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諜影

第17章 刺 酋(二)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老振 本章︰第17章 刺 酋(二)

    夏謹言也是一時失神,經吉成的一提醒,敏銳的思維和良好的身體素質組成的系統,馬上就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做好了下一步準備,想著這兩人肩膀上的重擔,還有什麼困難不可以克服的呢。片刻之後,夏謹言那嬌小的身軀嗖地移出,專揀營帳或者物件的陰影處,向昨天選定的突破點前行。

    這個突破點在中軍營寨的側後方,是營寨正對高陽城的兩個望樓眺望的最遠端。昨天,按照吉成的方法,兩人一道記下了換崗時間,是寅時半刻。在這個時間里,換班的幾個韃子兵將會慢吞吞的爬下望樓,而新換上來的韃子都是剛剛睡醒,注意力也不集中,這個時候還要看好腳下那簡易的竹梯,爬上望樓,是沒法看顧到四周的情況的。而等到他們集中注意力,拿著火把四處眺望的時候,兩人早就在這段時間間隙內,輕易地鋸斷那並不牢固的寨牆柵欄,開出僅供一人爬進爬出的口子,然後隱藏在最近一個營帳後面的陰影里,等待接下來的一系列突破行動。

    多爾袞那個巨大豪華的中軍大帳外,兩團黑影已經在那潛伏了好一段時間,他們正在確認帳內情況。

    在听到一段長時間的均勻呼吸聲以後,吉成從軟布囊中取出一樣東西,其實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剪刀,周圍呼呼的寒風聲,獵獵的營帳布幔抖動聲,掩飾著吉成慢慢地剪出一個破洞,這是僅能容得下夏謹言瘦小的身軀的小洞,只見她堪堪地鑽了進去,進去之後,吉成也順勢把腦袋伸進了這個破洞,發現此地正好是營帳主座後方的虎皮背牆。

    夏謹言使勁地睜大自己的眼楮,搜索著那鼾聲的來源方向,漸漸地,循著那聲音,看到有一大團黑影正躺在帳的東南方向。

    夏謹言心中一喜,沒想到今天能夠這麼順利就摸到了這多爾袞的身邊,到底是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不自然地就放松了警惕。

    只見她蜷著身子繼續靠近,突然,夏謹言似乎踫到了什麼,是酒樽?還是盤子,亦或是兵器?反正是 啷當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夜里,听起來是那麼的刺耳和可怕至極。就見那團黑影似乎動了一下,一個沙啞渾厚的聲音道︰“是你嗎,佛拉娜?”然後那團黑影似乎瞬時反應了過來,因為多爾袞最寵愛的侍妾佛拉娜正在自己的手臂中挽著呢。

    夏謹言原本的打算是悄悄地靠近那個黑影之後,用鋒利的匕首刺死多爾袞,此舉關鍵就在于神不知鬼不覺,可現在,這套方案明顯是行不通的了,該怎麼辦,還差這麼幾步的距離,就算撲上去,多爾袞也有了防備,到時候免不了一場糾纏,就算夏謹言自信自己的身手,但是一旦鬧將起來,自己和吉成勢必無法從容逃。

    火光電閃之間,夏謹言憑借著出色的反應,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沒有絲毫的耽擱,迅速圈起衣袖,露出那張極為精致的自制袖珍強弩……

    在這漆黑的夜里,冰冷的箭頭在帳外微弱的火光閃爍之下,泛起了如幽靈般的懾人光芒,對面的黑影似乎也察覺了這致命的威脅,正準備有所動作,完全有可能是大吼一聲,召喚援軍,可惜,晚了,夏謹言果斷扣動了扳機,這支只能在十步以內致人死命的袖珍弩箭,帶著懾人的暗光,以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準確地命中了僅僅五步開外的龐大身軀的咽喉部位,多爾袞想喊也喊不出聲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本能地捂著脖子,但似乎這並不能改變什麼,液體不斷從傷口中涌出,只是在這黑暗中無法看清那張扭曲恐怖的臉,吉成此刻的心情極其復雜,不知道是不是為能夠刺殺這位未來的風雲君王而興奮?還是為自己無意中改變歷史的激動?

    容不得吉成他倆多想,本來還想順道解決多爾袞的愛妾佛拉娜的,不過佛拉娜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的愛人身上,張地大大的嘴巴,不可思議地注視著痛苦中的多爾袞,甚至于眼淚都忘記留下來,更加不可能想起來要呼喊外面的護衛。夏謹言見此狀況,心下不忍,不過她要是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溫柔可人的女人,對于漢人被屠戮蹂躪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的態度,估計這次也會給她來上一箭。

    兩人迅速退出營帳,想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緩慢後撤,這次計劃,其實最可怕最困難的恰恰是撤退這個環節,如果在撤退到洗馬河邊之前就引起任何的動靜,那兩人在千軍萬馬之中,想順順利利溜出來,那無異于痴人說夢,死個百回千回還差不多。

