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弗蘭克已經死了,不是真的……”廖杰失落地低聲自語,他拼命地提醒自己現在是在中樞閣中,這一切都只是幻想,但恐慌還是無法控制地在蔓延。
廖杰不知道這股恐慌是來源于哪里。是因為自己所有的能力都消失了,讓他感覺像是被扒光了一樣沒有安全感,還是因為這里的某種東西讓自己心智格外脆弱?
亦或是,他們說的其實就是現實,所有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重生、源海、邪惡種,全他媽是假的?
廖杰拼命地搖著頭,想將這種危險的想法從腦袋里甩出去。
“小杰,小杰,是你嗎?孩子呀,你可急死我們了!走,咱們回家!”
廖杰的動作瞬間僵硬,顫抖著抬起頭“爸!媽!”
一對中年男女撲上來抱住了廖杰,讓他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自己有多久沒有抱過父母了?
“瘦了,孩子呀,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廖母聲音顫抖,小心地捧起廖杰的臉,用指尖輕輕觸摸著他眼窩的青紫處。
“哼!你這孩子!這些日子你媽有多傷心你知道嗎?她本來就身體不好……”廖父很快就松開了手,語氣嚴厲地教訓了起來。
“好了,孩子都這樣了你還說!”廖母眼眶通紅地回頭制止。
廖杰抱了抱母親,又看向了父親“爸,我會把你找回來的……”
“你——”
廖父眼楮圓睜,喘著粗氣揚起了巴掌,可是半晌他的巴掌沒落到廖杰臉上,又無力地放了下來。
“作孽啊,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他嘆了口氣,一臉的失魂落魄,兩鬢斑白的頭發更顯老態。
“你這孩子,怎麼不說點好呢,你爸不就在這兒嗎?”廖母拍了拍廖杰的胳膊,也有些嗔怒地說道。
“好了,快回家!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廖父不悅地瞪了廖杰一眼,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這讓他感到尷尬無比。
“小杰,跟媽媽回去吧,這些天你受苦了。”廖母心軟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眼楮里閃著淚花。
“對不起,我不能走。”廖杰痛苦地搖著頭,“我還要在中樞閣中尋找控制島嶼的寶物,然後開啟回到地球的門……”
“混賬!”廖父忽然勃然大怒,沖上去狠狠地踹了廖杰一腳,“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我怎麼生了個這麼個兒子!什麼中樞閣,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受點打擊就崩潰了,還是不不是男人?我,我沒你這麼個兒子!”
說罷,他鐵著臉拽起妻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地鐵。廖母三步一回頭地望著廖杰,一臉心碎和無奈。
“我說兄弟,你這是何苦呢?”胖子孫浩嘆了口氣,坐在了廖杰身旁。
“你究竟是誰?”廖杰猛地抬起頭,冷冷地盯著他。
“你傻了?連我都不認識了?”孫浩莫名其妙地張大嘴巴。
“不,你不是孫浩。”廖杰搖搖頭,“沒有任何人發現你在我身旁,他們,似乎全都看不到你。”
胖子孫浩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胖胖的臉忽然開始融化,然後像是有一雙小手揉捏著開始塑性,變成了一副讓廖杰更加熟悉的模樣。
這是他自己的臉。
廖杰面色一沉,想要運用神念去探查,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你究竟是誰?”他接著問。
“我就是你啊,是你沒瘋掉的那部分。”胖子變成的人開口,他的聲音都和廖杰一模一樣,“你听過人格分裂吧?跟那種情況差不多。”
“不可能,我沒瘋。”廖杰搖了搖頭。
對面的廖杰不屑地撇了撇嘴“醉漢都會說自己沒醉,一個道理。”
“所以,你是想將我殺了,然後奪取身體的操控權?”廖杰若有所思的問。
“奪取身體的操控權?哈哈,哈哈哈哈!”對面的自己忽然譏諷地笑起來,“你以為自己是誰,一個可悲的流浪漢而已,我佔據這樣的身體能有什麼用!”
“那你到底想干什麼?”廖杰皺了皺眉。
對面的自己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所以,讓我們有尊嚴地離開吧。”
“離開?”
對面的自己不說話了,他回過頭指了指地鐵站台的出口。整個月台空空無人,只有父親和母親無助地坐在長長的台階下面哭泣。
“你們都讓我離開,可是究竟要去哪里呢?”廖杰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痛和茫然。
他心中越來越感到對父母的愧疚,恨不得立馬跟著他們離開,但是同時又對外面的一切充滿著迷茫和畏懼。
“離開這個該死的世界,離開你腦袋里離奇的臆想,回到現實中去。”
對面的自己說著,忽然又融化著變成了一位穿著白大褂、帶著醫務帽和口罩的中年男人。
“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孩子。”對面的中年男人開口,聲音雄厚有力,充滿著安全感,“經過這麼多天的治療,你終于覺察到自己分裂的意識,這是個巨大的進步。”
中年男人接著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是時候康復了,孩子。勇敢地走出去吧,外面新鮮的空氣和燦爛的陽光在等著你,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在等著你。將過去當成一場噩夢,現在是醒來的時候了。”
“可是——”廖杰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搖頭,他仿佛陷入了催眠,心中有個聲音讓他按照男人說的去做,又有一個聲音提醒他別忘了某件事情。
別忘了什麼?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廖杰愣了愣絞盡腦汁地回憶著,卻發現像是醒來之後將做的夢統統忘記了。他的所有記憶都變得模糊,只剩下男人的話在腦中回蕩。
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夢。廖杰釋然地點點頭,緩緩向著站台的出口走去。
父母站了起來,喜極而泣地抱在一起。陽光從長長的台階灑下,讓廖杰的心中洋溢著幸福。
原來這就是幸福站啊,他的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著圈兒。
越來越近,站台的出口越來越近。就在廖杰快要撲入父母的懷抱時,他的手腕忽然灼熱地刺痛起來,就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樣。
廖杰痛呼一聲抬起右手,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還戴著一只金色的龍紋手環,里面熔漿般的血液正在緩緩流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