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依山傍水,離著城區雖然有近一個時辰的路程,但因教場周圍風景秀美,依舊是京城人們閑暇時分,最喜歡去的一個地方。
盧家人往西城區的校場而去的時候,發現沿路可見各府邸的女眷們打扮一新坐著馬車出行,熱鬧得跟過年的。
盧老爺子單獨坐一輛馬車,雲舒和賀蘭的馬車走在最後。
馬車都是普普通通的,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盧家人的行事也低調,但仍然引得不少人朝盧家一行人看來。
盧老爺子心中詫異,仔細去瞧,原來是自已的小孫子惹的禍。
他馬上黑了臉,“招是非的皮相!”
盧家三位公子的長相,在京城中算是十分出類拔萃的那種,三人騎馬走在一起,難免不被人注意,再加上一個未婚年輕又十分騷包的盧明軒,當然很快就引得人們側目了。
被人看著就罷了,盧明軒還頻頻朝人招手,一副生怕不被人注意的樣子。
盧老爺子不氣才怪。
賀蘭看了一會兒,放下簾子對雲舒打著手勢笑道,“他大約怕盧老爺子罵他不會帶媳婦回家,這是豁出去了呢。”
雲舒皺眉,“他這樣子,怕是會惹出事來的。”
“招惹姑娘的下場?”賀蘭眨眨眼。
“不,是會招惹男人。”雲舒眯了下眼,說道。
“啊?”賀蘭驚訝了,“男人?有人打他的主意?也是,長得太好看了,長了張‘是非臉’呢。嘖嘖嘖,被個男人惦記上了,盧明軒的心里怕是會有陰影了。”說完,她又哈哈哈笑了起來。
雲舒可沒笑,她說的不是玩笑話,她說的是真的。
這京城中,就有一個權貴,男女通吃。
永王!
雲舒閉了閉眼。
永王是宇文恆的親叔,曾到陰山縣殷家給宇文恆提親,可是,後來他又到膠東司家再次給宇文恆提親,騙司家顧家上上下下的人說,宇文恆從沒有婚配!
陰山縣的殷家,一定由他打理著,將他們的事情瞞了起來,若不然,司家顧家兩家人一起暗查,為什麼都沒有查出宇文恆已經成親了呢?
一場騙婚,害了司家顧家兩家人!
永王,有些債,該算算了!
……
今天天氣明好,又是早春的天氣,郊外春柳隨風輕揚,山花爛漫。
盧家人到了校場的時候,那里已經來了不少的勛貴之家,少年少女全都打扮一新。
像武舉比試這等大盛事,一向是京城高門富戶們十分重視的活動之一。
一是,可以彰顯自家的財力,力捧哪個看好的舉子,收為自已的門生好將來為自已所用。二是,炫耀一下自家的兒女們,再觀察下別家的適婚兒女們,結門好親。
出門散心,倒是其次的。
車馬不能進校場,一律停在校場外的空地上。
賀蘭扶著雲舒剛走下馬車,馬上有幾雙眼楮,直直朝雲舒望來,有人小聲地議論著,“不過如此。”還冷嗤了一聲。
“這還叫不過如此?比當初殷家幾個女兒都要出色呢。”有人小聲說道。
“嗯,我也覺得,盧雲舒長得十分的好看呀。”另一個人說道。
“可是呢,光有皮相,沒有內在的修養,也是登不了大堂的。”一個年輕女子諷笑一聲。
賀蘭听到聲音,回頭冷冷瞪一眼那幾人。
雲舒也回頭去看,她本不想理會幾個小女孩們的議論,但有一人是宇文熠的表妹,將來必是常常見面的,出于對宇文熠的尊重,雲舒還是回了下頭,目光淡淡看著她們,又朝衛清影點了下頭,跟著盧老爺子盧家三位公子,走進校場去了。
昌恩伯府的二姑娘何琬,捏著把小團扇,遮著嘴小聲對衛清影說道,“清影,可我覺得雲舒很好啊,看,她還回頭朝我笑了笑呢。”
衛清影朝她翻了個白眼,“你比去年又胖了五斤,人家看你笑,是笑你長得胖!看看,胖得眼楮都沒有了。”
何琬眨眨眼,“可她的笑容,明明是十分的友善呀,沒有嘲笑呀。”
