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死亡,比起槍炮,卡巴內顯得更加可怕。
槍炮威力雖大,卻是熟知的理論,而卡巴內是違背常理的存在,完全是人類未知的領域。
未知就像是助燃劑一般,讓恐懼在人們心中劇烈的燃燒!
有的人在恐懼之下徹底崩潰,發瘋而死,活下來的人則學會了自欺欺人。
既然沒有理論可以解釋卡巴內,那麼就制造出一種理論,真實性沒人在乎,為的只是驅散未知帶來的恐懼!
卡巴內死而復生,被定義為地獄的惡魔,是神懲罰人類的工具,但總有一天,這種懲罰會結束,人類也終將過生和平安寧的美好生活,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信仰被規範化,普及化,最終變的根深蒂固。
“六根清淨”這個口號,也因為包含著人們對于肅清卡巴內的美好願望,而被口口傳頌。
“大師,東西就在里面。”顯金驛守備官四方川堅將打開了房門,里面燃著蠟燭,牆上地面到處都貼著符印,正中一把權杖插在地上,四周拉著手腕粗細的巨大鐵鏈,隔開了一個四方型的空間。
“哦,這就是那件東西了嗎?我能感覺到它身上強大的力量!”斗篷男擺出一個宗教上的手勢,興奮的說道︰“真是一件神器!”
四方川堅將苦笑一聲︰“如果這是神器,那個女人又算什麼?當時她從天空墜落,胸口就插著這把神器,被打落凡間的天神?亦或者是犯上作亂的妖魔?”
斗篷男搖頭︰“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們獲得了足以擊敗卡巴內的神器!”
四方川堅將繼續苦笑︰“是啊,十年前數萬名卡巴內從西海岸登陸,卻被這件神器放出的雷電劈成飛灰,就連海水都被蒸發大半。但為了激活這件神器,我們付出了數千名士兵的生命,這代價實在太大了,我們根本承受不了!也許這件神器,從一開始就不是人類能使用的吧。”
斗篷男皺起眉頭︰“堅將大人,您今天總是在說喪氣話啊。卡巴內只是神給予人類的懲罰,而這懲罰也總有結束的一天,難道您對此懷有疑問嗎?”
“卡巴內必將被肅清,我對此堅信不疑!”四方川堅將說完,又輕嘆一聲︰“但明明有著卡巴內這樣的強敵在外,我們內部還爭斗不已,真不知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過上和平安寧的生活。”
“正因如此,美馬大人才一直在努力啊。”斗篷男說道︰“您也是主張進攻的吧,只可惜現在的幕府將軍卻是堅定的防守主義者,只有美馬大人在這場爭斗中取勝,掌握了權利,才能帶領日本走上一個新時代啊!”
“是的,這些我都知道……但……”
“沒有但是!”斗篷男說道︰“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讓將軍閣下知道了您暗中與美馬大人結盟,還隱瞞了這件神器,等待您最好的結果,也是切腹自殺而已,想想您的家人吧,您的女兒還年輕,她不應該這麼早就失去父親!”
四方川堅將臉皮一抖︰“用不著威脅我,我從沒有想過背棄美馬大人,你的話讓我十分不快!明天一早,拿著神器離開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而斗篷男則留在了那間小屋中。
遠處傳來駿城汽笛的鳴叫聲,四方川堅將想了一下︰“這個時間,應該是扶桑城吧?希望一切順利!”
……
同一時間,菖蒲帶著無名來到內宅的一間臥房,拉開門點上油燈,昏黃抖動的光芒照亮了屋子。
“哦!!!”無名猶如興奮的小孩一樣,趴在了床邊,看著熟睡的黑發女人說道︰“就是她嗎?二十年前從天上掉下來的那個?”
菖蒲點了點頭︰“就是她!當時她從天而降,整個天空都被耀眼的白光照亮,本以為是隕石之類的東西,但第二天父親帶人前去查看的時候,卻在一個深坑中卻發現了她。”
無名驚訝道︰“還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啊,我還以為是騙人的呢。”
“當然不是騙人!”菖蒲說道︰“不過為了避免恐慌,父親下了封口令,這件事只流傳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她就一直昏迷嗎?”
“是的,她不吃不喝,已經整整二十年了。”菖蒲有些無奈的說道︰“按照醫師的說法,她並不是在昏迷,而是在睡覺。不過我對醫術不是很了解,所以不是太明白。”
“睡覺啊……”無名點點頭︰“我倒是明白了一些,我累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的大睡一場呢。”
菖蒲輕笑一聲,掩嘴說道︰“至少你不會睡上二十年!”
無名也笑了︰“那倒是,我頂多睡上一個晚上,在吃飽飯就又可以生龍活虎了!別看我個子小,實際上我可是相當厲……”
她的話還未說完,遠處就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急促的警鐘就被敲響。
“卡巴內,卡巴內沖進城里了啊!”
一句話,仿佛將整個顯金驛從睡夢中驚醒,人們紛紛涌上街頭,哭喊著四處奔走。本來是運送補給的扶桑城,卻運來了一車卡巴內,直接沖毀了西側車站,撞入了內城之中!
整整一輛駿城的卡巴內進入了顯金驛,數量最少上千,他們猶如進入羊群的餓狼,輕松的收割著生命,將溫熱的血液吸干,滋潤干枯的內髒。雖然武士們在奮起反擊,但面對只有擊中心髒才會死的卡巴內,他們的防線頃刻就被撕的粉碎。
根據以往的經驗,只有人數達到了10:1,才有戰勝卡巴內的希望,而且必須是在特殊的地形之下。也就是說,現在攻入城中的千名卡巴內,必須由一萬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依托城牆等防御工事才抵擋的住。
遺憾的是,顯金驛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士兵,在幕府的要塞策略下,大量人口被集中在極少的土地上,資源產出根本不足以供給大量部隊,只有少數精英武士擔當職業士兵,大部分情況下,人們都是半兵半民的存在。
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潛在士兵的數量,但也大幅稀釋了守備隊的戰斗力。
比起肉體的潰敗,精神更容易失守,這些民兵的戰斗意志完全無法與精英武士相比,往往一觸即潰,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線!
短短幾分鐘功夫,城內就烽煙四起,菖蒲看著四周,驚慌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內宅的僕人和一些武士聚集過來,來棲也在其中,他手持蒸汽槍,嚴肅的說道︰“扶桑城被卡巴內佔領,並沖進了內城,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菖蒲大人,您父親已經前往甲鐵城,請您也立刻動身!”
菖蒲驚訝道︰“難道說,要放棄顯金驛了嗎?”
來棲點點︰“雖然很遺憾,但顯金驛已經淪陷了。”
周圍的人群一陣騷動,三名家老走上前來,傲慢的說道︰“菖蒲大人,你的優柔寡斷會害死所有人,快下令前往甲鐵城吧!再磨蹭下去,卡巴內就要過來了!”
“是啊,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我不想死,不想死!”
“甲鐵城,快去甲鐵城,那里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可是……可是沒有父親的命令,擅自前往甲鐵城的話……”菖蒲有些猶豫,她雖然是守備官的繼承人,但現在還是一只生活在父親羽翼下的稚嫩雛鳥。
一名家老咄咄逼人的說道︰“都這種時候了,還怎麼能指望命令,大家自救才是真的。您要是不走,就休怪我們先走一步了!”
“注意你的口氣!”來棲喝道︰“堅將大人不在,菖蒲大人就是領導者!”
“混蛋武士,你怎麼跟我說話呢!”
“喂,我說你們,還要在繼續聊下去嗎?”無名突然開口道︰“周圍可是來了一群不請自來的客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