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稍早之前,礦坑迷宮的第二層。
佣兵雙人組在穿過森林區域後的頭目房間里,成功攻略了這一層。
「唉∼……為什麼我會在迷宮里和魔物戰斗啊。」
一臉厭煩地喃喃低語的人,是被梅提斯聖法神國召喚至此的勇者之一,「一條渚」。
害她得前來挑戰迷宮的原因。
此刻正站在她的眼前。
「嗯∼哥布林的魔石就算拿去賣也賺不了多少錢呢∼有沒有哪里有大型魔物啊……」
老實說渚很想揍眼前的少年──「田邊勝彥」。
幾天前,同樣是勇者的「田邊勝彥」出現在渚打工的餐廳里。
他突然在渚面前下跪,對愣住的她說︰「拜托你,一條!什麼都別問,借我錢吧!」這種話。
追問他之後,他才招出︰「我想要一舉致富所以跑去了賭場,結果手上的錢全輸光了!那女人一路狂贏,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根本就是出老千。我明天開始要怎麼過活才好……」這些背後的緣由。
渚還以為勝彥去佣兵公會登錄成為佣兵,暫時去做護衛之類的工作了,他卻去賭場輸光了錢,帶著一身麻煩跑來找她。
不用說,渚沒道理要理會勝彥,也拒絕借他錢。
可是勝彥好死不死,居然在她工作的店里大聲嚷嚷著︰「拜托你不要拋棄我!」這種話。而且還是在眾多客人們的面前。
發生這件事之後又經過了一番迂回曲折,兩人為了籌措勝彥當下的生活費而來到了阿哈恩村。
渚在憤怒的沖動驅使之下,默默地踹了正悠哉地在撿魔石的勝彥的後腦杓一腳。
「好痛!一條,你干什麼啊!」
「閉嘴,你這人渣!突然跑到人家工作的地方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種事……我光是回想起來就覺得火冒三丈!」
「我已經道歉過很多次了吧!你很會記恨耶!」
「吵死了!當我听到店長對我說︰『小渚……你還是趕快跟那種男人斷絕關系比較好。跟他在一起絕對只是在浪費你的青春啊。』這種話的時候,你知道我當下是怎樣的心情嗎!」
「又沒有關系,我們是同為勇者的伙伴吧?」
「開什麼玩笑,站在我的立場想想好嗎!被人誤以為跟你是一對情侶,我都想死了!」
「有這麼嚴重嗎!」
勝彥這個人一言以蔽之,就是不經思考就行動的笨蛋。
他絕對不是什麼壞人,卻總是憑著「好像是這樣」的感覺在行動,所以經常會惹出麻煩,又具有僅在陷入無法挽回的事態時才會仰賴他人的傾向。
不對,正確來說是他老是在引發無法挽回的事態。
渚之所以會跟勝彥這樣的人分在一組,只是因為她原本是班長。
從渚的角度來看,就像是抽到了下下簽。
勝彥的存在本身就夠讓人丟臉了。
「跑去賭博輸光了錢是你自作自受吧。跟我無關啊?你沒有什麼該對我說的話嗎?」
「我很感謝你像這樣陪我來迷宮啊?」
「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你有在感謝我喔。我是你的什麼人啊?只有出狀況的時候才會想到我,我是萬能小精靈嗎?」
「因為你是班長,這是當然的吧?」
「我又不是自願當班長的,都到了這個世界,別再把那種頭餃冠在我身上了!」
看來在勝彥心中,「班長」=「無論何時都會幫忙的萬能小精靈」這個等式是成立的。而他的想法從受召喚前來後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
「我光是顧自己就吃不消了!為什麼我非得照顧你不可啊。別開玩笑了!」
「嘴上這樣說,結果你還是陪我來了嘛。莫非你對我心中有著love?」
「…………………………可以不要說這種惡心的話嗎?我都快吐了。麻煩你在鏡子前面花上三個小時來思考這段話的意思之後再發言。」
「你、你這話太狠了吧!」
看到渚用極為厭惡的表情拋出輕蔑的話語,就算是勝彥,也不禁開始冒出了「咦?難道我……給人添了很大的麻煩?我被她討厭了嗎?」這樣的想法。
他發現得太遲了。
「靠賭博一舉致富這種事,照一般的想法來看根本不可能成功吧。按照這個世界的文化,開設賭場的人也會事先做好對策,不會讓人進去大撈一筆啊。」
「店家也耍老千嗎!」
「那是當然的吧?在餐廳里當服務生,馬上就會得到這些消息了。唉,雖然其中也是有能夠徹底擊垮各種作弊行為的厲害賭徒啦,不過外行人想靠賭博賺大錢,根本是找錯了方法。」
「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件事啊!」
「誰管你啊,不就是你自己跑去把錢輸光了嗎。」
渚說得沒錯。
勝彥干勁十足的主動踏進了賭場,然後自己把錢全都投進去輸了個精光。
想把這件事情牽拖到渚身上那可不對。
「唉∼……你最好也小心女人一點喔?要是對奇怪的女人出手,搞不好會人家會對你說『我懷了孩子,你要負責』這種話喔。」
「咦∼?只是去個妓院的話無所謂吧。」
