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並不知道，最開始，北海國的發條打火槍確實都是來自意大利的高級鐘表匠們親自打造的。但後來，隨著碳素彈簧鋼的研制成功，普通的工人，也可以用彈簧鋼條，按照標準流程，輕松地打造發條。
而水平和普通學徒差不多的工人，和高級工匠們，工資待遇是天差地別的。一個普通工人日薪才3芬尼。而一個鐘表大師，一天的薪水至少1先令，相差幾倍……
而且，鐘表大師們把一根鐵棒捶打成薄條，再彎曲成發條，所耗費的工時，比北海國的工人把彈簧鋼鐵條彎制成發條，實在多太多了。而二者的工資待遇差別又那麼大……
所以，最後皇帝陛下會驚訝地發現——貌似自己制造發條打火槍的成本，比北海國高多了，還不如跟北海國直接買。而且，北海國出售的發條打火槍，質量還更好……
但皇帝陛下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而且，身為一名成功的君王，皇帝陛下也是有自己的驕傲和自信的。他認為，馬林能做到的，只要跟著學，奧地利也能做到。只是，皇帝陛下不知道，不是別人努力就有用，因為馬林開了掛……
就發條打火槍而言，其實難度也不大。最大的難度，就是鋼輪發條。打造鋼輪發條，需要高級工匠花費很長時間，才能打造出一根。其成本，至少5金幣，大部分時候，是10金幣。
這要是經久耐用吧，也算湊合了。即使窮國君主，咬咬牙也能裝備一批。可關鍵就在于這玩意不太耐用，不提磨損什麼的。最要命的，就是容易生銹。如果遇到雨季，雖然在雨中，發條打火槍照樣射擊不誤。可是，極大概率會讓鋼輪發條生銹報廢。
即使不下雨，平時也需要用到很多油脂，用于保護發條，避免生銹。否則，5金幣甚至十幾金幣的發條，馬上報廢給你看。
這就很坑了，動不動更換十幾金幣的部件，幾支幾十支這樣的火槍還湊合，再多就真吃不消了。
也就北海國，有古巴鎳礦揮霍，可以在彈簧鋼里摻入鎳。現在，又發現了鉻鐵礦，還可以摻入鉻。這樣，北海國的鋼輪發條，不容易生銹，耐用性很強，使用成本就低太多了。更別說，人家打造成本，就低很多。
而且，馬林很雞賊，賣給哈布斯堡家族的鋼輪發條，故意使用普通的不加鉻鎳的普通碳素彈簧鋼。雖然給的價格很優惠，但架不住損耗啊……
但鉻鎳的秘密，馬林肯定不會透露給皇帝。因為，這涉及到天大的秘密，那就是，馬林用鎳白銅偽造法國銀幣的事。這事是天大的事，法國人知道了，肯定發動戰爭。因此，能保密還是繼續保密的好。
……
事實上，除了皇帝陛下在抄馬林的“作業”，法國人其實也在“抄作業”。畢竟是西歐第一強國，沒道理在科技上落後。
所以，法國人現在也開始組織工匠研發自己的發條打火槍。法國那麼大國家，找工匠並不難，都不稀罕去意大利找。而且，法國屬于王權集中的國家，國王一聲令下，舉國都要出力。
在皇帝陛下還在籌錢的時候，法國人早就組織了大批厲害工匠，在打造自己的發條打火槍了。但是，法國人絕望地發現——法國西部和北部地區，大概是受到北大西洋暖流影響較大，氣候濕度大，鋼輪發條也壞的快。而要保護鋼輪發條，需要大量的牛油。而且，法國的工匠大師們，工資比德意志的工匠們更高，成本也更高……
弗朗索瓦一世得知真相，也是滿頭黑線。算了幾天賬後，被迫放棄了大規模列裝發條打火槍的打算。但是，在國王衛隊里保留了上百支的裝備量。
除此之外，弗朗索瓦一世還在巴黎郊外的王室莊園，保留了一個發條打火槍的作坊，留用了一批手藝好的工匠，繼續生產發條打火槍。
嗯，不過，這個作坊，不但給國王衛隊提供備用的鋼輪發條，而且，還給貴族們提供。
為啥呢？因為弗朗索瓦一世發明了用發條打火槍打獵的活動……
貴族畢竟是貴族，要是打獵使用火繩槍，身上背著一捆火繩，不但不方便，而且形象不夠瀟灑高貴。
所以，弗朗索瓦一世干脆在打獵的時候，使用了昂貴的發條打火槍。看著國王陛下瀟灑地端著一根火槍就去追獵物，不用背著一捆火繩，其他貴族大受啟發——哦，原來打獵應該這麼打！
然後，法國這邊就歪樓了……
因為是為國王和貴族們供貨，皇家作坊的工匠們也是很貼心地給發條打火槍裝上了金銀裝飾，還雕刻上精美的花紋，做工很是好看。當然，價格也很貴就是了。
