會天陽星君,周身空間星力涌動,神念狂涌警戒著,轉頭看向皓月公主的時候,雙眸中,已經有兩行濁淚流下。
“皓月,別怪你張叔!我一會送你去找你爹,一點都不痛,一點都不會痛的。”張蜚顫聲道。
生死危機之下,皓月的嬌軀止不住的顫抖著,但她卻也明白了張蜚的意思,絕死之境,是她唯一的生機。
置之死地而後生。
但張蜚並不是開玩笑。
而是天陽星君有任何異動,真的會第一時間殺了她!
這是最殘酷的一場生死博弈。
不是心理博弈。
天陽星君這樣的老狐狸,豈會被嚇住!
唯有真實,才能換來一點點可能的生機。
渾身顫抖的皓月公主咬著嘴唇,嘴唇間溢出了鮮血,但卻在堅定的點頭,點著頭。
“張叔,我不怪.你,我也不怕!
你出手,我.我不會痛的!”
天陽星君神情在一剎那間變得陰沉無比。
張蜚八階後期但卻精擅空間星術,而且已經了布好了防御。
他若是全力出手,最快兩招,最慢三到四招,就可以干掉張蜚。
但是張蜚殺掉皓月,只須一剎那。
下一瞬,天陽星君看向了他發展的內鬼宗炎,直接傳音詢問張蜚所說事件的真假。
【是真的!張老鬼說的是真的,我雖學了空源空象,但卻受了神魄封禁,無宮主允許,無法傳授給任何人。那須彌秘境,也應該掌控在皓月的手里。】宗炎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廢物!】天陽星君傳音怒罵。
“皓月放心,你若死,我們宮內這麼多人都會陪你而去的,你路上不會孤單的。”安撫完皓月,張蜚轉頭看向了天陽星君,“星君,我等生死,皆在星君一念之間。
若發大道誓言,我等生。
若不發,我先送皓月上路,然後再帶眾人赴死便是。”張蜚滿臉都是死志,說起來,卻又無比的坦然。
半晌之後,天陽星君最終還是屈服了。
“好吧,那我發大道誓言。”
只要他得到須彌宮的傳承,留這些人在小世界,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