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翻進垃圾箱。
    底部的殘渣讓身影悶哼一聲,微微喘息著,如同在躲避什麼傾听外界的動靜。
     ——
    詭異的爬行聲從垃圾箱外由遠及近。
    黑暗中的身影瞪大眼楮,捂住嘴巴,不發出任何聲音。狹小的垃圾箱里只有心髒跳動的砰砰聲。
     —— ——
    垃圾箱外的存在徘徊一陣,漸漸遠去。
    身影又安靜等待十幾秒,直到垃圾箱外再沒有聲音響起,才放松地大口喘息起來。
    砰砰砰砰——
    心髒更加劇烈地跳動著。
    平復著情緒和呼吸,身影緩緩推開垃圾箱蓋,順著狹窄縫隙窺探向外面。
    一片墓碑立在低矮的圍牆後,柵欄門外的街道上,六腳怪 爬行而過。
    確認街道難以發現這邊,身影重新望向墓園。幾只人頭氣球飄蕩在眾多墓碑前,偶爾踫在一起,像是交頭接耳般。
    忽然一陣風吹過,人頭氣球們隨風搖擺,其中一只緩慢地回過頭。
    身影連忙鑽回垃圾箱,不敢再窺探外面。
    手掌在身下摸索了一陣,身影靠坐在冰涼的箱壁上,從懷里拿出一本筆記。
    嗤嗤,嗤——
    擦著的火柴乍亮起,微弱的火柴光芒照亮奧利弗滿是血污的臉龐。
    潮濕的垃圾箱壁反射回盈盈水光,奧利弗捏著火柴,湊近翻開的筆記。
    照亮的書頁夾著書簽,這頁畫著一棟建築的簡筆畫,建築的紋路代表它是石質建築,高聳的屋檐與帽頂之上的天使雕塑代表建築的身份。
    奧利弗見過它,或者說每次跟隨車隊都會見到——三人街西邊,影子鎮最靠近暗影沼澤的教堂。
    嗤——
    火柴突兀熄滅,頭頂滴落的積水穿過火柴,落在指尖。
    奧利弗重新摸出一根火柴擦著,並先抬頭確定那不是什麼怪物的口水粘液,繼續看簡筆畫下面的內容。
    【我們搜遍了小鎮也沒找到那個叫奧利弗的混蛋,就連紅酒廊的床底都找過了。柯克說那家伙可能躲到了教堂的地下室,外人怎麼會知道那里?而且那家伙去那里干嘛?里面除了比銀行金庫還要硬邦邦的石頭牆外什麼都沒有。】
    【不管怎麼說那里的確是我們沒找過的最後一個地方,那麼稍後就去看看吧,等弗蘭和加西亞他們調查完回來。】
    嗤——
    火柴在奧利弗看完最後一行後正好熄滅。
    沒再浪費火柴,奧利弗收起火柴盒與筆記。
    影子鎮教堂……就是這里。
    想起關于教堂地下室的種種傳聞,四處逃命的奧利弗打算把這里作為自己的避難點,直到一切結束。
    垃圾箱蓋被推開一道縫隙,昏暗的內部里一雙眼楮窺探著外面。
    天空依舊暗紅,怪物肆虐,一切結束之時遠遠未到。
    墓園上飄蕩的人頭氣球還未散去,它們似乎暫時不打算離開墓園。
    奧利弗咬緊牙關,趁著它們背對自己擴大垃圾箱的縫隙,翻身爬出垃圾箱,落在地面。
    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奧利弗弓著身子,繞向教堂的正門。
    他盡可能讓自己的移動不發出聲響,身形不會高過教堂外的矮牆,他的身高在這方面有優勢——
    但糟糕的是,一陣微風忽然從拐角吹來,掀起奧利弗的衣角。
    微風穿過奧利弗,在他惶恐不安中吹向墓園。
    人頭氣球們隨風擺動,就像被風吹過的普通的氣球。其中一只氣球轉動,顯露一張膨脹、充氣、布滿血污、似笑非笑的人類臉孔。
    奧利弗的身軀幾乎凍結。
    更多似笑非笑的人頭氣球轉向奧利弗,它們發現了他。
    奧利弗衣物下的皮膚凸起一層雞皮疙瘩,他用余光觀察飄向自己的人頭氣球們,不再隱藏腳步聲,快步跑向教堂大門。
    人頭氣球們加速飄向奧利弗,但是一陣微風讓它們的速度變得緩慢,奧利弗趁著這段時間,沖進教堂半敞開的大門,轉頭關閉大門。
    他所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外面擁擠而來的人頭氣球。
     ——
    沉悶地關門聲回蕩,大門完全閉合。
    奧利弗雙手撐著大門,吞咽口涂抹,站直轉身面對教堂。
    突兀的,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孔緊貼著他的臉龐。呼吸打在上面,冰冷腥臭地反彈回。
    ……
    “教堂周圍開闊,沒有建築,我們怎麼過去?”
    木板箱旁,弗蘭對圍在地圖邊的陸離和喬喬說道。
    教堂在三人街最邊緣,離暗影沼澤只有幾百米,而且周圍百米都沒有任何建築。一是因為那時的開拓者很多都信神,二是因為居民死後要埋在教堂周圍的墓園里。
    這一點也顯示在地圖上,教堂周圍很干淨。
    “沒有暗道麼。”陸離問道。
    喬喬詫異看向他,更令她詫異的是弗蘭的回答︰“暗道……的確有。”
    “在哪。”
    “通往暗影沼澤,更具體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有暗道,暗道在哪一無所知。”
    “也就是說我們走地道的話還要先去暗影沼澤,再從暗影沼澤地道去教堂。”喬喬皺起眉頭。“這個暗道派不上用場。”
    陸離沒回答,他在地圖上尋找距離教堂最近,能讓他們安全到達教堂的建築。
    這個時候,弗蘭忽然氣餒道︰“陸離,我覺得你說的可能是對的,教堂也許已經沒有活人了……甚至可能我們是唯一的活人。”
    “你好象並不傷心。”喬喬忽然問道。
    因為警署假警員的是,她對陌生人都多出一絲戒備。
    弗蘭笑了笑說道︰“我的父母十幾年前就死了,他們在暗影沼澤采摘果子時不小心落進泥沼,等被同行鎮民發現時已經完全陷了進去,等他們回來告訴我再帶我去時,干脆找不到埋葬他們的泥沼了。”
    “我很抱歉……”喬喬語氣帶著歉意。
    “沒什麼,我都快忘了他們了。”弗蘭不在意地說,取出掛在脖子上的一串手鏈。“這麼久過去,我都忘了他們什麼樣子了……我對他們的記憶只剩下這串手鏈。”
    嘩啦——
    重新疊起地圖的陸離引去二人注意。
    “找到路線了?”喬喬問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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