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一戰,十分的關鍵。
這一戰的勝敗,決定了宇文熠,是否心存有顛覆北蒙政權的異心,他是否能在北蒙站得住腳。
宇文熠若站住了腳,那麼,雲舒就沒有了危險,雲舒若無事,金城王府就無事了。
北蒙也就太平了。
所以,金城王十分關心宇文熠的成敗,可是北相將了他們府上一軍,不讓金城王府出一兵一卒一馬相助,他幫不了宇文熠,唯有站在高樓上,遠眺南面方向注視著局勢。
夜太黑不要緊,听得到聲音就行。
夜太黑,明早太陽出來也會看清的,他要第一時間看到局勢。
……
宇文恆率著大軍,在夜色里悄然前進著。
馬蹄上包著皮革,這樣做,是防止聲響過大,也防止馬蹄鐵掌敲擊著沙石地而迸出火花來,于夜色里太過顯眼,會被前哨發現。
他的大軍,必須得攻到城門樓下。
哪怕只有一千人攻城,哪怕攻不進城中,只要能將“熠”的旗幟扔到城門那兒,再扔幾個穿著“熠”軍服裝的死尸過去,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宇文熠想攻打北蒙帝都的事情,就坐實了。
那個時候,宇文熠還能在北蒙呆下去嗎?他一倒,雲舒就會倒!
宇文恆的馬車,通體黝黑,就連車簾子也是墨色刺繡,馬車和夜色渾然一體了。
他伸手挑起車簾,望向車外。
月色下,兵馬齊齊整整的走著。
贏,他得北蒙。
敗,宇文熠會成喪家之犬。
這真是一筆不虧的戰事。
“離帝都城,還有多遠?”宇文恆問著馬車一側,騎馬相隨的衛公公。
衛公公回道,“回皇上,還有八十里左右,按著目前行軍的速度,不到一個時辰就會到北蒙帝都城。”
“很好,傳話下去,不必加速,按這個行軍的就速度就可以了。”宇文恆說道。
“是,主子。”衛公公回道,又對身側一個傳令兵說道,“勻速前行。”
“是!”
夜色沉沉,月光朦朦。
人馬又行了一段路,還不到一碗茶水的時間,因為宇文恆手里的一杯茶還沒有喝完,就有急匆匆的馬蹄聲自遠處而來,跑到了他的馬車外停下了,“主子,有急報。”
衛公公馬上叩了叩馬車,“主子?”他以為宇文恆睡著了。
宇文恆馬上放下茶杯,眸光微凝,沉聲問道,“何事?”
“大軍背後有不明情況的人馬,朝我方飛速追來。”那傳令兵飛快說道。
宇文恆忙扯下簾子,眯著眼看向傳令兵,“嚴將軍呢?報嚴將軍,命他速查!”
“是!”
“衛公公,傳秦將軍速來!”宇文恆又吩咐道。
“是,主子。”
這是出現狀況了?傳令兵又急急匆匆走了,衛公公匆匆喚來另一個兵士,“速傳秦將軍。”
“是,衛公公。”
荒野的夜,除了低沉的行軍腳步聲,和馬兒們低低的哼哧聲,沉悶的馬蹄聲,再無其他。
宇文恆雙手緊緊抓著袍子擺,他神情冷峻,眸光森寒,那伙人馬,是誰?
可是不等傳令兵喊來兩名將軍,有一陣更加急|促的馬蹄聲,自隊伍一側的夜色里,飛快而來。
仔細听,那是兩匹馬,還有,兩個人。
“什麼人?”有兵士大聲喊道,“口令!”
“索命人!”有男子冷冷回道。
那聲音帶著狂傲和肅殺。
“護衛,護衛!”衛公公驚恐地大聲喊起來,他听出了來人的聲音,那是宇文熠!
這可麻煩了,宇文熠找來了?
無數提刀高手,從馬上一躍而起,護在宇文恆的馬車周圍。
馬車里,宇文恆飛快抓起車內的長劍,拔下劍鞘護在身前,他冷冷一笑,宇文熠?尋來了?
他有數以萬計的兵馬和數百的暗衛高手護著,宇文熠前來,便是送死!
他要把宇文熠永遠留在這里,別想活著回趙國!
“拿下刺客!”宇文恆大聲說道,“弓箭手,射擊!”