“你自己體會,我懶得跟你多說了。”衛清影將頭扭過,朝自已的侍女招招手,往校場走去。
幾個年輕女子,紛紛跟上。
衛清影的母親,和宇文熠的母親,是嫡親的姐妹倆。衛清影又是誠毅伯府的嫡女,只要她進了京城,京城的一眾未婚的高門女子們,會馬上和她形影不離。
倒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因為,跟著她就會遇到宇文熠。
“我去找我表哥,你們自已玩吧。”衛清影朝左右跟著的一群人,揮揮手,傲然說道。
護國公府的嫡女林曉靜,笑微微道,“哦,對了,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下熠親王,清影,我們一起去吧。”
衛清影冷傲地扭頭看向林曉靜,十分不客氣地說道,“你要請教事情,再另尋機會,今天,我表哥約我一起看比賽,不好意了,恕我不能讓你跟著。”
說完,扭過頭去,帶著隨從傲然走了。
這副拒絕的口氣,仿佛是說“我和熠親王的關系匪淺,你們不相干的,還是實趣地走開吧。”
當著一眾人的面,被毫不客氣地拒絕掉,林曉靜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整個人窘得不行。
一向只以吃為大的何琬,倒不覺得什麼,她問著林曉靜,“那你改個時間再請教熠親王吧,咱們該去觀禮台了。”
林曉靜咬了咬牙,一言不發,轉身往觀禮台走去。
其他七八個女子,有的和林曉靜何琬相熟的,跟著前往,有的不太熟悉關系一般的,各自找自已的玩伴去了。
……
雖然趙國民風開放,女子男子一起出行一起聚會,也不會被人說什麼,但必竟,男子們和女子們愛聊的話題,永遠不會一樣。
所以校場里,特意將觀禮的客人們分成了男子席位和女子席位。
盧老爺子見賀蘭帶著雲舒坐進了女眷席位後,這才放心坐進了男眷席。
他的身側,坐著盧大公子和盧二公子,至于盧明軒,因為是要參賽的,已經先一步離開,去校場的兵部理事那兒報道去了。
盧大公子盧二公子,借機和左右的其他府邸的男眷們,聊起了實事政事。
二人不久就要離開京城回到西蜀去,他們這番苦心與其他高門之家拉近關系,全是為了留在京城的盧明軒。
可惜盧明軒是個愣頭青,不太在意拉攏人際關系。
其他家的男眷們,也和盧家兩位公子是一樣的想法,所以,整個男眷席上,聊得十分的暢快熱鬧。
女子席位上,就沒有男眷們那邊聊得熱鬧了。
雖說,各府的夫人們都會帶著自已的女兒們,來往于各府邸,小姐們都有固定的好閨友,但必竟,她們得注重自已的儀表形象,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的喧嘩。
況且,今天來了不少少年郎,一些個年輕的小姐們,都偷偷拿眼瞧著自已心儀的少年郎呢,哪有多余的心思來聊天?
雲舒遠遠瞧見盧明軒那邊一切順利後,跟坐在左邊的厲家姐妹們,閑聊起來。
厲家姐妹,便是當初的殷老夫人厲氏的娘家佷孫輩們。
今天,上場比賽的有厲家大公子,姐妹們是來給她們的哥哥助陣的。
雲舒的右邊,坐著林曉靜何琬她們。
“林曉靜,听說你二哥也要參加比試,是吧?”何琬拿扇子擋著嘴,嘎 嘎 咬著杏仁。
林曉靜厭惡地直皺眉頭,沒理會她,而是將目光,往前方台下看去。
那里,站著宇文熠和他的隨從,衛清影帶著她的侍女,正和宇文熠說著什麼。
林曉靜的手指,緊緊抓著裙子擺,目光直直,牙齒有一下沒一下的咬著嘴唇。
雲舒听到她有一聲沒一聲的冷哼聲,不禁轉頭去看她,見她目光直直看向台下的前方,便順著她的目光往那兒看去。
原來……
雲舒微微笑了笑,這是在看宇文熠呢!
