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路上。
一道陰森可怖的視線如有實質地落在小星星身上，小星星不回頭也知道這道視線的主人必然是甦長風。
小星星猛然回頭，甦長風見她看來，目光不但不收斂，反而越發的陰冷詭譎。
小星星停住腳步。
甦長風立馬找茬，“愣著干什麼，走！”
“……”
小星星不動。
她沉下臉冷聲道，“甦長風，你搞清楚，就算我不是靖王妃，也是皇上欽封的安樂郡主，你一介布衣，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吆五喝六！”
“靖王謀逆，你是靖王妃，自然逃不了干系。”
“逃不逃得了干系，你說的不算。”小星星懶得跟他打嘴仗，“你讓我就這樣走著進宮？給我備馬車！”
“……”
長袖下。
甦長風雙手緊握成拳，“王爺沒說讓準備馬車。”
“行，你可以不準備。”小星星看向另一側的雲霄，“你去準備馬車。”
甦星兒救過他們家王爺。
而且今天王爺的態度很明顯，是要護著甦星兒的。
雲霄自然不會拒絕，“靖王妃稍等。”
“好。”
雲霄辦事效率很高，不消片刻，就弄來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小星星不顧甦長風難看的臉色，拉著楚亦然和快要凍僵的墨羽就上了馬車。
雲霄心細。
馬車里不但鋪了厚厚的褥子，還有兩套御寒的衣裳，一身男款，一身女款，明顯是給墨羽和楚亦然準備的。
剛上馬車，她就听到了甦長風和雲霄的爭執聲。
“雲副將，甦星兒和楚亦然還有墨羽全都是代罪之身，你給他們安排馬車是什麼意思！”
雲霄高冷，一句廢話都沒有。
“滾。”
“你……”
“本副將只听我家王爺的吩咐，你……算個屁！”
不掀車簾，小星星也能想象到甦長風憤怒的表情，她沉悶的心情突然就好轉了一些。
馬車緩緩前行。
小星星把馬車里的衣服分給兩人，“天冷，趕緊穿上。”
“嫂嫂……”
小星星知道她想問什麼，“你母後和太子殿下已經入土為安了。”
“皇嫂她……”
“沒了。”
“……”
楚亦然錯愕地睜大眼楮，“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說皇嫂逃出去了嗎？”
“被追殺的路上磕到了肚子，大出血。”
楚亦然倏然紅了眼楮，“那孩子……”
小星星知道甦長風和雲霄都在外面，她語氣悲傷，“孩子不足月，又是難產，所以……”
她一邊說。
一邊拉過楚亦然的手掌，在她掌心寫下“平安”二字。
楚亦然看了眼馬車外，反應了過來，她捂著臉，悲痛地嗚咽起來。
馬車外。
甦長風眼眸微眯。
倒是雲霄，騎馬走在馬車的另一側，听到馬車里的對話，他反應不大，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
兩撥人馬把三人送到慈寧宮，就停下了腳步。
甦長風沒走。
領著人守在慈寧宮大門口。
雲霄也沒走。
他抱著劍，帶著譽王府的人站在慈寧宮的另一側。
甦長風看著雲霄，“雲副將不回去跟譽王殿下復命嗎？”
“本副將的職責是保護我家王爺的救命恩人，靖王妃在慈寧宮一日，本副將就要守著一日，否則靖王妃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家王爺怪罪下來，本副將可吃不消。”
雲霄笑呵呵地看著甦長風，“天氣嚴寒，甦公子一屆文弱書生不如早早回家去吧，你家暖床丫頭應該把你的被窩都暖好了。”
雲霄身後的侍衛哄堂大笑。
“……”
甦長風臉色鐵青。
從甦以柔口中，他知道，當初父親慘死，他的人頭就是雲霄送到靖王府去的。
換句話說。
父親就是被雲霄親手殺死的。
仇人近在咫尺。
他卻只能忍。
甦長風吸口氣，肺部都在隱隱作痛。
等著吧。
他最了解他家王爺。
姜王對權力非常執著，他連雙腿殘疾，完全不會成為他威脅的離王都要殺了才放心。譽王是個巨大的威脅，他更不會留譽王在他身邊，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
所以。
他忍。
等姜王登基，坐穩皇位，就是他為父報仇的時候！
……
“外祖母！”
觀音像前，正捻動佛珠的太後猛然睜開了眼楮，“星兒？素心，哀家怎麼好像听到了星兒的聲音？”
素心也听到了。
她立馬道，“奴婢去瞧瞧。”
不等素心跑出去，小星星就已經大步沖進了內室，等親眼看到平安無恙的太後，小星星提著的心才緩緩落定。
“外祖母，您沒事吧，楚亦辰有沒有為難您？”
“沒有！”
太後拉住小星星的手，順勢從蒲團上站起來。她一直平靜的表情像是龜裂了一般，她緊緊抓住小星星的手，急聲道，“外祖母不是不讓你進宮嗎，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都怪我。”
“亦然？”看到活生生的楚亦然，太後又驚又喜，“你還活著，太好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宮變那天開始。
慈寧宮就被楚亦辰的人圍住了，如今慈寧宮就是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楚亦然言簡意賅地把情況說了。
听到楚亦辰竟然把皇後和太子的尸體吊到城牆上，太後終于忍無可忍，“這畜生！那可是他嫡母和兄長！”
楚亦然眼圈通紅。
太後抬頭看到她的表情，陡然想到，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和哥哥。
沒人比她更難受。
畢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女，在她心中的分量雖然抵不過甦星兒，可太後也是真心疼愛楚亦然的。
她拉住楚亦然的手，“好孩子，活著就好。”
“……”
楚亦然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祖母，對不起……”
太後摸摸她的頭，“傻孩子，不怪你。你只是做了作為女兒和妹妹該做的事情，換成哀家，哀家也會這麼做，至于星兒救你……那是星兒自己的選擇，你只需要記住她的救命之恩，不需要對哀家心存愧疚。”
楚亦然崩潰，趴在太後腿上痛哭失聲。
太後瞧著心酸。
小星星和墨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
等楚亦然情緒平靜下來，外面就傳來太監扯著嗓子的通報聲。
“姜王殿下到！”
“……”
來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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