    可世間之事,往往出乎意外,。就在兩人還沒來得及退出這個中軍大寨時,帳內就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人慘叫聲,帳外的衛士听到喊叫聲,慌慌張張地迅速入帳察看,大家嘴里都在呼叫著同一個名字。圍繞在大帳周圍的帳篷內也走出數人,其他人都被軍官喝止在內。

    吉成和夏謹言兩人此時內心都是猛然一沉,腦子里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計劃失敗了。如果那支箭正中咽喉,是根本不可能喊出聲響,就像之前那個倒霉韃子,現在既然能叫出聲音,只能證明那支箭射歪了,擦著咽喉,射中脖子,但沒有完全切開動脈和氣管,這十幾秒鐘的靜默,只是當事人一時沒來得及反應,以至于在巨大的疼痛傳感到大腦後,暫時沒想到要喊出聲來。

    而現在,兩人別無選擇。

    跑!此刻不用再故意隱藏什麼身形,只求在敵人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能夠點燃剛才大營南部埋藏好的火種,以便制造足夠的混亂,保證自己最後的逃生。幸好的是,這整個大營的應急反應實在是太差,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這也可以理解的,要知道,那個時代部隊的夜間應急反應是十分落後的,就算在後世專業化精銳部隊中,也是要嚴格訓練多年,依靠現代的裝備,高端的通訊技術下才能實現。在那個時代的大營內,夜間如果一旦發生混亂,引起連片的營嘯是十分可怕的,一旦營嘯,大批部隊瞬間崩潰的案例數不勝數,因此,不管是明軍還是清軍,在這夜間,士兵們只被嚴格允許在帳內休息,連串門都不允許。

    這樣一來,給了吉成兩人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在韃子們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下,很少有韃子出營觀望,最多是一些軍官守在營帳旁,焦急地等待上官的命令。隨後的事情就比較順利了,韃子的西南部大營起火,風借火勢,越來越大,整個西南部一片混亂,人影憧憧,戰馬嘶鳴,喊聲、慘叫聲蔓延到了整個大營。

    洗馬河南岸的蘆葦叢里,兩人邊走,邊回頭看。現在的他們倆,還根本不曾想到,這次的行動是立下了怎樣的赫赫戰功,火燒韃子大營,燒死燒傷以及互相踩踏互砍,傷亡了幾百人,刺傷韃子主帥多爾袞,而己方沒有任何傷亡,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甚至可以說韃子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摸著。這在大明幾十年,是從未曾有過事情。如若日後被人知曉,這場戰斗必將為人傳言稱頌。

    同時,對于吉成、來說,按照明末戰功獎賞,殺韃子一人,普通軍士便升實授一級,不願升者,賞銀三十兩,所得馬匹糧食均歸軍士所有。如果是軍官,那麼按照所屬部隊斬獲十顆二十顆韃子人頭,升一級或者二級實授官職。而且這次行動可以額外再算作奇功,按照大明獎賞律令,又可以額外再算授予官職或者獲得賞賜,這樣一來,這兩位如要到軍中效力,直接就可以提拔為百戶甚至直接晉升千戶之職了。

    等到與孫鑰匯合,遠處韃子營帳的火也基本熄滅了,畢竟就靠著洗馬河,就算火燒連營,救火也很方便,畢竟人多。而且這些跟隨多爾袞出征的韃子都是精銳之師,在遼東那種艱苦環境造就的人性,的確不是一般的堅韌,在短短時間內,付出二三百人的傷亡代價之後,大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東方,血一樣的紅日緩緩升起,高陽城就像一棵枯死的老樹干,在夾雜著無數黃土顆粒的寒風中瑟瑟顫抖。今天,是迎來她最後的時刻嗎?

    南城軍寨內,死一般的寂靜,

    孫承宗趴在那張書案前,似乎睡的很沉,這位老者實在是撐不住了,在連續一整天的守城戰,剛才又布置軍務一直到下半夜,最後,老者還是在焦慮、憤怒、期盼和遺憾中沉沉睡去。

    城樓急促的鑼鼓聲把老者驚醒,而他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場精心策劃的行動是否成功,成功了,高陽城其圍自解,僅剩下的一千精壯和幾千婦孺老幼才能得以保全。若是失敗了,那後果……沒有人能夠知道他這時的憤懣和悲觀之情。

    孫承宗心懷忐忑,提著衣衫一溜小跑登上不遠處的城樓,舉目遠眺望去。剛才那幾分期盼之情,瞬間就像落入水中的大石頭,直溜溜地往下沉,看那遠處韃子大營一串串地出營往外集結,忙而不亂。老者就能明白,昨夜的行動肯定沒有成功,而兩位年輕人肯定也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唉!”一聲嘶啞和悲憤從孫承宗喉嚨中發出來,老人那布滿青筋的雙手很狠地錘在那粗糙的城牆上,鮮血頓時就流了出來,老人全然不覺,看得出來,他是多麼的懊悔和沮喪。可惜了,兩位老友的孩子,在這位頭發蓬亂,渾身血跡的老者那滿是塵土的臉上,已經流下了一行清淚。而昨天的戰斗,目睹三個兒子幾個孫子戰死沙場時,他都沒有流下一滴淚,甚至于眉頭都沒皺一下,目睹著一個個青壯像瘋子一樣去赤身搏斗,被砍段手臂,肚腸橫流的場景,他除了剛毅,沒有其他表情,因為在老者的心中,隱隱還有一線希望,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不是因為自己馬上就要面臨死亡而悲傷,而是為了全城百姓,為了堂堂一個帝師,煌煌大明的內閣首輔,居然保衛不了這小小的一個高陽城而悲哀,而無奈。

