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縴細的人影在森林里飛快地穿行。
她們身法矯捷,一個像是閃爍的陰影,一個像是輕拂的微風,錯綜的樹木、滿地的灌木和藤蔓、亂堆的石塊和各種各樣的毒物全都不能阻攔她們分毫。
前方逃命的陰影忽然慢了下來,周圍的森林已經變了樣樹木變得陰森扭曲,樹瘤蛇一樣盤在樹干上。樹枝尖銳地像是巫婆張開的長長指甲,樹根上滿是那些長著復眼的巢穴,顯得邪惡無比。
寧筱筱有些遲疑地看了眼前方的黑暗森林,這里一直是藏在他們內心的陰影,廖杰也多次向他們警告過,里面的禁地極度危險,不得擅自入內。
然而看了看馬上要消失的古妮薇爾,寧筱筱還是咬咬嘴唇跟了上去。
那些盤踞在樹上的大狼蛛已經沒多少威懾力了,兩人飛快地穿行,等狼蛛們爬下樹時已經消失在了遠處。
陰影再一次閃爍,古妮薇爾噗嗤一下跌落在地。這一路施展保命能力讓她已經是燈枯油竭了,她面容蒼白地可怕,急需補充能量。然而,這里除過大狼蛛似乎也沒其他活物了。
難道——古妮薇爾臉色難看地盯著地上毛茸茸的狼蛛,吸食這東西的血液簡直比直接殺了她還難受。
等等!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遠處扭曲的樹林中忽然飄出了淡淡的炊煙。
有人在那里扎營!古妮薇爾露出狂喜之色,朝著炊煙飄起的方向狂奔。寧筱筱也是神色一凜,沒想到這地方竟也有些漏網之魚,如此看來,自己這一趟是來對了。
營地瞬息即至,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整個營地空蕩蕩的,只剩下還沒燃盡的篝火冒出青煙。扎營的人們離開了這里,但是看樣子應該沒有走遠。
古妮薇爾朝著空氣中嗅了嗅,朝著一個方向狂奔,寧筱筱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
瘴氣漸漸濃郁,將黑暗森林籠罩了。古妮薇爾向著黑暗禁地的方向拼命跑去。
寧筱筱心中有些焦急,廖杰警告的話在她耳邊不停回響,讓她有些心煩意亂。她的身形忽然變得模糊起來,下一刻,仿佛從虛空中直接走出來一樣出現在了瘴氣牆外,伸手朝著古妮薇爾抓去。
哧啦!
一陣帆布的撕扯聲後,寧筱筱的手上多了一件斗篷,古妮薇爾卻消失在了瘴氣牆里。
該死!寧筱筱咒罵一句,一種莫名的仇恨忽然潮水般從她巨人血脈中涌來,仿佛在瘴氣牆後藏著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敵,漸漸將她的理智淹沒。
耳邊回響的警示消失了,她跺跺腳沖了進去。
……
山貓還是穿著那件花格子襯衫,濃密的胸毛從第一顆解開的紐扣處露出,微卷的頭發扎在腦後。典型的哥倫比亞毒販打扮。
只不過他的瞳孔變成了微紅的顏色,如果願意的話,還能將兩顆尖利的犬齒凸出嘴唇。
他的速度和力量全都得到了巨大提升,如果擱到從前,絕對能一個人干翻整個摩托幫——那群經常跟自己在約紐搶地盤的混蛋們。
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摩托幫的老大光頭壯漢也來到了這里,他同樣得到了侏儒教授的神奇藥劑,和自己一起完成了提升。
況且,他也沒有了這個興致,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為兒子安第斯復仇。
那個叫邁克的凶手雖然已經不知所蹤,但他的家人一定會來到這里的,還有他的那些同學們,為什麼當初全都無動于衷呢?
既然來到這里的人都是有罪的,那就由自己來懲罰他們吧。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個神秘的侏儒教授身上,就是拜他所賜,自己和光頭才得以發生這般脫胎換骨的變化。只不過那種神奇藥劑的制備實在是,有些血腥了。
侏儒教授真的像他自己所說,只是個大學教授嗎?山貓對此深表懷疑。他的手段可是比自己這些毒販還要殘忍地多。不過,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離開營地,他們又一次向著瘴氣籠罩的腹地走去。這里的環境詭異極了,讓山貓的心里直發滲。他是在哥倫比亞的叢林里長大的,從小的狩獵生活培育了他超乎常人的敏銳直覺。
不過其他人顯然也感覺到了這里的危險。他們本來只是在黑暗森林的邊緣扎營,看到自己和光頭手里的槍後很快就加入了進來。
侏儒教授的身邊飛舞著一顆跳躍閃電的金屬球,他的頭幾乎禿頂,腦門出奇地大。
穿過濃濃的瘴氣,人們有些畏懼地擠在了一起,他們還抬著一個昏迷的西方男子。那些靜止的樹木忽然開始緩緩移動了,樹干中跳動著銀色的心髒,朝著入侵者匯聚了過來。
不同于其他人,侏儒教授的臉上忽然變得異常狂熱,看著那些樹妖,他一點兒也不驚慌,反倒是像看見了什麼稀世珍寶,眼神火熱地盯著它們的金屬心髒。
雷電小球的表面炸裂開跳動的電弧,一把手術刀從昏迷的西方男子身上飛起,環繞在侏儒教授周圍帶出道道寒光。
察覺到雷電小球和手術刀的存在,那些樹妖們竟然停了下來,搖曳著樹枝仿佛是在忌憚。
侏儒教授搓了搓手,眼楮里反射出凶狠的光。有那麼一會兒他似乎是準備要發動進攻,但是看著聚攏在一起的樹妖同樣有些忌憚,低下頭忍耐了好一會兒才平復心情。
他控制著手術刀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向著禁地深處傳去。
地面忽然開始緩緩震動,一顆巨大的金色心髒在瘴氣里若隱若現,像是輪圓月灑出清輝,可上面又是密密麻麻的裂縫,隱隱透出熔岩似的紅光。
一顆巨大的樹木從禁地深處緩緩走了過來,散發出無比可怕的氣息,讓擠在侏儒教授身後的地球人兩股戰戰。
巫,巫女!
巨樹金色的心髒下面還敞開著寬闊的樹洞,一個苗條的身影正披著長發坐在里面。這竟是個巫女的移動樹屋。
“這次帶來了什麼獵物,我的朋友?”
巫女站起身,拄著一根雪白的大腿骨,向侏儒教授詭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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