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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一幫高級知識分子朋友嗎?”
“您指燕慎他們?”方晟苦笑道,“別逗了,人家都是真正做學問的,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再說燕慎是京都財經大學教授和博士生導師,跟京都大學扯不上。”
于道明道︰“你去香山品茗接受考驗時有位雙料博士……”
“牛博士!”
“對,哈佛大學畢業,有一大堆輝煌奪目的頭餃,什麼中國對外經濟交流與合作協會首席代表,亞洲經濟與金融學術課題組副組長等等,此外他還有一個不算突出、容易被大家忽視的職務,那才是他真正拿工資、報課題、享受國家津貼的工作單位——京都大學國家經濟發展研究中心主任!”
方晟驚得嘴都合不攏︰“敢情二叔把我朋友的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
“前年快過春節時燕慎、陳皎和牛博士到銀山等轉了一圈,身為常務副省長豈有不掌握內情之理?這幫人個個手眼通天,萬一什麼把柄落給他們咋辦?”
“好吧,二叔威不可當,”方晟道,“不過我跟牛博士只有兩面之緣,說的話加起來不到20句,稱之為朋友實在勉強,更不用說走後門、操作提拔的問題。”
“你又忘了自己是銀山市委常委,組織部長身份!”于道明批評道,“我讓你走後門了嗎?身為組織部長,能私下請別人操作提拔嗎?這些做法都是違反黨紀國法,極其錯誤的行為!我的意思是,你找牛博士談談何焱同志的工作能力和表現,也談談他追求進步、要為學院做出更大貢獻的想法,請牛博士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向京都大學領導層建議將何焱列為考察對象。”
方晟嘆服道︰“同樣的話,從二叔嘴里說出來檔次就不一樣,佩服啊佩服!不過還得回到剛才的問題,我跟牛博士根本不熟啊。”
“人家當然不買你的賬,但燕慎出面就不同了,”于道明悠悠道,“燕常委分管教育,哪個敢不買賬主管常委的賬?”
方晟恍然︰“二叔這算盤打的……實在高明,高明!”
“唉,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想想于家在京都幾十年居然沒能耐在大學里提拔個處級干部,二叔想想心里覺得悲涼呢。”雖這麼說,于道明一點悲涼的意思都沒有。
“二叔……”
方晟除了苦笑,竟然無言以對,心中愈發承認于道明權術功夫出神入化。此次人事調整,省正府系統重要領導崗位于道明提名了九位,其中跟方晟有關的只有徐璃、範曉靈和程庚明,只佔三分之一。而今于道明卻要利用這三分之一,挾持方晟硬著臉皮找燕慎疏通關系,曲線換取何世風讓步。
回頭想想,于道明主動將省經濟信息中心主任名額讓給方晟,已經預見何世風會反對,逼方晟出手相助。
生姜還是老的辣,單這份算計就足見于道明混官場的功夫。
方晟在辦公室里來回轉了十多圈,反復斟酌措辭。燕慎跟平時接觸的官場中人迥然不同,內心深處實質非常厭惡權力斗爭和利益交換,主張清明無力的政治。倘若說出實情,非但得不到燕慎的認同,反而會壞事。
正想得入神,手機響了,里面傳來朱正陽的笑聲︰
“向方部長回報一下,安如玉的事兒搞定了,五分鐘前剛開完常委會,通過她提拔為殘聯主席,正處級,怎麼感謝?”
這點小事對兩人來說都不算什麼,朱正陽調侃的成份居多。
方晟笑道︰“好啊,過幾天我去趟梧湘,由她做東陪朱常委喝一頓,怎麼喝都可以,哪怕花酒。”
“得了吧,你舍得我都不好意思,朋友妻不可欺呀。要不,請樊紅雨再戰一場,挽回上次的惡劣影響?”
“別別別!”方晟知道一旦去了梧湘,不僅酒桌的惡戰,還有樊紅雨雷打不動的兩至三回合,酒色齊下鐵打的漢子也吃不消,此外頻頻公開與樊紅雨接觸並無好處,會引起各方猜忌,遂道,“她的酒量我已經徹底服軟,以後不敢再喝,建議你也別觸霉頭,大家從此客客氣氣相安無事。”
朱正陽也知道憑樊紅雨上回顯露出來的實力,再度交手恐怕凶多吉少,但他這個電話有更重要的話要說,道︰“你是帶頭大哥,你不敢戰我們都讓著她……對了,小道消息說庚明的事遇到點麻煩?”
官場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絕對的秘密。省委常委會討論人事調整擱淺的消息,剛散會沒一個小時已傳遍雙江官場,程庚明自然也听說了。
程庚明急得愁白了頭,卻不便打電話給方晟。方晟提供了升遷機會,于道明也透過省委組織部走完考察程序,該做的都做了,但人家不能保證肯定成功。提拔這種事兒,在紅頭文件正式下達前都存在變數,可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