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小組的成員忽然打了個哆嗦。黑暗的發絲觸踫到他們的臉頰,詭異又冰涼,讓人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種恐懼。他們的作戰服發出輕微的嗤嗤腐蝕聲,抵御著那些從黑暗里伸出的觸手。
“該死,咱們快進去吧,這里的天黑了可真夠邪門的。”有人顫抖著小聲說道。
“你們得克服對黑暗的恐懼。”阿布索輕聲說道,“這不過是從源海中滲透進來的一點氣流而已。”
人們又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不知道是因為這詭異的黑夜還是阿布索剛剛的話。但是他們很快就將這種可怕的感覺拋之腦後,忙不迭地跟著阿布索走進了酒館。
溫暖、明亮,那個熟悉的世界又回來了。
酒館中所有人——櫃台後面不剩幾根頭發的小老頭、抱著酒瓶的醉漢、湊在一起打牌唱歌的人,全都齊刷刷地轉向門口,看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那一刻幾乎鴉雀無聲,但很快櫃台後的小老頭又開始低頭擦拭他手中的酒杯,氣氛也恢復如初,甚至比之前還熱烈幾分。
“看吶,門口的那幾位先生是誰?哦哦,還有兩個小可愛!來,到叔叔這里來!”
“風暴鎮大概有三年沒來過陌生人了吧?”
“你腦子進屎了嗎?灰狗班納就是一年前來的。”
“蠢貨,你被外面那些沙暴刮傻了吧?灰狗班納死了有六年了,我親手剁了他。”
“外來者,我猜你們還沒見過鎮長大人吧。哈哈!”一個老瞎子幸災樂禍地壞笑起來,他一只眼楮長著厚厚的白內障,另一只仿佛破碎的玻璃球。
“ ——呸!”老瞎子對面的光頭壯漢掃視了一眼廖杰幾人作戰服上的神殿標志,向著腳下吐了口發綠的黏痰,“鎮長大人說不定會招呼他們吃自己的腸子。”
“沒錯!老巴利,應該送他們去見鎮長大人!”其他人興奮地起哄道,仿佛已經看見這些外來者被迫吃下自己腸子的場景。
廖杰認真地掃視著全場,這些人實力全都在永黯境以上,有幾個還卡在永黯境的巔峰,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他們最強的也就和阿布索差不多,倒是不敢太過出格。
“鎮長大人可管不到我這兒。”老巴利,也就是櫃台後的那個小老頭放下手中的酒杯,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只剩一個腦袋露出櫃面。
大君境!廖杰的瞳孔猛然一縮,這個不起眼的家伙竟然是個大君境強者,他剛剛收斂氣息,普通地幾乎要被人忽略掉。
酒館的主人開口,剛剛還吵吵嚷嚷的客人們很快安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這麼矮,他是怎麼取下來那些酒瓶的?”菲勒公主小聲嘟囔道。
“就像這樣。”老巴利露出一個微笑,他拿起擦拭好的酒杯,胳膊橡膠一樣伸長,將酒杯放在酒櫃的最頂層,“這不難吧,小姑娘?”
菲勒公主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個老家伙听力這麼敏銳。
“好了,外來者。”老巴利掃視了眾人一圈,最終將目光放到阿布索身上,“不管你們來自哪里,進老巴利的酒館要收費的,黑夜加倍,蠟燭可是緊俏貨。”
阿布索點點頭“你收什麼?魔金?影幣?魂血和k液可不好攜帶。”
“不如就你腰上的那個。”老巴利一雙眼楮銳利得可怕,緊緊盯著阿布索腰上別著的定位子錨。
“這是非交易品。”阿布索不動聲色地將定位子錨收起來。
老巴利撇撇嘴,酒桌旁的看客起哄地喊道“不交出來就趕他們出去!哦,除過那兩個小可愛,她們的錢我出了!只要她們願意……啊哦哦!”
“不願意交就算了,反正我這里是正經生意。”老巴利面色掙扎了一下,接著很快恢復平靜,“那就魔金吧,正好我的大刀需要修理保養了。”
叮當當——來自南境的魔金金幣在櫃台桌面上滾動,發出悅耳的金屬撞擊聲,真實之力被吸附在表面在燈光下閃耀異彩,酒里館響起一片咽唾沫的聲音。
“這些足夠了吧?”阿布索問道,他幾乎灑了一小袋金幣。
“夠了,夠了。你們可比坐著的那幫窮鬼大方的多。”老巴利喜笑顏開,將桌上的金幣刨入懷中。然而他只刨了一小半,阿布索就用手蓋住了剩下的金幣。
“我們餓了一天肚子。”他說道。
“麥芽酒和烤肉管夠。”
“還需要打听一條消息。”
“消息?”老巴利停了下來,“消息可比金子貴。”
“沒什麼消息是金子買不到的。”
“好吧,說來听听。”老巴利感興趣地吹了聲口哨。
“我們在來這兒的路上經過一個著火的村莊,那里的人都死干淨了。”阿布索換成了秘密傳音。
“真遺憾。”老巴利點點頭,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什麼遺憾的。
阿布索死死盯著他,看不出驚慌、戒備等等異樣,于是換了個話題“風暴鎮最近有沒有出現過什麼新面孔?”
“新面孔,嘿,有誰會來這種鬼地方?”老巴利嗤笑了一聲,“你剛也听到了,除過你們,灰狗班納也是兩年前才到的。”
“兩年前?”阿布索皺了皺眉。
“沒錯,這里的時間跟婊子一樣靠不住,不要听那群酒鬼瞎說。”
“可是這里的時間流速很快,兩年在外界用不了多久吧?”阿布索繼續問道。
“兩個月。”老巴利伸出兩個指頭,其中一個少了一段指結,“這里的時間比外界快十多倍。”
“好了,你問了可不止一個問題。”老巴利輕輕揮了揮手,阿布索壓著金幣的手掌被推開,那些金光閃閃的小可愛全都落入老巴利懷中。
阿布索看了看惡意滿滿的老瞎子一桌,決定暫時不再追問關于風暴鎮鎮長的問題。老巴利翻出一根全新的蠟燭,點燃放在靠近門口的一張空桌子上。
“為什麼每張桌子上要點蠟燭啊?酒館不是已經很亮了嗎?”精英小組成員圍著桌子坐下,有人小聲問道。
嚓—— 嚓—— 嚓——
回答他的是三聲清脆的破裂聲。酒館門口的三盞油燈逐一熄滅,屋內的光線瞬間昏暗下來,黑暗仿佛發出勝利的嚎叫,蛇一樣從地面爬進酒館,順著桌腿蜿蜒上爬。
精英小組的成員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冷汗從脊柱流了出來。好在桌上的蠟燭撐開一團朦朧的光暈,讓黑暗之蛇畏懼地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