「那種店都是黑社會的人在負責管理的啊……捏造把柄來威脅對方,不是黑社會常用的手段嗎?在這個沒有dna鑒定技術的世界里,可沒有辦法確認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誰喔?一直局限在地球的常識框架內,你的下場會很慘的。」
「的確……我也不想變成那樣。」
「把勇者這頭餃視為無用之物吧。」
就算告訴他這些常識,勝彥還是會去惹出新的麻煩。
盡管知道這樣做也無濟于事,渚還是忍不住想說。
「喂,我說你這麼貼心的提醒我,果然是對我有love?一條你是傲嬌嗎?」
「自作多情到了這種程度也是了不起呢………………你去死一死好了。」
「非常抱歉!」
渚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勝彥則是做出了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的下跪道歉。
這一天,勝彥理解到渚是真的討厭他。
這理解來的有點太遲了。
兩人在那之後回收了魔石,往下前往第三層。
◇ ◇ ◇ ◇ ◇ ◇ ◇
廢礦坑迷宮,第三層。
勇者勝彥和渚正在與魔物交戰。
兩人曾經多次挑戰梅提斯聖法神國內的迷宮「考驗之迷宮」來提升等級,所以比佣兵們更熟悉迷宮的構造,也很習慣迷宮了。
就算位于地底的礦坑迷宮里居然有著廣大的區域,兩人也並未因此感到驚訝。
他們在受召喚前的世界也有玩過家用主機游戲,所以相當了解陷阱。
應該說他們正在現實的奇幻世界里,驗證透過游戲所獲得的知識吧。
在架空的知識也通用的世界里,他們的驗證確實得到了不錯的成果,然而這也使得勇者們在精神層面上變得難以區分現實與虛構。
渚很早就注意到了現實和游戲世界的差異,開始去適應環境,但勝彥正好相反。
明明已經有一半的伙伴在戰爭中喪命了,他到現在還是無法脫離在玩游戲的感覺。但是一直身處于這種感覺中是很危險的。
她之所以會提醒勝彥不是出于戀愛感情,是基于她那份不想再看到伙伴死去的溫柔之心,可是勝彥能不能意識到這點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火球』!」
勝彥使用魔法打倒地精,那興奮忘我的態度讓渚簡直看不下去。
由于梅提斯聖法神國將使用魔法視為禁忌,勝彥對于被當成召喚過來之後卻不能使用魔法很是不滿。甚至很羨慕同為勇者的魔導士「風間卓實」。
可是在索利斯提亞魔法王國靠魔法卷軸學會了魔法後,勝彥就得意忘形起來了。完全不知收斂。
渚則是跟他相反,認真地正視著魔法的危險性。
「哎呀∼魔法太棒啦!可以輕松打倒這些小嘍�@ 嫻暮芊獎鬩 amp;9834;」
「你啊……得意忘形也該有個限度。我們可是梅提斯聖法神國的人。要是使用魔法的時候被哪個神官看到了,上頭說不定會派刺客來暗殺我們。」
「咦?哎呀,可是啊∼就算派刺客過來,我們也能輕松搞定吧。」
「……刺客不可能會堂堂正正的來找我們一決勝負,要是對方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行動的話,我們是防不住的。」
「一條你很愛操心耶。沒事啦,不會有問題的。」
梅提斯聖法神國相當排斥魔法。
他們只承認神聖魔法,堅持要排除魔導士所使用的魔法。
從勇者中唯一的魔導士「風間卓實」遭到冷遇來看,也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非常抗拒魔法,要是知道渚跟勝彥學會了魔法,梅提斯聖法神國確實很有可能會派刺客前來。
渚不像勝彥那麼樂觀。
「要是對方趁你熟睡時下手呢?如果你護衛的對象其實是殺手?刺客說不定會混入旅館的廚師當中喔?」
「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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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可能有辦法送刺客到其他國家……」
「你敢說絕對不可能嗎?我們實際上是流亡在外喔。你多提高警戒一點吧。」
「…………」
這兩人以前從某位魔導士口中得知了關于梅提斯聖法神國──四神教的可疑之處。
召喚勇者時的能源問題及其弊害,還有四神和邪神的真實身分。
這些事情若是公諸于世,梅提斯聖法神國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
此外,從當時神官攻擊了魔導士的反應來看,他們意識到自己留在梅提斯聖法神國會有危險。
基于這樣的緣由,兩人才會滯留在索利斯提亞魔法王國。
更何況這個國家住起來舒服多了。
