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泥塑還待要開口說些什麼，玉虛宗主卻忍不住在一旁不悅打斷道“赤天長老，剛剛我已經說過了，損失自由我們一脈承擔。此事到此為止，除非你想要開天門另選宗主。”
“不錯。”在這位赤天長老對面，大鼎另一側的泥塑也開口說話了，毫不掩飾語氣里的譏諷，“不過就是幾爐丹藥的事，有的人就是貪心不足。”
“哼，說得輕巧。剛那地龍躁動不安，丹火也受了影響，若有什麼閃失……幾爐丹藥可承擔得起？況且，這次爭端，似乎也是這家伙挑起來的吧？”
赤天長老身旁的泥塑同樣不甘示弱，張嘴相譏。
這一下可算是點燃了炸藥桶，大鼎兩邊的泥塑全都怒目而視，看起來一個個都積怨已久。
廖杰暗暗觀察著，看來這些泥塑們也分成兩派，只不過支持玉虛宗主那一派的數量處于劣勢，而且還有兩尊泥塑破損，察覺不到什麼生氣，想來本體應該也是凶多吉少。
據說之前玉虛觀一位半步大君境的老祖被圍攻致死，莫非就是其中一尊了？
“好了。”
兩邊正要劍拔弩張，坐在最深處閉眼假寐的太上長老不知何時睜開眼楮，淡淡地開口打斷。
這話一出，正要針鋒相對的兩派長老們紛紛閉口，垂目打坐，似乎重新變回了無听無視無感的泥塑雕像。
只听太上長老接著道
“既已登頂天梯，又有雷部傳承，便授長老位，賜震離宮。宗門的損失，就拿戰功來抵吧。”
這話說罷，他便又閉眼不語。雖然無風，但大殿里的常夜燈卻忽然開始搖曳，變得忽明忽暗。
玉虛宗主面無表情地行了一禮，示意廖杰和甦小北跟自己出去。
他們身後，燈盞開始依次熄滅，大殿重新陷入黑暗。
“廖兄，之前五雷觀求援，玉虛還想著違背太上的意思出手相助，現在看來也是多慮了。”
玉虛宗主帶領廖杰諸人前往震離宮，剛開始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等離了玉虛殿好遠，才重新恢復笑容，談笑風生道。
“宗主古道衷腸，廖杰實在佩服。”廖杰拱了拱手，“日後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
“好說，好說。”
玉虛宗主聞言大喜，和廖杰相視一笑，算是結成了口頭聯盟。
既已結盟，兩人的關系更加親近，簡直如同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下一刻就要斬黃雞燒黃紙拜把子。
震離宮沒多時便到了，這里宮門緊鎖，金色符篆封條一樣貼在上面，看來是許久無人居住。
玉虛宗主捏決一指，貼在上面的封條便燃燒了起來。緊閉的宮門吱呀呀自行開啟，里面九天仙音叮咚作響。
接著，他又拱了拱手說道
“廖兄一路勞頓，先在這里稍作休息。玉虛有爐丹還未煉完，就不在這里叨擾了。今晚晚些時候，玉虛再設宴為廖兄接風洗塵。”
廖杰趕忙回禮“宗主太客氣了，你不用管我，等和那凡派爾公司正式開戰，通知在下便可。”
兩人又客套幾句，玉虛宗主返回煉丹不提。單說廖杰領著諸弟子入住震離宮，不理會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清河御獸宗弟子們，獨自站在行宮中心的蓮池旁發呆。
這蓮池里可不是尋常池水，而是濃濃的雷火兩氣，仿佛那天地初開時，混沌之氣狂亂化成的雷霆和熔漿。
震離震離，倒是貼切。
那蓮花似乎也是莽荒遺種，在雷火兩氣里活的好好的，而且更加嬌綠欲滴。一條條金色的鯉魚在根須間游動，竟然也有了幾分龍氣。
廖杰看著蓮池出神。這玉虛觀可真是有些大大出乎自己意料，原以為可以像在清河山那樣演一出帽子戲法，可是現在看來怕是不簡單。
那位太上長老……著實有些可怕。自己得了五雷劍訣，又突破到半步大君境，但還是毫無把握和他對峙，怕是要等自己真正突破到大君境才有一戰的資本。
還有那位玉虛宗主，恐怕也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能夠順利登上宗主之位，和太上長老隱隱成對抗之勢，本身就是種實力和手段。
而且就之前所見，他似乎還和地府的人有著某種聯系，不知何為追捕接近永黯的強者，現在又拉攏自己這位雷部傳人，看來所圖非小。
至于他所說什麼之前五雷觀求援，還想著違背太上的意思出手相助，廖杰卻是壓根不信。這等人物，絕對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如此看來，接下來的對戰，自己想火中取粟還真得好好謀劃一番。那個鎮螭門，但願沒什麼背景才好……
廖杰站在蓮池邊心中思量，竟然沒發覺甦小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身旁，眼眶微紅，嘟嘟著腮幫子欲言又止。
“怎麼了，小北？”
等甦小北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廖杰這才發覺。
甦小北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又飛速低下了頭“師，師傅，我今天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麻煩？什麼麻煩？”廖杰听了這話就是一愣。
“之前在天梯上擅自突破，吸收了玉虛觀不少真實之力，在殿中那些泥菩薩們為難師傅，讓咱們賠償……”甦小北小聲道，模樣像極了干了錯事的小學生。
廖杰听了這話不由得啞然，他笑了笑，拍拍甦小北肩膀道
“傻丫頭，既然入我門下，就不要有所畏懼。這才是區區大君境，以後還會遇到更可怕的敵人，能突破是好事，不要顧慮代價。”
“是，師傅。”
甦小北听了廖杰的話終于松了口氣。她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
“師傅，剛剛在玉虛殿里，你有沒有發現那只大鼎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大鼎？”
廖杰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只四足大鼎的模樣，大鼎形似巨龜，四足厚重，鼎蓋如同背負河圖。鼎下無焰之火熊熊燃燒，諸位長老泥塑圍坐，不知在煉些什麼。
不過他進殿後主要在防備那位神秘的太上長老，沒敢運用神念對這大鼎多做探查。
“你發現了什麼嗎？”廖杰有些好奇地看向甦小北。
見師傅竟然向自己發問，甦小北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脯，有些得意又受寵若驚地答道
“師傅，我感覺那鼎的氣息有些熟悉。有些像我結界里的火鳳和金龍，對，還有小紫。好像，好像那口鼎真的是用一只大烏龜做的……”
“哦？”
廖杰听了這話眼神閃爍。他在殿中被太上長老探查時，五雷結界里小金龍自己鑽入了雷池深處，所以沒向自己傳達類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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