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郡,狄道與安故縣交錯處。
這里的山坳河谷,東邊有秦昭襄王長城故址山脈,可以隔絕一部分未知的危險;西有洮水支流蜿蜒縱橫,可供人馬牛羊飲用。
是故,在以往,這一帶是羌胡部落們以往喜歡貓冬的地方。
就是今歲有了點不同。
狄道和安故都被華雄縱兵劫掠過,導致很多羌胡部落們人心惶惶,都選擇前往靠近城池的地方落腳。
冷就冷了點吧。
至少有兵卒的護衛下,無論生命還是財產,都有保障一點。
當然了,涼州民風彪悍,自然也天不怕地不怕的。
在安故縣往北約莫三十里處,就有一個小部落依舊前來貓冬,而且連續待了好幾個月都不挪窩。
是小部落沒錯。
他們選擇的山坳很小,是個死葫蘆形狀。
有牛羊馬匹的充塞,頂天了就能容下幾百人起居。
對此,王國派遣回來的兵馬巡視的時候,還有位“校尉”帶人來好心的勸告過。
說什麼,這里離上峽門關隘很近,離臨洮的索西城和龍桑城也不遠。雖然華雄率軍已經往北去了,但怕官兵又有一支兵馬殺來,此地很可能會發生戰事。安全起見,還是搬去狄道城池那邊吧。
只是這個部落很不識好歹。
看守山坳口的兩人,一臉笑容的點頭哈腰,還牽出兩只羊作為謝禮,但關于搬走卻是不領情。
那名“校尉”有些氣結。
差點就犯了西北不成文的規矩,帶著兵馬沖進去,給強行遷徙了。
恩,在西北,羌胡部落貓冬的河谷,是不允許別人闖進來的。
這是各個種羌部落默認的,不成文的規矩。為了避免自己的虛實底細被他人所知,引來了窺覬之心。
弱肉強食嘛。
後來,那名“校尉”的親隨,湊過腦袋耳語了一句,事情才做了罷。
恩,這個親隨,是馬賊出身。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看守山坳口的兩人,同樣是馬賊。
還是沾滿了鮮血的老手!
在西北,對抗官府,只要往個角落一躲,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但得罪了馬賊,則是終日不能安生。
因為他們的信念,是有仇報仇,血濺三尺。
連仇讎的婦孺,都不放過。
那名“校尉”是王國的族人,自幼就生活在狄道,一听親隨道破了這個部落的身份,便不再勉強。
對亡命之徒,能少一事,就不用多一事了吧。
反正他們也沒打算加入己方,死活自然也和他沒有什麼關系。
只是,半個月後,他就對自己離去的決定,後悔不已。不僅連續給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還一刀將那名勸告的親隨,給砍了腦袋。
對!
山坳里藏著的,就是王國等人苦苦尋覓了數個月的華雄!
當時,洮水之戰後,杜縣尉說的分兵建議,和初雪的突然來臨,讓華雄做出了一個很危險決定。
燈下黑!
用所有人的性命,賭了一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句話是否靈驗。
通過反向思維,賭王國等人,不會料到自己如此的膽大包天。
而且,又覺得狄道兩次被襲,正是人心惶惶之際,根本不會有人去關注,他們偽裝成貓冬遷徙的小部落。
是故,他讓杜縣尉帶著傷兵們,先跑到這里尋個河谷駐扎。
自己則是帶著兩百騎,一路疾馳去祖厲縣的東邊,靠近安定郡的地方,洗劫了一個小部落,制造自己已經往北逃竄的假象,才跑回來藏匿。
事實上,他賭對了。
無論是王國,還是韓遂和馬騰,都大舉率兵往北邊搜尋。
對于這里,只是派兵馬回來維穩人心,以及堵住南歸羌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