「現在我們雖然硬是找了些理由待在這個國家,但我想聖法神國那邊應該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吧。而且我們還順勢學會了魔法……」
「啊∼……那個國家為什麼會因為魔法就氣得跳腳啊。對我來說很困擾耶∼」
那可是過去曾冷遇「風間卓實」的國家。渚不認為梅提斯聖法神國能夠接受現在的他們。
「跟我們一起來的那些神官也還在這個國家吧。那些家伙也不能信任嗎?」
「他們可是在對話途中就出手攻擊了杰羅斯先生喔?不讓我們知道多余的情報就是那個國家的行事方針。不過因為那些人也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才回不了那個國家……」
神官會攻擊杰羅斯是對魔導士的敵意造就的結果,然而就連跟隨渚他們一起行動的普通神官都有這一面了。盡管那些神官知道了太多真相而無法回國,也絕對不能對他們掉以輕心。
既然他們有可能會背叛渚和勝彥,國家用他們的家人來威脅他們,要他們協助刺殺勇者也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為了幫追兵牽線,先降低勇者的戒心等等,暗殺的手法要多少就有多少。
與大國為敵就是如此麻煩的事。
「事情一旦曝光,那個國家的人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會除掉我們嗎……拜托你別說這種會讓人擔心害怕的話啦∼」
「我只是希望你能自重一點……因為你是個笨蛋。」
「不是啊,這可是魔法耶?既然到了異世界,當然會想要用用看吧。」
「你就繼續這樣興奮忘我下去吧。就算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也不關我的事。」
渚其實光是要過生活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然而勝彥還是一直帶著新的問題來找她,渚心里早就覺得很不爽了。
說實話,她甚至想說「干脆放他自生自滅好了」。
她的溫柔也不是無限的。
「……我應該在被扯後腿之前去阿爾特姆皇國嗎?反正姬島同學他們也在那里。」
「你說阿爾特姆皇國,那不是敵國嗎?為什麼姬島會……難道她叛變了嗎!」
「根據杰羅斯先生的說法,她好像是在那邊挑戰有黑色羽翼的將軍後落敗,被對方俘虜了。還有風間好像也還活著。」
「啥!風間那家伙還活著嗎!」
他是很高興以為已經喪命的伙伴還活著,可是這狀況卻讓人開心不起來。
「神剃他們好像也叛變了喔。對方好像用不錯的待遇接納了他們。」
「為什麼一條你會知道這些消息啊?」
「我是從杰羅斯先生那里听來的啊?他剛好來我打工的店里吃飯,就告訴我了。我還听說風間是個蘿莉控,而且覺醒成為被虐狂了。」
「蘿莉控這我是知道,但他居然變成被虐狂了?」
「說是被神剃他們痛揍的時候,痛覺抗性升到滿,直接就覺醒了。是說他好像還跟阿爾特姆皇國合法蘿莉公主打得火熱喔……」
「就算是被男人痛揍也行?他真的是個變態紳士耶!」
而且在別種意義上,也發生了讓他開心不起來的事。
「最後那件事讓我大受打擊啊……為什麼變態紳士可以交到女朋友啊,連我都還沒交到耶……」
「你原本就知道風間是蘿莉控啊。這我比較意外呢。」
「嗯,因為我跟那家伙常常會一起聊輕小說。不過他老是挑女主角是蘿莉或是合法蘿莉的作品,我自然就發現了。」
「就算要離開這個國家,逃亡的目的地也會是阿爾特姆皇國吧。」
「我不想被當成變態紳士的伙伴耶∼……」
「放心吧。你跟風間是同類,事到如今才想掩飾也沒用了。」
「不會吧∼!大家對我的看法是這樣的嗎?」
盡管有些宅氣,勝彥仍覺得自己算是比較像樣的那種了。
可是渚的話讓他發現到自己想錯了。
「仔細想想你的行為吧。會上妓院、會賭博、會在路邊搭訕女生,浪費的毛病也治不好……一般來說都會覺得你是個沒用的廢物吧?」
「唔!」
「而且你還把所有錢都花在這些事情上,沒錢了就去找人借,借了也不還。這樣還不是人渣那是什麼?」
「唔唔!」
「如果知道反省那還有救,可是你不僅沒記取教訓,還一再重蹈覆轍。你腦子里真的有學習這兩個字嗎∼?你說說看啊。」
「……我可以哭嗎?」
「要哭就哭啊?你以為哭就能改變現實嗎?只要你不努力改變自己,人渣不管到了哪里都依然是人渣喔。」
勝彥被狠狠批評了一番。
然而事實如同渚所言,而且渚身為現在進行式的受害者,她也有權利說這些話。
盡管勝彥淚眼汪汪的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渚,但這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渚無視他的反應,朝著第三層的森林前進。
──dogooooooooooooon!
