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陳柯文知道自己執導的片子，是白蛇傳的時候，他隱約就有了預感。
這是個燙手的山芋。
重拍經典，是最簡單的事，辣雞導演跟著翻拍就行，不管成績如何只要說出去就是一份不錯的資歷。這都快成水貨混子導演混經驗的最佳渠道了。
可同樣的，對于陳柯文來說，翻拍經典尤其致命。
因為你不可能超越經典，尤其是《新白娘子》的經典程度，堪稱黃金、鉑金、紫金、碧水金楮！
拿頭超越啊！
而中視，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如果白蛇傳成績不理想，陳柯文就是第一個被拿出來祭旗的。
除非……
劇組里有其他能夠背鍋的人。
首先，那個人要願意背鍋。
其次，那個人要有足夠的分量或者是關注度，能夠背得起這口鍋。
最後，那個人確實應該背鍋。
地球時期，很多劇組瘋狂撕逼，根源就是相互甩鍋。
什麼你說我演技不行，我說你不夠職業，他說你不會拍戲，我說劇本有問題等等。甩來甩去，最後大家都玩完！
要是有一個深明大義的人主動背鍋，那麼至少其他人能夠軟著陸。
小鹿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他的演技不予評論，但那黑網吧一樣的作戰訓練室、零幾年抗日神劇的爆炸特效，難道跟劇組沒有關系？特效團隊都是吃翔的嗎？導演的眼珠子長在腦袋後面的嗎？
那些巨額投資呢？
錢呢？
用在哪里了？
話說回來，小鹿演技可能不行，但還算厚道。《傷害大炮》撲街，導演帶頭甩鍋給小鹿，其他人紛紛跟上，人家小鹿還硬是接下來了，一句話不說。
畢竟拿了那麼高的片酬，哪怕有水分，但實際片酬估計也不低。這些錢，可不就是用來讓小鹿閉嘴的嘛。
所以，許遠剛剛是在提醒陳柯文，凡是不要想的太順利了。
《白蛇傳》假如撲街，陳柯文要是找不出黑鍋，那就得他自己背！
他這把年紀，輸不起的。
“我會好好考慮的。”陳柯文沉思了片刻。
許遠點點頭。
從不用，到猶豫，基本上也就成了。
做事情，最忌諱的就是讓別人如何如何，尤其是大家並非上下級關系的時候。
你可以幫他種下一顆種子，也可以幫他澆水、施肥，但長出來的果實，一定要讓他自己來采摘。
不然，他會抗拒的。
陳柯文這邊，八九不離十。
孟筱萱要做好相關的準備，提前熟悉白素貞，要看很多相關的書籍和影視作品。只有對角色有了自己的認識，才有可能演出好的角色。
“好，那陳導一定要好好考慮，我們千達的藝人，絕對好用。”張麟開口，順帶推銷了一波。
陳柯文點點頭，顯然還是很糾結。
“那個，許遠啊，小趙那邊，我這里有幾個本子，你覺得哪一個合適？”張麟遞給了許遠幾分文件，都是本子。
說起來，趙灕盈這幾個月沒少干事，差不多跑了四五個劇組，演的都是一些丫鬟角色，都快成丫鬟專業戶了。
原本有些嬰兒肥，這幾個月一跑，那是看著看著瘦，都快脫相了。
但別說，有些人瘦下來，就像整了容似的。
趙灕盈就是。
原本她的面相是沒有“角兒”相的，就是個丫鬟的命。
可這面容改變之後，居然隱約有了小女主的氣勢。
相由心生，這其實也和趙灕盈自己心里狀態的改變有關。
起碼，她現在是以一線女星為目標而努力奮斗的！
咚咚咚！
這個時候，趙灕盈敲門進來了。
“來的正好，你在一旁坐著，許遠正在給你選本子呢。”張麟讓趙灕盈自己找個位置坐下。
趙灕盈很懂規矩，坐在了許遠的左手邊。
因為孟筱萱在許遠右手邊。
這樣一來，一個屋子六個人，張麟、陳柯文、車轍都是獨坐一方的老男人，唯有許遠，左右逢源，美不勝收。
車轍在一旁暗自嘖舌，這場景，誰敢想？誰敢信？
許遠在外面，不過是一個小三線而已。
然而張麟居然如此器重他？
不，甚至都不是器重，更像是……倚重！
二者的地位，貌似平等。
“這個吧。”許遠選定了本子，看了看張麟。
張麟皺起了眉頭︰“新還珠？晴兒？這部戲和陳導的那部可不一樣，這是純粹的翻拍，口碑可能會很糟糕……反正我不看好這部戲，我們千達也沒有對這部戲投資。”
千達都看不上，連一點錢都不願意思，可以想象這部戲會多糟糕。
事實也確實如此。
新還珠的口碑和影響力，都菜到了極致。
可……偏生就有幾個演員是通過這部戲初露崢嶸的。
趙灕盈，就是其中之一。
“戲很爛！”許遠直言不諱，旁邊趙灕盈眼中神色黯淡，仿佛被打擊到了。但下一秒，許遠繼續道，“可正因如此，才能襯托出小趙的演技。何況，晴兒這個角色，從來都脫離于主線劇情之外，自成一派風格，自成一個故事的。”
“這部戲，注定會被全網黑，這意味著會有很多關注。而晴兒則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在這麼多關注中，賺走全劇唯一的好感。”
許遠說完，車轍小手一抖，茶水撒了一地。
這尼瑪！
好狠啊！
這是要用整個劇組，去喂養這個叫做趙灕盈的小丫頭？
許遠的手段，好生毒辣！
到時候，怕全網黑的勢頭一起，背後真正推動黑子們的，可能都是千達的人吧？
張麟和陳柯文微微凝神，顯然也都想到了這一步。
隨後，張麟無聲的點了點頭。
“小車，我沒拿你當外人，今日之事。”張麟看著車轍。
“您放心，我來，其實也是找許先生合作的。”車轍懂水，道明了來意，“我們台，想請言真輕先生參加我們的綜藝節目。”
陳柯文無語。
張麟無語。
趙灕盈無語。
孟筱萱無語。
言真輕，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可能參加什麼綜藝節目？
果然，許遠理都沒理車轍，而是朝陳柯文問道︰“白蛇傳，主要是在哪里拍？”
“甦杭，但大部分戲都在國劇台新建的長城影視城和橫店。”陳柯文道。
“到你們台要多久？”許遠反問車轍。
“一個小時左右，都差不多，額……挺近的。”車轍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
“好吧，近就好。那我先替言真輕答應下來，具體，之後在v信上詳談。”許遠回復道。
“哦，先答應啊，那真是遺憾……答應？”車轍懵了。
別說車轍了，在場哪個人不懵？
尤其是答應的原因。
近？
離孟筱萱拍戲的地方近？
言真輕，到底是誰？
許遠真的能給言真輕做主嘛？
很多疑問誕生，但又被大家強行按了下去。
“看來今天都是好事兒，喝茶，喝茶。”
張麟舉起茶杯。
陳柯文、車轍和趙灕盈一飲而盡，仿佛想要把自己灌醉。
醉了，就沒那麼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