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墮下的鳳
4）
在熙熙攘攘的爭論聲中，四個大漢抬著一個木棺忽然出現在尉遲真等人背
足足兩人高的木棺，四個大漢分別執四角，邁出沉重的步伐，同時又極小心地不讓木棺與任何東西產生磕
“人太多了，站中間的，都先讓開道！”
壯漢大吼了一聲，黃粱一夢賭坊的少東家胡頡兒揮揮大手，便即有人前去疏趕，四周的喧嘩也便漸漸沉寂下去，
木棺被抬到中央後，胡頡兒親自前去開棺，里面放著一尊金銅佛
釋迦佛似笑非笑、似哭非
佛像盤腿坐于紅蓮之上，身體是 亮的金色，雙手結禪印，身材縴瘦，雙耳垂肩，鼻若鷹鉤，軀干半裸著，右手手腕掛著念珠，脖子上也掛了幾串佛
“諸位也看見了，這尊佛像做工之精妙，當世罕見！我也是廢了一番功夫才說服一個欠債不還的老賴用他家的佛像抵經營寺廟能經營成這樣的窮鬼，也是挺罕見”胡頡兒略有深意地面向尚書令盧奇，繼續講道︰“听說這尊佛像可是前朝高僧侍奉過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胡頡兒稍稍狐疑，身邊一個老成的僧人便即答道︰“這位高僧正是跋陀禪師，他從西域而來，在中原得”
“額……總而言之，這是高僧開過光的，大人若是真心想要，價格可不能隨”胡頡兒顯然全不在意到底是哪位高
“你說得不”盧奇端坐在席上，雙手正自把玩折扇，倏地輕蔑笑道︰“只可惜這尊佛像有一個重大的缺”
盧奇攏起扇子揣在衽間，伸手介紹道︰“這位公子是晉陽有名的佛雕”
右側的公子頭戴白色綸巾，身穿紫袍，正襟危坐，說道︰“在下萬茜，生平酷愛雕刻之事，白公子這處宅邸的所有雕刻皆由我親自完”
“那萬兄，有何高見？”胡頡兒端詳著佛像的時候已經在思量如何反駁了，這是他作為商人的基本素
“豈敢豈”萬茜站起來與諸君拱手相敬，隨後便道︰“佛像兩眼下垂，嘴角亦是微微向下聳拉，明顯是悲傷之相，盧大人為皇上搜尋精美佛像是為了祭祀與供奉，這等國家大事，豈能尊奉一個相面不吉利的佛陀？”
盧奇附和道︰“萬公子所言極是！依在下之見，應改哀面佛為笑面佛，其中耽誤的工期也應該相應減少一些費用……”
實際上就是不想給太多錢，好方便自己從中牟
“哦，皇上他老人家還真是要求苛刻啊！”胡頡兒哪能不懂這般討價還價的道理，縱是換成一套好听的話術，一個听起來理所當然的要
胡頡兒看向老和尚，問道︰“妄我和尚，你怎麼”
和尚說︰“萬施主若是懂得一些佛法，自然不會發表這些謬”
“你說什麼？”萬茜謹慎地問道︰“不知妄我大師有何見教？”
妄我道︰“《楞伽經》有雲，雖自性清淨，客塵所覆，故猶見不淨，非諸如施主不明佛家‘性相一如’之道，單靠雙眼去判斷，實在愚”
“哼，都是詭辯罷了，人生在世，不靠雙眼去視物，難不成你還能閉上眼楮做雕刻嗎？”萬茜很不服
“釋迦佛性善至純、且剛且柔，他是看見了世間百姓之苦適才露出悲憫的神色，絕非‘哀面佛’‘笑面佛’可以論”妄我言罷，再挖苦對方道︰“貧僧進門時所看見屋脊上的‘獸面瓦’也是施主的作品嗎？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施主多少有些辜負白公子的期待”
萬茜終究吞不下這口氣，罵道︰“你這禿驢！”
“喲喲喲，萬大少爺！”一個圓臉虯髯大漢站了出來，幫腔道︰“辯經辯不過，開始罵人了？”
“你這家伙怎麼也在這里？”萬茜往身後揮揮手，對隨從大喊道︰“拿我劍來！我要斬了這黑廝！”
尉遲瑩不久前還沉迷在這等高雅的氛圍當中，自覺這一趟來得一點不虧——兩個佛雕師在根據理念的不同展開雄辯，各有道理，好不精彩，但是風雲突變，她根本來不及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哥哥，那個萬茜干嘛這麼激動？”
尉遲真道︰“萬茜，落魄的貴族公子，真是過得不如狗”
“怎麼了？”
尉遲真摩拳擦掌地準備上前制止爭斗︰“萬茜曾經將妻子抵押給那個虯髯漢用以換銀子度過燃眉之急，然後那虯髯漢就順勢把萬茜之妻納作妾室萬茜後來得知，只覺得是奇恥大辱，他湊夠錢把妻子贖回來後不久，就逼她自盡以證清事情就是這”
說罷，尉遲真提刀上前大喝一聲︰“皇上有令，禁止私斗！你們這是在干什麼？”
“大理寺的捕頭尉遲大人？”胡頡兒吊兒郎當地坐著，說道︰“稀客啊！真是稀”
