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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孫朗露出了這種笑容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又要算計別人了。
老胡看到孫朗的表情，先是本能地打了個寒噤，然後就松了口氣——幸好，這次是折騰別人。
迎著庫瑞爾詫異和詢問的目光，孫朗拍了拍孤獨行者的裝甲板，笑了笑︰“讓我們來久違地愉快地進行釣魚執法吧……”
庫瑞爾雖然精通漢學，但“釣魚執法”這麼高端前衛、反映了人本主義執法精神的褒義詞，尚且沒有出現在愚昧落後的帝國，所以即使是毛妹，也沒有領會這個詞的精義，她問道︰“釣魚執法，是什麼？”
孫朗神秘兮兮地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來，我們討論下細節。”
不久之後，兩架熾天使騰空而起，向著北面飛去。
銀落望著這兩架戰斗武裝離去，直至化作天空中的一個小黑點，這才收回了目光，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但願會沒事吧。”
她轉過頭來，望著胡守信，說道︰“那侯府防務，就交給胡會首了，我們先去地下庇護所中躲一躲……唉……”
老胡看到了銀落臉上的憂色，笑了笑︰“權且忍耐些吧，讓你們被卷入其中，孫朗嘴上不說，心里也是很抱歉的。他正在努力讓你們的生活回到往常的樣子，就像現在一樣……”
“我知道哦，而且我也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銀落微微一笑，“都是我一時腦袋抽筋，當時去管一個奇怪游俠的閑事，結果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又……唉，就算回到帝國，也不得消停啊。”
老胡有些奇怪︰“……什麼？”
女孩兒將目光望向遙遠的北方，眼中閃過了一絲憂色︰“沒什麼……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平息呢，但願孫朗有把握吧。”
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已經離開了明州，向著廣袤的北方前進，與此同時，幾只信鴿與幾名信使也同時出發，攜帶密令向北方挺進。
如今的胡守信是明州名不正言不順的代理大將軍，但有戚冠岩的默許與其嫡系軍隊的支持，軍令還算通暢，調動兵馬，不是難事。
然而……
就在明州城。
貫穿明州的大河的某一處，黑色的影子慢慢從水底浮現，赤紅的光芒從水中折射而出，沙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哼，上鉤了。”
一直沒有露面的熾天使，被明州軍隊與兩台熾天使日夜搜捕的目標，竟然就躲藏在明州城中，在黑暗中舔舐著自己的利爪。
如今，已經到了捕獵的時候了。
“兩台熾天使，還有一個孫朗，這是敵人絕對的力量優勢，有他們在，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熾天使陰冷地笑著，“想要把你們統統調離明州，真是不容易啊，總算被我找到了機會……”
它依然在耐心地等待著，因為孫朗剛離開明州不遠，如果貿然行動，令目標發出求援信號，以對方的武功和力量，趕回來也很快的。
沒錯，孫朗離開了明州。
倒不如說……死亡信使里的駕駛員，根本不是庫瑞爾，而是孫朗。
想到這里，熾天使又冷笑起來︰“想不到吧，孫朗……你那自以為絕妙的計策，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覽無余，甚至你們控制住兩台熾天使後所進行的對話，都被我听得一清二楚，還有那兩個愚蠢的斯拉羅人，看到你們對那所謂的熾天使抱有如此之大的信心，我都為你們感到悲哀……”
它面甲上熾烈的紅光越發妖異，陰森森道︰“實在是太可悲了啊，才過了區區幾百年，你們這些可悲的蟲子就忘記了嗎？那引以為傲的熾天使戰甲，究竟是怎麼來的，看起來，已經被你們全都拋在腦後了……”
沒錯。
自從主人給予了自己新的任務與新的力量之後，那兩台熾天使，已經成為了它的耳目。
靠著那種力量與權限，它不僅能編造所謂的緊急回收指令，令那兩個粗制濫造的弱智ai深信不疑，還能實時監控它們所接受的一切訊息，所以，它不僅听到了孫朗等人的一切商議，還能明確地感知到，是孫朗登上了死亡信使！
想到這里，他感覺有些煩躁。