“是!”護衛們高聲回道,一起沖向宇文熠。
弓箭手紛紛搭弓。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不等弓箭射出,宇文熠的袖箭到了,頓時慘叫聲四起。
再沒人敢搭弓了,距離太近了,根本來不及。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高聲喊道,“我是紅衣羅剎顧雲旖,我膠東兒郎們何在?”
她的聲音清亮,自夜色中傳來,帶著威嚴。
將提刀沖上前的護衛們,全都嚇住了。
顧雲旖?
所有人都驚住了,顧雲旖不是死了嗎?
月色淺淡,依稀可見那馬上的女子衣袂翩飛,看不清真容。
宇文恆飛快扯開車簾,往外看去,果然可見月下,有兩匹戰馬立于車前,他們被他的大量高手圍著,卻並不畏懼退縮。
豁——
雲舒點燃了火把,她一手持火把,另一只手,亮出了那只顧雲旖的虎符,再次大聲喊道,“不死的紅衣羅剎顧雲旖在此,我膠東兒郎們何在?”
有著火把光的照亮,人們看清了她的樣子,她的臉上蒙著玄鐵面具,馬上橫著顧雲旖生前常用的那把長柄大刀,她一身朱色紅衣,配玄色鎧甲,立于馬上英姿颯爽。
那不是顧雲旖,又是誰?
還有她右手的那塊兵符,正是顧雲旖的虎符!
“那是顧雲旖的虎符。”
“那是顧雲旖的大刀!”
“那是顧雲旖的鎧甲!”
“顧雲旖沒死?她活著?”
“她沒死,京中傳來的一定是謠言!”
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我膠東司家顧家的兒郎們何在?我顧雲旖的好兄弟們何在?”雲舒再次大聲喊著。
“在!”
“有!”
“我等在!”
“顧將軍,我等在此!”
“出列,歸隊——!”雲舒大聲下著命令。
“是!”震耳欲聾的聲音,一起回道。
馬蹄聲雜亂起來,嘶鳴起來,原來排得齊整的隊伍亂了,紛紛脫離宇文恆的隊伍,走向雲舒和宇文熠的身後。
衛公公急了,尖細的聲音喊起來,“那是個騙子,顧皇後已死,不可能還活著!”
“她死,也是被宇文恆所殺。宇文恆,為何躲在車里不敢出來?敢假冒本王名號攻打北蒙,就不敢面對本王這個正主麼?”宇文熠冷笑,他的身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手提九尺赤金軟鞭,朝馬車飛快躍去。
“護衛,護衛!”衛公公再次尖聲叫嚷起來。
數百名護衛提了刀,再次沖向宇文熠。
“本王今天只想殺宇文恆,不想死的,都給本王滾一邊去!”宇文熠冷笑,長鞭子卷來,所向披靡,萬物迸裂。
一個離宇文熠最近,提刀刺來的護衛,被挨了一鞭子,馬上慘叫起來。
因為那一鞭子將那人的臉抽開了花,面目全非了。
有人嚇得停了步子,不敢上前。
“護衛,敢退縮者,滅三族!”衛公公再次尖聲叫著。
“本王先滅你!”宇文熠冷笑,鞭子轉了個方向,朝衛公公狠狠抽去。
衛公公只會三腳貓功夫,這一鞭子又快又準,他跑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抽到了馬下。
正在混戰之中,又有無數的人,脫離宇文恆往雲舒身邊而來,夜太黑,馬蹄亂踩,衛公公被踩在了馬上。
頓時,慘叫連連。
沒一會兒,那聲音就漸漸地弱了,再一會兒後,就消失不見了。
衛公公死在了亂馬踩踏之下。
“下一個是誰呢?”宇文熠哈哈一笑,人已到了馬車這里,他站在馬車車頂上,居高臨下望著腳下的馬車,“宇文恆,還不下馬車嗎?咱們叔佷的帳,是不是要好好算算了?你欠了本王的,該還了吧?”
雲舒朝馬車望來,冷冷一笑,“宇文熠,別搶事情做,宇文恆,欠的是我的血債!”
馬車里的宇文恆,閉了下眼,該來的還是來了,她至死至終都在跟他為仇。
要清算?也好,那就算個清楚吧!
“阿妮?你還是來了?”宇文恆挑了馬車簾子,目光平靜看向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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