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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 塵埃落定
“默兒……他真的沒事了？”君霏羽眼眶不自覺濕潤了，屏住呼吸向寥星詢問，獨孤默體內的蠱毒一向是她的一塊心病，治好他也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一件事，到了眼下這一刻，竟有些不敢置信起來。
“是，夫人，大公子體內的蠱毒已經全部清除，只是身體有些虛弱，接下來的百日之內好生將養便好了，”寥星親手治好沉痾之癥，自然也是歡欣不已的，還不忘囑咐了一句，“這百日之內，大公子讀書習字猶可，練劍之內的功課可以暫停，以免影響身體的恢復。”
“好，一切都遵從先生的吩咐。”君霏羽連連點頭，目光溫柔地注視著獨孤默，寥星含笑頷首，然後仔細為獨孤默清洗完傷口便收拾好藥箱之類離去了。
君霏羽難掩內心的激動，又是吩咐了人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獨孤冥月，又是讓人好生將獨孤默送回他居住的院子，自己也收拾了東西搬過去方便親自照顧。
做完了這些後，君霏羽又去庫房挑選禮物以答謝寥星，雖然寥星是個不慕名利的老大夫，但君霏羽受此大恩，自然是要好生答謝一番，以表心意的。
君霏羽自己琢磨著半天挑了幾樣禮物出來，恰好獨孤冥月過來了，便將這些東西給他瞧，獨孤冥月也覺得君霏羽選得妥當，因此便親自去給寥星送去了，而君霏羽也總算無事可做，終于得空去看獨孤默了。
小院里安靜無聲，依著獨孤默的性子，君霏羽並沒有派多少人過來伺候，只是撥了兩個寡言細心的侍女過來，此刻她們見了君霏羽進屋，便福了一福自覺地退了出去，讓夫人和大公子母子相處。
獨孤默的眉眼像極獨孤冥月，英氣中帶著一點冷峻，輪廓卻像君霏羽一般柔和，是個得天獨厚的好相貌，平日里是個沉默安靜的少年，如今合眼睡著，卻有幾分恬靜乖巧的模樣。
君霏羽輕手輕腳進了屋子在他床邊坐下，看著兒子的睡顏，欣慰之中又有點感傷，總覺如果當年沒有出那一宗意外，獨孤默原本可以不必受這許多罪，越想便越是歉疚不已。
她瞥過床邊的小花幾，上面擱著一本書，原是獨孤冥月喜歡的一本兵書，獨孤默大約也是喜歡，又是很用功地在上面做了筆記，一筆一劃煞是認真，大約是幾天前剛寫的，想是臨睡前猶在看。
“娘親？”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然響起，君霏羽愣了一下，連忙轉過頭，獨孤默竟是已然清醒了，吃力地睜開眼楮看她。
“默兒，要喝水嗎？”君霏羽下意識地以為獨孤默是渴了，立刻站起身來準備倒水，忽然又想起來他剛剛取完蠱蟲，不知道適不適合喝水，一時又猶豫︰“要不，默兒你等一會兒，娘親去弄些熱湯來，你喝了也能舒坦些。”
“娘親其實不用忙這些的。”獨孤默輕輕笑了笑，也許是由于傷口牽扯的緣故，還有點費力，君霏羽急忙走過去扶了他一下，然後取了個軟枕墊在他背後，讓兒子靠得舒服些，獨孤默抿了抿唇，又道︰“娘親這兩日也為了孩兒的事累壞了，快去休息吧，孩兒這里用不著煩心的。”
君霏羽搖了搖頭，此時此刻，獨孤默應該是最需要陪伴和照料的，但他卻還是這般倔強固執，讓她這個做娘親的心中不免心疼，她垂下眼簾，將獨孤默的被子仔細掖好，溫聲道︰“家里沒有旁的事情，這幾日娘親會在這陪你，默兒只管安心將養便是，這里是你的家，不必那樣客氣的。”
獨孤默聞言怔了一怔，抬眼迎上的是君霏羽溫柔的目光，旋即用力點了點頭︰“孩兒曉得，孩兒會好好養傷，不讓娘親擔心。”
君霏羽笑意盈盈頷首︰“那好，你方才睡得不夠，可以再接著睡一會兒，我去小廚房弄些湯水過來。”
獨孤默重新躺下之後，君霏羽便向小廚房走去，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獨孤默當年的迅速成長其實也並不算是一件壞事，聶琛的所作所為雖是惡形惡狀，無意中卻是給了她一份特殊的“禮物”。
說起聶琛，君霏羽這才想起他還在鐵籠子里關著，不知如今情形如何了，便迅速先去了小廚房，囑咐廚娘熬下滋補的湯水，自己向關押聶琛之處匆匆走去。
與往常不同，今日的小屋子里沒有了聶琛的嘶吼，如今的他居然是安安靜靜坐在籠子里低頭掰著手指，君霏羽仔細一瞧，他的手腕都被包扎好了，看來寥星大夫很細心，並沒有對這個階下囚置之不理，取完血之後還記得給他包好傷口，免得他流血感染。
因為寥星之前對聶琛用過藥的緣故，君霏羽難以確定這個藥效如何，所以不知道聶琛如今究竟是個什麼狀態，遂放緩了腳步走過去，然後便見聶琛倏然抬起了頭，那雙眼楮竟是清清亮亮的，是她多年來所未曾見過的樣子。
“姐姐，姐姐，買糖葫蘆給我吃！”聶琛忽然開口，那聲音是屬于一個成年男子的磁性低沉，語氣卻是個稚嫩的孩童一般，听上去無比詭異。
“糖葫蘆？”君霏羽一時愣神，心中瞬間冒出無數個問號，聶琛他這是怎麼了？
“姐姐，你明明答應我的，回家給我帶糖葫蘆，怎麼不給阿琛呢？”似乎是對君霏羽的冷淡很不滿意，聶琛生起了悶氣，背過了身子，語氣依舊是孩童的稚氣。
君霏羽見了他這副樣子又是一愣，不敢置信地繞過去走到聶琛面前的不遠處，半彎下腰注視著他，只見聶琛的眼神里，已經不再有那些欲望和野心，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股不屬于成年人的稚氣。
聶琛這是，被奪舍了？
君霏羽一時懵，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個荒唐的原因，但很快明白並不是這樣，因為她隱約記得，聶琛在羽空大陸仿佛是有個姐姐的，只是死得很早，方才聶琛自稱阿琛，是不是在回憶童年的某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