“那群斯拉羅人，也沒有蠢得一無是處，他們心里也有防備嗎……”熾天使嘆息道，“真是嚴防死守啊，否則我也不用這麼麻煩了……”
雖然能夠編造回收指令，令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強行回收駕駛員，但它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因為那件寶物就算再神奇，也只是干擾輔助聖魂的邏輯判定，而無法進行憑空的修改和引導。
否則直接命令他們自爆就好了……
畢竟他現在雖然可以以最高權限對輔助聖魂下令，但卻不能與輔助聖魂自置的邏輯定律相悖，即使他如今的權限等同于神皇與主教團的聯合命令，也不能讓熾天使去做一些違背其邏輯定律的事情——譬如說，即使神皇和主教團，也不能命令熾天使直接殺死它的駕駛員。
這些復雜的邏輯與條例，從第一代熾天使開始，就根植于每一個輔助聖魂之中，開發出熾天使武裝的教團先賢，與其說是在保護駕駛員，不如說是在防備熾天使啊……
熾天使想到這里，心中冷笑更甚。
沒有關系的，就算是這樣，也是沒用的。
不過它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既然輔助聖魂的判定邏輯如此嚴禁，孫朗是怎麼大搖大擺地進去的？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騙過死亡信使的識別模式的……但這個問題，以後一定有很多機會，可以弄明白的。”
熾天使的笑聲中透著得意︰“真是不錯的主意啊，你冒充庫瑞爾登上死亡信使，與龍萬德一起北上，等到我沖出來截殺你們的時候，你從死亡信使中出來，給我一個驚喜，如果我不知道你們的計劃，說不定真會被騙到，不過現在，該我給你一個驚喜了！”
他再次計算了一下時間，還有熾天使的飛行速度，發現孫朗已經離開了足夠遠的距離，于是發出了一聲獰笑。
之前的計劃，雖然滿盤皆輸，其實對它而言，也沒什麼實質的壞處，畢竟它早已經不再是它，已經重獲新生了，不過……
還是很火大啊。
它想到了王氏，那個可惡的女人，螻蟻一般，竟然敢哄騙它，算計它，而且竟然成功了！這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它喃喃自語道，“你想保住什麼，我就毀掉什麼，等做完這件事情，你的丈夫也活不了……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完成主人的指示，完成任務，主任說，要讓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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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甲的紅光瞬間變得血光肆虐。
“——燃燒。”
熾天使沖出河面，于漫天飛舞的水霧中完成了戰斗形態的重組，遠程武器模塊全部啟動，刺耳的金屬摩擦音伴隨著引擎噴射的呼嘯，熾天使向著靖安侯府的方向 射而去。
“孫朗和兩台熾天使離開，靖安侯府已經沒有能夠阻擋我的人了，唯一有些威脅的，是那個叫胡守信的人類，他的帝兵是弓，擁有雷霆的力量，威力不可小覷，而且要防備他向孫朗傳訊示警，所以要先殺他……”
“孫朗代替庫瑞爾登上死亡信使，所以那個斯拉羅女人就在靖安侯府之中，她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除此之外……”
“——食我邪能束縛啦！”
……嗯？
下一刻，筆直雪白的鎖鏈交錯于天空之上。
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熾天使猝不及防，立刻被天空的羅網絆住。
熾天使心中一驚，失聲道︰“什麼？”
“——沒錯，我就是比吳彥祖還帥的古爾丹！”
熟悉的身影駕馭著煌煌劍光沖天而起，手中持著一柄吞吐著蔚藍光輝的長戟，那放肆的笑容，那得意的表情，那恐怖的氣勢，已經瞬間說明了來者的身份——雖然那支長戟是戚冠岩的帝兵，但戚冠岩除非是腦袋被她老婆的墓碑給砸了，否則絕不會露出這麼賤的笑容的！
“老鐵，走一個平砍連擊加順劈！”孫朗沖向了被滯留在天空之上的熾天使，發出了震懾全城的吼聲，“釣魚大成功！妮可妮可妮！”
此乃丹楓白石定海戟。
熾天使發現了一件事情。
孫朗喊得有多賤，那他下手就有多狠。