    “大明休矣!”說罷仰天長嘆,旁人看了皆唏噓不已,很多人已經忍不住開始抽噎起來。一股哀兵的氣氛逐漸傳染到了整個高陽城,到處都是低低的嗚咽聲,氣氛越來越沉重,連大家的主心骨孫閣老都挺不住了,那這全城的人……

    韃子大營里的塵土越來越大,半個時辰之後,多爾袞帶來的正白旗所有精銳,已經基本上全部出動,黑壓壓地排布在高陽城下,跟昨天唯一的區別是,今天整個大軍除了腳步聲,盔甲聲,戰馬嘶喊聲意外,沒有任何交頭接耳,沒有任何雜音,感覺很不一樣。

    沒有任何前奏,戰鼓開始擂響,一場血腥的攻守戰又開始了,城外的韃子似乎比以往更加凶悍,城內的守軍也似乎比昨日更加堅定,雙方都有發狂和死戰的理由,昏天暗地,喊聲震天,血流成河,城,終于還是破了……

    多爾袞的帳中。佛拉娜跪坐在鋪前,看著鋪中臉色蒼白,眉頭緊皺的多爾袞,心如刀絞,這是他的男人,心目中的滿洲勇士巴圖魯。多爾袞生性內斂,不喜欺男霸女,對佛拉娜一心一意,這對于一個親王貝勒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多爾袞脖子旁邊的血是止住了,但由于失血過多,多爾袞已經昏迷了近兩個多時辰,而且一點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而這時,帳中的幾位將領分歧很大,按照昨日制定的攻城計劃,看來是有爭議了。有的說要盡快撤軍,讓旗主回盛京療傷,有的說打完高陽,為旗主報仇。不過最後,還是采取了折中的辦法,攻城一個時辰,不管抓到孫承宗,還是沒能抓到,絕不耽擱,立即撤兵,啟程回清。因為誰都知道,帳中主帥被刺,回到盛京也是要砍頭的命運,但總比在這大明腹地,被明軍消滅被俘要好得多,回去之後這幾個將領如果自行領罪,自己的族人就能夠得以保全,可一旦軍隊都打沒了,那整個正白旗就會立刻被其他旗瓜分吞沒,到時候這些留下族人命運悲慘可想而知。

    此時離一個時辰還有小半刻,可以說,今天的攻城很快,因為昨天高陽城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全憑孫閣老那股子氣在支撐著,今天早晨,大家都不知為什麼,孫閣老突然就念叨著,完了,完了,讓全城所有的人就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一下子就癱倒了下來,面對殺紅了眼的韃子,就一開始猛地抵抗了一下,之後基本上就沒作多少抵抗,城破了。

    孫閣老坐在營寨中,周圍是僅剩下的二郎孫,其余的幾個兒子和孫子都已經一一戰死了,死的還很慘,有被砍了半個腦袋,紅的白的混流一地的,也有被一箭穿心斃命的,孫子孫之滂最慘,這孩子腰部被長矛刺穿,疼的不停的用手抓牆,嘴里死也不肯說個“降”字,韃子在大怒之下,用刀剜去其鼻梁,最終血盡而亡。不過這些孫家的兒孫似乎像說好的一樣,在他們臨死的臉龐上,除了因疼痛產生的扭曲,就看不到有一絲害怕,也沒有一絲牽掛,就像他們壽終正寢一樣,走的很安詳、很從容,悲乎,壯乎!

    簡易的營寨給韃子一沖即破,韃子破門而入看到的是這樣一番情景,一位老者正坐在條案上,眉毛胡須雪白晶瑩,蒼老瘦長的手,正端著一只豁口的茶碗,神情專注,似乎手里端的是一杯香郁四溢的極品雨前茶。在他旁邊下手的條案前,坐的是兩個人,一位英姿勃勃,身上盡是血跡,另一位卻是一個女子,樣貌不俗,兩人雙眼對視,含情脈脈,對于韃子們的破門而入,竟然的是沒有受到一絲影響,平靜地臉上也沒有一絲緊張,十字緊扣,好一副其樂融融的家庭溫馨圖。

    這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場景倒是把進門的韃子弄懵了,一時間居然沒想去打擾他們,就這樣死寂了半盞茶之後,一名五大三粗清將從院外走進來,圍在營帳前的韃子都不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看這架勢,來著至少是一個牛錄章京級別的清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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