萬茜馬上被嚇住了，當即跪下求尚書令道︰“盧大人，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盧奇自是不屑，側目而
場面一度陷入僵
“諸位稍安勿”萬眾盼望的主角終于說話
白鳳從座位上繞到佛像前，看了一眼金銅佛像，說道︰“佛像確實精美，只是盧大人實在不願意高價收下，胡兄弟，且看我倆交情，價錢方面你再跟盧大人商量商量，如何？盧大人也是擯棄前嫌才找到我做媒，今天這買賣做成，以後大家互相往來也都方便許”
“至于你們二位恩怨，不如，就在這里打一架！誰輸，誰認”
白鳳話畢，尉遲真立即質問道︰“白鳳，你這是要組織私斗嗎？”
“並非私斗，有尉遲大人在做公證人的話，那就只是尋常比試罷”少年望向胡頡兒、盧奇而人，用眼神向他們請
“好，今日的夜宴還真是精彩啊！”胡頡兒拍掌叫好︰“既然盧大人真心想要，價格方面就依你”
“就依白公子所”盧奇話音剛落，盛宴現場登時響起徹天的呼喊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陣營的代表搖旗吶喊，胡頡兒這方還趁勢干起老本行，他們就萬茜比試一事開盤下注，白的銀兩、賭資，霎時填滿盛宴一
白鳳迎著人海人潮徑直來到尉遲瑩面前，拱手相邀道︰“不知姑娘可否與我小聚片”
“我？”尉遲瑩受寵若驚，她左顧右盼著，望向身邊僅剩下的熟人ほ
“快去啊！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ほ允笑得比尉遲瑩本人都開
“很奇怪，允哥不是喜歡我來著？”尉遲瑩心想道︰“怎麼放心讓我一個人進狼窩？”
猶豫不決，然而心里實在好奇，眼前這個神秘男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呢？
尉遲瑩沒敢開口說話，只是往白鳳的方向走了一步，以示願
他們途經尉遲真附近時，馬上被喊住，只道︰“瑩瑩，你要去哪？”
“尉遲大人不會要一起跟來吧？”白鳳回道︰“放心，不會出事的，尉遲大人還是安心當好公證人”
“你最好別給我耍”尉遲真如此威脅
白鳳點點頭，領著尉遲瑩離開盛宴，來到庭院暫
“請”白鳳示意對方坐在秋千
清冷的風挽動著年輕少女的心，吹不走熱
白鳳一邊輕輕推著秋千，一邊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找你嗎？”
“我……我不知”尉遲瑩羞赧道︰“總不能是因為白公子喜歡我吧？我長得不好看，也不懂貴族的禮儀，而且你才第一次見我……”
“哈哈哈，為什麼不能呢？”白鳳故意順著這個話題聊了一句，沒曾想驚得尉遲瑩立刻跳了起來，連連說
“不行！不行！不行！”
白鳳緊接著安撫道︰“別害怕呀，沒听出來我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我……我已經沒辦法思考對不起，白公子，我要走”尉遲瑩剛表去意，白鳳便即出言留下說︰“尉遲姑娘，你先冷靜想想，既然我不是因為喜歡你才與你單獨會面，那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我哥？”她說︰“你難道不能直接去找他嗎？”
白鳳道︰“尉遲真對我成見頗深，每次遇見他不是被捕入獄，就是要數落我做了什麼壞事，根本沒辦法正常說上幾句”
白鳳再邀尉遲瑩坐在秋千上，隨即同她耳語道︰“我需要他，與我一起對抗太平”
“啊！”尉遲瑩方要驚呼，卻被白鳳及時捂住了嘴巴︰“白公子，你這是要……”
“身邊的婢女全是高皇後的”白鳳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只道︰“等等你扇我一巴掌，然後盡情唾罵我，不要留”
“什麼？”
尉遲瑩話音未落，白鳳忽然在她右脖子上奮力咬了一口，疼得她第二次跳了起來，下意識打了白鳳一巴
“你這個瘋子，你在干什麼！”看見白鳳臉上的紅印，尉遲瑩當時就覺得無比過意不去，不過白鳳卻很坦
“快”他沒有發出聲音，只動嘴說出這兩個字的模樣，冷靜得讓人毛骨悚
尉遲瑩領會之後，匆匆離
(本章完)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