像是弗朗索瓦一世用的那桿“黃金獵槍”，就用了很多金箔包裹，看起來很是奢華壕氣。其他貴族，為了尊重國王，雖沒用全部包金，可也大部分包金了，每支獵槍都金燦燦的。只有小貴族，因為錢不多，加上不敢比大佬更靚仔，所以使用包銀比例更大的發條打火獵槍。
就這樣，包銀的獵槍也算奢侈品，每支幾十個金幣沒商量。國王和公爵用的，妥妥超過上百金幣……
“什麼？法國人把發條打火槍弄成了奢侈品？”馬林直接噴茶了。嗯，現在歐洲流行——貴族吃驚噴茶，發怒摔瓷器。要是不這樣，就沒貴族範兒了……
“是的，約翰發回的報告說，本來弗朗索瓦一世是打算在軍中推廣發條打火槍的，對標北海國。可是，高昂的成本，嚇退了弗朗索瓦一世。”
“但是，弗朗索瓦一世愛好狩獵（後世著名的尚博爾城堡，其實就是弗朗索瓦一世修建的狩獵行宮），而發條打火槍使用方便，看起來還瀟灑。相比背著火繩像個難民，發條打火槍現在很受貴族歡迎。”科勒匯報說。
這個事情，也算比較重要的事。畢竟，法國人發展發條打火槍，雖然是用于狩獵，也是，也很有軍事潛力。
據說，因為利潤高，現在很多法國大工匠，特別是原本打造火繩槍的工匠，都有意轉行打造昂貴的發條打火槍了。
據間諜約翰.拉菲估計，國王陛下的工匠，每根鋼輪發條，打造成本在10個金幣左右。而別的工匠打造，一根鋼輪發條的成本，絕對超過10金幣了。
“不能讓法國人打造鋼輪發條形成規模！王室作坊我們沒辦法對付，還對付不了那些散兵游勇嗎？”馬林決斷道。
對于皇家作坊少量打造鋼輪發條，他毫不在意。但是，他怕法國工匠對打造鋼輪發條產生強烈興趣。繼而，改良鋼輪發條，進化到燧發槍。所以，他決定出手干預，掐死這個苗頭！
“那我們如何做？”科勒問道。
“你派遣幾個早期被請來打造鋼輪發條，但是後來沒參與到大規模制造中去的意大利鐘表匠，送去巴黎開店！”馬林想了想，吩咐道。
“可是，他們純手工打造，成本也不比法國工匠低到哪去啊……”科勒懷疑道。
馬林擺擺手，道︰
“開店只是打掩護，甚至，他們自己打造鋼輪發條都是打掩護。我真正的目的，是傾銷北海國不防銹的廉價鋼輪發條，賺取暴利。順便，把想打造發條打火槍的散戶工匠給打壓下去！”
前面說了，法國工匠打造一根鋼輪發條，成本在10金幣以上。而北海國使用熟練工人，用鋼條打造發條，一根成本不超過1金幣，甚至能低到1先令，也就是五分之一個金幣。
如果拿去巴黎出售，賣十幾金幣，那就是十倍以上的暴利。關鍵是，還摧毀了法國民間工匠打造鋼輪發條的積極性。如此，就不擔心法國人以後發展出高級的火槍了。
若有必要，馬林甚至允許那些裝樣子的意大利工匠，用10金幣一根的“成本價”，傾銷打壓法國本土工匠。這樣一來，法國民間，只有傻子才會去做這個不賺錢的行當……
科勒很快領命行動起來，除了巴黎，里昂、馬賽、波爾多和南特等大城市，都派遣了間諜和工匠前去。只要發現有人打造鋼輪發條，就用低價傾銷的方式，沖垮他的生意……
至于幾個大城市以外的地方？那倒沒必要太投入。因為，法國的大貴族和大商人們，都喜歡扎堆。留在鄉下的，一般實力不強。甚至，連工匠都是這樣。厲害的工匠，都喜歡去大城市發展，留在鄉下小地方的，一般手藝比較潮。所以，倒也沒必要特別去注意。只要把幾個大城市照顧到，基本就能把法國民間工匠打造鋼輪發條的積極性給打壓下去了。
除了鋼輪發條從北海國本土運過去外，其他如槍管，以及裝飾用的金銀外皮，也可以從北海國運送。本土槍管質量，自然比其他國家的高。當然，價格也不會賣得便宜，使勁加價賣就是，專門宰客。至于金銀皮，上面的雕花，都不用工匠動手，直接做好模具，用螺旋壓力機沖壓，一次成型，清晰精美……
派去的工匠，只要做做樣子，來客了就假裝在那捶打就行。真要貨，拿出精美的成品給他挑選就行。至于價格……不便宜，唯獨需要經常更換的鋼輪發條，是“低價”賣的……
這樣，既用“低價”傾銷打壓了法國工匠。同時，因為整槍不便宜，就杜絕了普通法國人獲得發條打火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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