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國,這個實力幾乎和血教旗鼓相當的勢力,但是歷史卻遠遠沒有血教久遠,它是由墮落國王隗風一手建立起來的,這跟隗風當年有過一段不同尋常的經歷有關。
在和天門聯合的會議上,隗風將墮落國重要成員印鑒給周瑞、藏劍和張猛三個人認識,本來打算接著就開始怎麼商量對付血教,可是藏劍看到了幾個人,眼中滿是怒火。
怎麼了阿劍?”周瑞很詫異地看著藏劍,因為他很少見到這家伙會這樣。
藏劍冷聲說:“瑞哥,就是因為那幾個人,我差點就死了……”接著,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說,周瑞很快就搞明白了。
周瑞記得,剛剛隗風介紹的時候,那差點要了藏劍命的幾個人中,帶頭的男人叫龍飛,而和藏劍有過一次身體踫撞的女人叫康美娜。
是你們想害老子兄弟?”周瑞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他是天門的人,得罪了。”
康美娜卻朝著藏劍勾了勾手指:“帥哥,大不了我再陪你一次,不要再計較了好不好嘛?”
周瑞看向藏劍,藏劍正冷眼看著這些人,他也算了解藏劍,知道藏劍不恥和這樣的人合作,不過從大局出發,他只能先忍耐下來,畢竟人家都已經道了歉了。
阿劍,別放在心上!”周瑞輕聲說,然後打了個眼神,藏劍微微點頭勉強同意。
在商議怎麼對付血教的時候,墮落國王隗風講訴了自己的那段經歷,听起來雖然和血教的關系不大,但從其他方面來說,是讓天門變相地了解墮落國這個勢力,也是為了解釋龍飛和康美娜為什麼在火車上劫色。
那是二十二年前,當時隗風剛滿十八歲。
隗風猛地坐起來,他又做噩夢了,汗水打濕了大半條破爛的淡藍色毛巾被,他無法確定是因為那個夢魘,還是這天兒實在是太熱了。
這個夢是從他七歲那年開始的,幾乎每年都會做一次到幾次不等,其中的每個細節都那麼逼真,幾乎接近于現實。
夢中是在一個有些年頭的宅院中,院子不大也不小,屬于三進三出的老院子,房頂是青瓦,門廳廊柱上的紅漆已經有些發黑,地面的青磚縫隙之中,偶爾可以看到幾株生命力頑強的青草頂出,青草上面還有六角的霜凌。
不長的走廊掛著昏暗紅燈籠,正在隨著夜風微微擺動,各屋子里邊一片黑暗,唯獨是西廂房的還有一絲搖曳的燈火,那不是電燈,而是蠟燭的跳躍的燭光。
整座院子一片死氣沉沉,讓人極度的不舒服。
院子中只有一個戰戰兢兢的人影,那就是隗風,他已經記不清第多少次到這里了,可是每次來他都被恐怖所籠罩著,因為這一切反反復復入實質般地呈現在他的視線當中,連風中的味道,皮膚上的感觸,所見所感全部那麼真實。
塵世如煙煙不散,浮華如水水不返,一生回輪輪不清,世代君王王不存……”
片刻之後,從那搖曳火燭光的西廂房傳來了一聲清脆低沉的戲聲,這聲音听起來非常悅耳,卻也有著無法掩飾的悲涼之意,仿佛一個人正在訴說自己的離喪。
突然,房門被猛地打開,像是被一股大風撞開一般,緊接著就有一個女人的身影沖了出來,同時在她的懷中還有幼嬰撕心裂肺地哭啼聲。
隗風如受驚的兔子般豎起了耳朵,已經下意識地朝後轉身準備要跑。
可是,那女人忙開口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猶豫了一下之後,隗風終歸心中一軟,便伸出手去接那懷中的嬰兒。
可在這個時候,一只干如枯木的手從女人身後抓了她的長發,女人蓬亂的頭發隨之一甩,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倒映在隗風的瞳孔當中,他嚇得忙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去,再度打算逃離這個院子。
娼婦,這小畜生和你一樣該死。”那只枯手的主人暴喝一聲,單手將奪走的幼兒舉起,做出狠心要把孩子摔死的舉動。
不要!”在同一時間,隗風和女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坍塌聲響起,整座院子瞬間倒塌,緊接著四周的房屋也跟著塌方,一切仿佛就是世界末日到來一般。
這時候,天穹之上,一顆刺眼的血紅火球以難以形容的速度下墜,無數絕望慘叫聲隨之響起,其中也有隗風的聲音。
在這一刻,而且每次都在這一刻,隗風都從那毀天滅地的情形中驚醒,起初他是心有余悸,但後來他開始想象如果那就是真的,接下來那個嬰兒的命運會如何,女人是什麼來歷,枯手的主人是誰,又和那個女人有什麼樣的過往,那個世界又會怎麼樣?
