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
李瑤紅了眼，“那怎麼行，你爹爹生前這麼好面子的人，怎麼能這樣匆匆下葬，就算是貧苦人家的當家的沒了，也要打一副棺材的，你爹爹還是朝廷命官……這不行，絕對不行。”
“不然怎麼辦？”
甦長風冷靜地反問，“有譽王的命令，別說在京城，在任何地方我們都買不到棺材。”
“實在不行，我們自己買樹造口棺材。”
“府里誰會這活？”
甦長風指了指大廳里被蓋上白布的甦清風，“就算我們能造，這樣熱的天，父親的尸體能等嗎？”
“……”
李瑤默默垂淚。
是啊。
等他們的棺材造好，老爺的尸體也該發臭腐爛了。
李瑤一身白衣，淚流滿面，她只能被迫接受這個現實，哽聲道，“什麼時候安葬你爹爹？”
“今天。”
李瑤錯愕，“可是老家那些族人還都沒到。”
“不會有人的。”甦長風閉著眼說，“譽王有心在父親的喪事上為難我們，不會讓我們風光大辦，所以……老家的人不會來了。沒關系，反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
李瑤跪在地上，補償一樣，拼命往火盆里燒著紙錢，“老爺，你別怪我們不給你辦個像樣的葬禮，要怪就怪譽王和甦星兒那死丫頭。老爺你若是在天有靈，就去找甦星兒那個禍害，去找她索命，讓她給你償命。”
當天晚上。
甦長風就找來一張草席，草草地把甦清風的尸體裹在里面，借著夜色的掩蓋，把他葬在了一處偏僻的郊外。
安葬之後，甦長風親自把碑立好，鄭重地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
“父親，孩兒一定會替您報仇，一定！”
“……”
跟著他一起來的甦以柔也在墳前磕了三個頭。
等姐弟倆帶人離開，月色下突然出現了幾個人，雲鼎走過來看著剛立起來的新墳，冷笑一聲，“敢害我家王爺，你也配有碑。”
下一秒。
他手掌蓄力，在石碑上重重一劈，整個石碑陡然炸開。
雲鼎揮揮手，“動手吧。”
身後的眾人整齊劃一地走過來，拿著隨身帶的鐵鍬，一鍬一鍬地鏟了起來，不過短短兩刻鐘的功夫，剛剛入土為安的甦清風，就被眾人合力挖了出來。
“雲鼎大人，怎麼處理？”
“還用我教嗎，扔山上喂野狗去。”
“是！”
眾人帶著甦清風的尸體，像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地離開，要不是翻開的泥土和碎裂的石碑，恐怕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們來過。
……
馬車走到一半。
甦長風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睜開了眼楮，“停車。”
“少爺？”
“折回去，立馬折回去！”
“……”
小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調轉馬車，又折了回去。今天的月色格外明亮，等到了埋葬甦清風的那塊地，借著月光，小廝立馬就發現了不對。
“少，少爺，不好了！”
“……”
甦長風臉色一變，他立馬掀起馬車的車簾從車上跳了下來，甦以柔也跟著下來，看到面前的景象，甦以柔震驚的張大了嘴，她大步上前，就看到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土坑。
“爹……爹呢？”
想到甦清風慘死的樣子，甦以柔渾身發冷，她退後幾步，滿臉驚恐，“詐，詐尸了？”
甦長風冷冷掃她一眼。
今天的甦長風尤其可怕，甦以柔趕緊捂住了嘴，她神色恍惚，“長風，爹呢？”
“還不夠明顯嗎，被人挖走了。”
“誰干的，誰這麼缺德。”
甦長風捏著拳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除了譽王還有誰。”
“那爹爹他現在……”
窺見甦長風陰沉到可怕的臉色，甦以柔沒敢問出來，但甦長風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他臉上的面皮都在抽搐，卻在極力隱忍，“我也不知道。”
“……”
“落在譽王手中，絕沒有好下場就是了。”
“那我們快把爹爹找出來啊。”
“找？”甦長風冷笑，“譽王出手，會讓我們找到，要不然你給我找一個試試。”
“……”
甦以柔沒敢回嘴，悲切道，“譽王他到底想干什麼，他已經讓人殺了爹爹，為什麼還不肯放過爹爹的尸體，如果他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毀了爹爹的尸體，又為什麼把尸體送回家來。”
“為了報復。”
“什麼？”
“為了讓我們感受到無力，絕望和恐懼。”甦長風雙拳緊握，夜風下，他衣袂被吹得獵獵作響，他悲聲道，“殺人還要誅心，這個譽王果然是個狠角色。”
甦以柔打個寒戰。
“長風，譽王的手段這麼可怕，我們……還要為爹爹報仇嗎？”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甦長風牙關緊咬，兩頰的肉劇烈抖動，“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讓他為父親償命！”
“那現在……”
“回家！”
“……”
一行人乘馬車回了甦府。
當夜。
萬物俱靜之際。
甦府的偏門突然被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小廝探頭探腦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確定無人注意之後，他悄悄溜出了甦府。
小半個時辰後。
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在暗衛的護送下，來到了偏門處，男子屈起手指，非常有節奏地在門上敲了三下。
很快，房門被打開，甦長風消瘦的身形露了出來，看到錦衣男子，他馬上就要跪下行禮，男子立馬扶住了他。
“長風免禮。”男子嗓音溫和，嘆息道，“為著你父親的事，今日你忙壞了，就別在意這些虛禮了。可惜，身份使然，再加上譽王放出來的話，我也不能來送你父親一程。”
甦長風搖搖頭，“無礙。”
男子拍拍他的肩膀，“你深夜尋我，可是有急事？”
“是。”
“什麼事？”
“我父親剛下葬，墳就被挖了，尸體不知所向。”
男子愕然，“是譽王？”
“除了他再無旁人。”
“……”
錦衣男子沉默片刻，“倒是他的性子能做出來的事，長風，你父親是為了我們死的，我會記住甦大人做的事的。”
“他日我要親自手刃楚御天！”
“依你。”男子緩緩道，“我也有件事恰好需要你幫忙。”
“您說。”
“甦星兒不能留了。”
“……”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要盡快听到她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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