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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得新歡,劉承 也就與之恩愛了一日,風流了兩夜,然後便投入到國事之上。至于惠妃符氏,畢竟不是那種無依無靠的妃嬪,在宮中,總不會寂寞的,至少還有個姐姐。
大漢的發展,已然到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地步,接下來步伐如何邁動,朝哪個方向,都需要劉承 與朝廷諸公,隨時把控。
而南唐使者鐘謨,終于在東京苦等半月有余之後,得以面見北漢天子劉承 。
“朕近來諸事纏身,未得空召見,勞鐘侍郎久候了!”看著殿中行禮的鐘謨,劉承 表示歉意。
雖然北漢皇帝的說辭,根本站不住腳,甚至顯得有些沒誠意,但鐘謨還得謙虛地應承著︰“陛下勤于政事,國務繁忙,今能抽得閑暇,接見于外臣,外臣由是心中感激!”
“呵呵......”劉承 輕笑兩聲,打量了鐘謨一圈,看起來倒是文質彬彬的,直接問道︰“唐主遣侍郎北來,所謂何事?”
聞問,鐘謨不禁抬眼瞟了下御案之後的劉承 ,漢帝的樣子,明顯是故作不知。但其發問了,也趕忙順勢答道︰“臣奉君命北上,實以前議相詢。湖南之地,君昏臣奸,軍政廢馳,數十萬生民飽受其苦。陛下前與我朝有議,約以出兵救民于水火,致以太平。今已備好兵馬錢糧,隨時可發,不知大漢何時增派兵馬?”
听鐘謨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劉承 嘴角輕輕地咧了一下,看向同侍在下的馮道︰“竟有此事?”
馮道見狀,也適當地配合著劉承 ,道︰“陛下,偽楚王起兵謀叛,僭越稱王,背反朝廷。以我朝兵力不足,遠在中原,難及湖南,故于去歲冬遣中書舍人陶谷為使,前往金陵,聯絡此事,邀唐主出兵,共解湖南生民于倒懸......”
“哎呀!”聞言,劉承 不禁扶額,連連搖頭,一副後悔的樣子︰“朕竟將如此要事,給遺忘了!”
“朕還記得,當初為阻戰事,派了兩千軍,進屯澧州!”劉承 說道。
馮道一臉平靜︰“是的,陛下!”
鐘謨在下,看著這一少一老,君臣唱和,心里有些把不準脈了,這等演技,過于浮夸,竟是何意。
再度將注意力放到鐘謨身上,劉承 面露一抹為難之意,想了想道︰“關于湖南之事,朕還需與諸大臣商議,再行決定。待朕這邊,達成共議之後,再行聯絡,就煩請唐主,再等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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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劉承 話一落,鐘謨眼珠子轉了轉,也面露為難︰“陛下,金陵與東京畢竟相隔千里,交通來往時久,消息傳遞不便。臣還朝,還需奏稟我家天子。臣費時奔波僅是小事,只恐耽擱了軍國大事。”
“嗯......你的考慮也不無道理!”听其言,劉承 也點頭,一副考慮的神情,想了許久,目光閃過,對鐘謨道︰“這樣,你回朝答復唐主,而今正值盛夏,酷熱難耐,實非動兵之時。莫若待秋來天氣轉涼,且歲糧入庫,糧秣充足了,再行動兵。當然,若唐主等不及,意欲出其不意,盡救湖南士民于水火,朕在澧州的兩千軍卒,可以配合唐軍作戰!”
“就這般回復唐主,朕斷然不會,毀先前之約!”劉承 最後又強調了一遍。
鐘謨稍微琢磨了一下漢帝的話,若有所思,拱手應道︰“是!”
說完此事,就像去了一塊心病一般,劉承 顯得輕松許多,又對鐘謨道︰“朕在東京,嘗聞金陵之繁盛,天下一絕,但即位以來,苦心發展,自詡東京也不下于金陵。鐘侍郎何不在東京多待一段時間,朕著禮部派專員,帶你在周邊轉轉,游玩一番。”
“陛下的盛情,臣萬分感謝!”聞言,鐘謨趕緊表示婉拒︰“東京乃中原第一大城,此間風物之盛,臣業已感受過。只是臣自金陵發,已近月,亟需回返,將陛下之意,告稟我主。故,臣只能斗膽辜負陛下的美意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劉承 嘆道︰“既然鐘侍郎使命在身,朕也不便強行挽留,如招待不周,勿見怪!”