隗風的父母因意外雙雙離他而去,僅依靠爺爺撿破爛的錢供他上學,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年初爺爺也因病去世,隗風便成了孤兒,不得已放棄了學業。
隗這個姓氏的人從古至今並不是多,因為這個姓氏是由鬼姓變過來的,也不知道是那一代人覺得鬼這個字不吉利,所以給它添了一個部首,其實這個姓氏源于炎帝衍支鬼氏的母系任姒之後鬼臾區,屬于以氏族名稱為氏。
鬼”字的古義,就是精靈,在遠古那是和神、魔地位相同的存在,所以隗風,也可以叫鬼峰。
現如今,隗風獨自一人在外面工作,每天都在生存線上下徘徊,經常飽一頓餓一頓,這年頭就是拾荒也有很強的競爭力,他時不時見到幾個拾荒者因誰翻某個垃圾桶而大打出手。
摸出枕頭下沒有表帶的老舊電子手表,現在已經是早上六點半,隗風忍不住地嘆了口氣,今天怕是又要挨餓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這個時間很早,可是對于他來說卻如同噩夢,當然這也是因為那個夢帶來的雙重噩夢效果。
老板,您這里招人嗎?我什麼都能做,只要您管我一頓飯就行。”
你有身份證嗎?有也不行!看你這面黃肌瘦的模樣,別到時候死我店里,快滾!”
走了二十多公里出了平民窟,這才走到了市區,可每次不等隗峰掏出前不久領取的身份證便被類似的老板說著差不多的話趕走。
隗風正處于長身體的時候,卻得不到充足的營養,所以面黃肌瘦的他,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要不是個頭已經有一米七,恐怕會顯得更小。
坐在小公園里便,隗風眼楮時不時瞟向一對年輕男女,看樣子兩個人正處于熱戀期,女孩兒滿口的撒嬌,年輕男子陪上笑臉乖哄著,時不時還在女孩兒的臉上親一口。
當啷!
一個礦泉水瓶被隨意地丟向了垃圾桶的投放口,可惜沒有命中,年輕男子臉上出現了一絲失落,但又轉瞬即逝,摟著女孩兒的腰站起來遠去……
可是這一切已經和隗風沒有任何關系,在礦泉水瓶丟出去的那一刻,他已經如同離弦之箭飛奔而去,下一秒就將僅有半瓶水的瓶子抓在手里,這幾乎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整個人癱在地上擰開蓋子,將里邊的水喝的一滴不剩。
然後,隗風如無人般地四肢展開躺在樹蔭下,偶爾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卻沒有人過來問問他為什麼躺在這里,是不是身患什麼頑疾,或許即便是他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在人情冷漠當中,或許還存在那麼少許心存善念的人,當隗風的臉上傳來濕噠噠的感覺,他猛地坐了起來,一條雪白的大狗收回了它那粗糙的舌頭,同時眼神中散發著憐憫和疑惑的神色。
大白,快回來!”
很快,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傳來,她是背著陽光小跑而來,隗風只能看到她穿著一身純白的衣服,跑的時候短裙上下起伏著,宛如從太陽走出來的純潔天使。
等到女孩兒走進樹蔭,隗風才看清楚她的相貌,女孩兒是那種有氣質的甜美,淡淡的妝容看不出一個小小的斑點瑕疵,加上和隗風差不多的個頭,渾身散發著青春的光輝。
你沒事吧?”女孩兒蹲在摟著她的白狗套上手工編織的項圈,問。
隗風搖了搖頭,終于張開難以啟齒的嘴唇:“你可以給我一點兒吃的嗎?我很餓。”
女孩兒從小包中掏出一塊長形巧克力,再問:“我們家大白沒有咬到你吧?”
沒有,謝謝!”隗風接過了巧克力,撕開包裝就填進了嘴里,他已經記不得巧克力是這樣的味道,只可惜太少太少了。
女孩兒帶著隗風吃了一大碗面,這是隗風自己要求的,他與女孩兒只不過擦肩而過的路人,在他吃面的時候,女孩兒已經付了錢先行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隗風撿了一些可回收的廢棄物品,雖然有大半蛇皮袋子,可是換取的錢只能是他的晚飯,即便是這樣他也是心滿意足了,當然心中忍不住感激那個好心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