前方突然響起了爆炸聲。
「是、是怎麼了?」
「好像是魔法攻擊。我是覺得在森林里使用會爆炸的魔法很危險,不過這表示有需要用上這種魔法的魔物在嗎?」
這時候兩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緊急狀況。
因為當其他佣兵正在和獵物交戰時,從旁搶走別人的獵物是違反規定的,考慮到待在這里可能會妨礙到別人,兩人打算遵從佣兵公會的規定離開現場。
然而兩人眼前所看到的,是幾十位佣兵從森林里慌慌張張的朝他們這邊跑來的身影。
「你們兩個,快逃啊!有成群的半魚人……」
「「咦?」」
開口警告他們的佣兵無視兩人的反應跑走了。
接著只見成群的半魚人接連從森林深處現身。
「半魚人啊……」
「我果然不該陪這家伙來的……這個臭衰小男。」
「一條同學?你講話變得愈來愈粗俗了喔?」
被硬塞了麻煩的不滿情緒讓渚成了不良少女。
渚想不透自己為什麼老是會被卷入麻煩當中,一邊詛咒著這世界的不合理和身旁的勝彥,一邊把手放到了掛在腰間的劍柄上。
「嘎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礙事!」
渚把魔力凝聚在劍上,用超越常人的速度拔劍。
劍上的魔力化為銳利的刀刃,一口氣斬殺了十只半魚人。
「夭、夭壽強∼……」
「你也來打啊!你本來就是來賺生活費的,這下正好吧。」
「半魚人的魔石感覺會有股腥味耶∼……『飛斬』!」
屬于劍技的飛斬是渚剛剛使用過的招式。
將魔力流入劍這個媒介上並使之凝縮,在揮劍的同時用看不見的劍刃斬斷敵人。
平常這招光是打倒一只魔物就會失效了,不過由魔力高的人來使用,有效範圍也會變得更廣,可以一舉打倒多數敵人。
勝彥的這記飛斬連同周遭的樹木,一口氣打倒了十五只的半魚人。
「想變成生魚片的家伙站出來。我現在可以免費服務,讓你們變成魚碎肉喔。」
「……你要吃半魚人嗎?」
「我不會吃啦!」
半魚人們因為有強敵出現而提高了防備,圍繞住他們。
半魚人的別稱是「海中的哥布林」,性質上喜歡包圍獵物再一起攻擊,偏好集體作戰。
然而那也只是針對比它們弱小,或是稍微難纏一點的獵物。
半魚人知道對手比自己強就會立刻逃跑這點雖然和哥布林一樣,但是兩者之間唯一的差異就在于判斷情勢的速度。哥布林只要有一定數量的同胞被打倒就會開始撤退,可是半魚人要等到有超過半數的同胞被打倒才會逃走。
也不管自己在地面上的行動會受到限制,它們無法理解情況為什麼會對自己不利。
理解力非常差。
「唔哇,弱小怪物會做的事情都一樣耶。」
「半魚人在地上的動作很遲鈍,哥布林還比較麻煩呢。會整群來襲這點也很不好應付。」
「趕快打倒這些家伙吧。如果是半魚人的魔石,應該可以賣到不錯的價格。」
「唉∼……感覺會弄得一身腥,我很不想這樣做就是了。」
勝彥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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