長戟的鋒刃化作閃耀長空的輪幕，狂風暴雨般將熾天使吞沒，當一名武力位居七曜劍聖頂點的怪物處心積慮要偷襲一個目標的時候，即使對方是熾天使，也沒有任何卵用——落入他的陷阱，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定海戟愉悅地嗡鳴著，蔚藍的光暈宣泄著大海的力量，在孫朗手中，它身為帝兵的力量被最大限度地發揮著，不斷追擊著它的目標，它渴望著痛飲敵人的鮮血，撕裂敵人的血肉！
千百次揮動的力量余波被集中在一個點，前所未有的力量宣泄而出，將無力反抗的熾天使轟然擊落地面，伏龍鏈呼嘯而下，編織成層層束縛的羅網，就像是蜘蛛網一般，將熾天使死死纏住——考慮到如今的氣氛，孫朗總算沒有再進行什麼繩藝表演。
他手持定海戟，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熾天使掙扎著要起身，他微微一哂，抬手，戟尖在熾天使肩頭一點，對方的身上就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以熾天使戰甲那強勁的力量，也無法動彈分毫。
孫朗淡淡道︰“怎麼樣，驚喜嗎？”
熾天使被揍了個七葷八素，所受的傷害還是其次，心靈的挫敗感簡直無法言喻，它吼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登上熾天使了嗎？”
“是啊，好奇怪啊。”孫朗嘆息道，“真是個可憐的傻孩子，上當了啊……所以說，你跟我耍心眼，還不如跟我比一下劍術呢。”
熾天使似乎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明明感知到你登上了死亡信使，然後離開了明州！現在死亡信使依然顯示，你就在駕駛艙里！怎麼回事！這力量是不會出錯的！這怎麼可能！”
“力量……”孫朗抬起長戟，拍了拍熾天使的腦袋，微笑道，“我知道，你對如今的處境非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失敗的，不過沒關系，我又不在乎你的想法……你對一切一無所知，而我，似乎從你剛剛的話語和表現中，發現了一點點有趣的東西啊。”
他的語氣變得深沉起來︰“譬如說，小朋友你的來歷……”
熾天使看到了孫朗的眼神。
與他眼神深處的東西。
那雙眼楮之中，似乎隱藏著某種力量，構成了一個漩渦，具有奇異的魔力，讓熾天使靈魂微微一震，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它就嚇了一跳，失聲道︰“怎麼可能！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你……”
孫朗左手微抬。
伏龍鏈迅速滾動，鎖鏈繞轉運行，將熾天使強行抬起，從平躺擺成了直立，孫朗望著這台近在咫尺的戰甲，伸出空著的左手，淡然道︰“現在，印證我的猜測，解釋我的疑惑，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按住了熾天使的面甲，用力。
堅固的戰甲與完美的設計，沒有絲毫意義。
沒有任何阻礙，碩大的面甲頭盔被孫朗摘了下來。
露出了寄居在其中的……東西。
孫朗微微一怔。
“果然不是天魔，但也不是人……”他將手中的面甲丟在了一旁，說道，“王氏猜到了一部分事實，但她終究格局有限，見識不多，猜不出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話又說回來，真是讓我感到驚訝啊……”
“事實上，我也很驚訝。”
熾天使說話了。
不，不是熾天使在說話。
那沙啞的聲音，已經變了，變得猶如烈焰般熾盛，就像是永不熄滅的熔爐︰“我還以為，我們能夠在更加合適的情況下見面。”
孫朗表情奇妙，片刻之後，緩緩道︰“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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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昨天提到了岳飛的事情，看到大家也在討論，想想真滑稽啊……從今天縱觀歷史的角度看，岳飛還不如做個軍閥權臣。
ps2︰所以突然想到……如果岳飛提前得知了他死之後會發生的一切，或者死後得以知曉了宋明的崖山，漢人的苦難，中興之夢的破碎，丑陋的奸臣，昏聵的君王，乃至崖山之後神州大地的波折動蕩，帶著縱觀歷史的記憶，他重新回到了出生的那一刻，那他又會如何選擇呢？是依然帶著忠誠之名慨然赴死，丟下這無可救藥的爛攤子，還是選擇另一條不怎麼光明的路？
ps3︰啊，想想還是挺帶感的。<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