觀禮台下,宇文熠帶著善良,往另一方的裁判台走去時,被衛清影攔住了去路,“表哥。我想去裁判台那兒看看。”
宇文熠當下冷了臉,“不行。”
衛清影嘟囔著嘴,“我就看一會兒嘛。”
“不行,再鬧的話,送你回家。”宇文熠沉著臉,說完,甩袖冷冷走開了。
衛清影氣得直跺腳。
善良看她一眼,撇撇唇,走了。
衛清影的侍女侍畫小聲說道,“小姐,王爺今天是裁判呢,哪有時間帶你玩兒啊?”
“要你提醒?”衛清影冷哼。
她當然知道宇文熠今天是裁判了,她就是想跟著他嘛。
可是宇文熠,居然當眾決絕他,他怎麼可以!
又不能跟著死纏過去,衛清影只得恨恨轉身,往觀禮台這兒走來,她的嬤嬤也走來催著她了,“小姐,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比賽吧,別到處跑,小姐要是有什麼閃失,夫人又該罰我們了。”
“�@攏︿苡惺裁詞露 俊蔽狼逵捌擦似泊健 br />
回到觀禮台,經過林曉靜身邊時,林曉靜忽然冷哼一聲,“衛清影,你不是找你的熠王表哥去了嗎?怎麼跟我們坐一塊呀?”
何琬提醒說道,“林曉靜,熠王殿下直皺眉頭呢,大約是不希望衛清影跟著。”
“哦,原來,熠王殿下不喜歡自已的表妹?”林曉靜的神情愉悅起來,“我還以為,你是你表哥最在意的人呢,看來我理解會錯了,哦不,你理會錯了。”
這是明諷!
衛清影氣得直咬唇,想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只好悶悶坐著。
不多時,善良朝這里跑來了。
方向正是衛清影這一排。
剛才還沮喪著的衛清影,一下子又來了精神,坐等善良來找她。
善良來了,會不是宇文熠又回心轉意了?
她一直露著得體的笑容,眼波輕輕瞥一眼右側的雲舒和林曉靜何琬他們,微帶些嘲諷。
哪想到,善良看也不看她,徑直從她面前走過,一直走到雲舒的面前,將一張字條遞與雲舒,“舒姑娘。”
林曉靜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何琬是直性子,眨巴著小眼楮,對氣得黑了臉的衛清影道,“哦,熠王殿下的護衛,是給雲舒送字條的啊,衛清影,你想多了呢。”
衛清影氣得想死過去,不,她想將何琬塞到地底下去悶得死透透的,這樣,就不會大嘴,巴嘲諷她了。
雲舒對這種捕風捉影的吃醋,一向懶得在意,她知道,不管外界如何,宇文熠是不會看上別的姑娘的。
她專心打開字條來看,等看到上面的字,她頓時變了臉色。
“主子說,姑娘記得小心些。”善良說道。
雲舒將字條揉碎了,點了點頭,“難為他操心著,我知道了,會小心的。”
善良離去了,賀蘭打著手勢,冷冷一笑,“姑娘,這永王也太卑鄙了吧?”
雲舒冷笑,“他什麼時候,正人君子過?”
她們身側的厲家姐妹忙問她,“舒兒,出什麼事了嗎?誰不是正人君子?”
林曉靜和何琬,還有衛清影一起看向雲舒。
雲舒淡然一笑,“沒什麼,哦,對了,告訴大家一件事,今天的賽事同以往不一樣了。”
幾個女子馬上驚訝地看著她,何琬問道,“雲舒,怎麼不一樣了?”
“在武舉正式比賽前,有個助興節目,要我們每家請出一個女子上台表演自已的拿手節目。而且,最好是以武為主。唱歌彈曲子的不算。”
她的話一落,武將之家出身的林曉靜,得意地勾了下唇角。
個子胖的何琬,卻是慘白了臉,臉的哭相。
衛清影咬了咬唇,不做聲。
文人之家的厲家姐妹們,也一起皺起了眉頭。
雲舒心中冷笑,出這個主意的人,可當真是卑鄙!
永王,他想干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