“臣豈敢?”鐘謨表現異常謙和,拜道︰“臣告退!”
待鐘謨離殿之後,劉承 方才恢復了他平日端謹的作態,嗤笑道︰“這個鐘謨,是深恐朕將他留在東京啊!”
“此人背負使命而來,意欲對我朝多行試探,而今既有所得,自然急于復命。”馮道說道。
雙目微凝,劉承 問馮道︰“馮卿以為,唐使回到金陵,將朕的答復上稟之後,偽唐君臣,當作何想法?”
人老成精,馮道可一直見證著天子適才的表演,也跟著扮演了個配角,此時聞問,悠悠應道︰“唐使此來,陛下先是借故避見,方才殿中問對,又幾露遲疑,言辭之間,多有閃爍,言罷又欲多留其人。”
“以臣愚見,若鐘謨將前後經歷見聞悉稟于唐主,其君臣定會認為,我朝急于應對契丹人的威脅,而無力南顧,又不欲他們獨吞湖南之地,故有這般反復拖延之舉。如此一來,偽唐君臣,將更加安心,放手攻略湖南!”
“馮卿就是馮卿!”听其回答,劉承 不由贊道︰“洞察人心,分析局勢,鞭闢入里啊!”
“陛下謬贊,臣不敢當!”馮道含笑道。
劉承 默然在座,面帶思索,仍在考慮著什麼的樣子。見狀,馮道卻是主動說︰“陛下,臣心中有一疑問。”
“哦,馮卿且道來。”劉承 有些好奇。
先朝劉承 一禮,馮道方才將他心中疑問道來︰“今歲以來,大漢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北御契丹,契丹如來侵,即無力顧及南方。然觀陛下之意,仍欲誘偽唐擊楚,以馬楚如今的情勢,勢必難擋唐軍。湖南之地,必然為其所有,如此,豈非增擴其土,助長其勢?”
听馮道的顧慮,劉承 呵呵輕笑,抬手一握,卻是很自信地道︰“湖南的局勢,在朕看來亦是復雜無比,馬楚政權自是搖搖欲墜,然偽唐一踏進去,處置稍有不妥,便將化為泥潭。湖南之議,本為分其兵力,耗其錢糧之策,以減輕我朝攻伐淮南之時面對的阻力。”
“即便偽唐當真盡取湖南之地,以湖南之積弊情況,能否被其消化,提供稅賦、兵員,都有待商榷。即便,偽唐真有穩定湖南諸州的能力,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劉承 的語氣中,已然帶上了少許奸險︰“朕放兩千軍在澧州,定不了湖南,如欲亂之,問題還是不大的。再者,而今馬氏勢力離心離德,可作利用的,也為數不少!”
听完劉承 這番話,馮道心中暗嘆天子之機心可怖,躬著老腰,嘴里卻恭維道︰“陛下,雄才智略,胸懷四海,天下盡在一心耳!”
“只可惜啊!”劉承 又不禁感嘆一句。
馮道問︰“陛下仍舊顧慮契丹人?”
“若無胡寇裹亂,偽唐取湖南,陷入泥潭,朕取淮南,豈非兩全其美?”劉承 恨恨道︰“看著吧,終有一日,朕要將北部威脅,徹底掃除。”
對此,馮道只能出言寬慰道︰“以陛下之大略,假以時日,必能實現!”
沒在此問題上糾結下去,劉承 看向馮道,換了個話題說︰“而今政事堂,帶平章事者,只余卿與李濤、範質,扶風公(甦禹 )已不理事,昌國公(王章)積病難返,上表乞骸骨,朕已準其以原職致仕,還鄉養病。朕意欲添二宰臣,加平章事,卿可有人選?”
劉承 的話讓馮道上了心,三代以來,文臣勢弱,即便位加宰臣,也頗受武臣蔑視壓制。乾 以來,天子收攬軍權,壓制武夫,又開科取士,大修史籍,文人的地位在逐漸提升,而朝中,宰相的權力也在不斷加強。
不過,趙瑩離京前的話也算是給老狐狸提了個醒,馮道謹慎道︰“事涉宰臣任用,臣不敢妄言,選賢舉能,還請陛下決定!”
“呵呵......朕一人,兩眼,豈能盡識滿朝賢能,還是由卿等共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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