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里,劉金釧喝完了元氣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征程。穩婆也洗干淨了雙手來到床邊,穩居c位,楊若晴和曹八妹往旁邊退讓,隨時準備听候穩婆的差遣調派。“使勁兒,使勁兒,看到腦袋了,再使把勁兒!”在穩婆的一聲聲指揮下,劉金釧不停的呼氣,吐氣,用力,身下的被單被她抓得扭曲成一團,瘦削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鼓突出來。楊若晴和曹八妹在一旁也是暗暗交換著眼神,彼此都按捺著激動。希望快點生下來,大人也能少遭受點罪。突然,就在孩子要下來不下來的節骨眼上,劉金釧突然像是一只被泄了氣的皮球。躺在枕頭,扭過頭,眼楮直直望著窗外,畫面就像靜止了下來。“咋啦金釧兒?咱不接著生?”曹八妹問。劉金釧眼楮依舊直直望著窗口那邊,“康小子回來了?我听到他在窗外叫我名兒呢!”“啊?康小子回來了?這麼快的?”曹八妹也很驚喜,趕緊往窗口那邊走去,推開窗就探出個頭往外張望。此刻,外面的天還沒有全亮,東方露出了晨曦,但是距離日頭起山估計還有個把時辰的樣子。用鄉土話,叫做‘天麻麻亮’。曹八妹打量了一圈後,收回了脖子,放下了窗戶擋板。“沒呀,窗外沒人啊,怕是你听錯了!”劉金釧自己也有些訝異,“難道真是我听錯了?我剛才听得好真切啊,就是他的聲音。”曹八妹說︰“肯定是你听錯了,生娃生出幻覺來了。”但劉金釧還是不信,又去看楊若晴和穩婆。楊若晴也搖頭︰“我也沒听見,想必是外面有人經過說話的聲響,畢竟天也亮了嘛。”村里很多莊戶人下地朕的很勤快,真的是起早貪黑的土里刨食。天麻麻亮就去下地,也是常見的事,听岔了也很正常。穩婆卻沒接這話茬。只是繼續鼓勵劉金釧︰“別分心了,先生娃,一口氣生下來!再也耽誤不得了!”劉金釧于是轉回視線,深吸了一口氣,在陣陣腹痛的凌遲之下接著用力……可是生了一會兒,依舊還是生不下來,每次好像都差那麼一丟丟。而且,劉金釧好幾次都扭頭去看窗口那邊︰“窗外有人,還在說說笑笑呢!”“啥?”曹八妹和楊若晴面面相覷,因為她們兩個都沒听到外面有笑聲啊!楊若晴說︰“我出去看看!”她來到屋外,瞅了眼,不僅窗外沒人,院子里都空蕩蕩的。劉氏和荷兒去了灶房,老楊頭,四叔他們全在堂屋那里坐,院子里的籬笆門都是關著的。這到底是生娃生出的幻覺?還是其他?曹八妹也跟著出來了,出來後就直往堂屋那邊去。“二嫂,你去堂屋干啥?”楊若晴從旁邊過來,問她。曹八妹停下,湊到楊若晴耳邊低語了幾句。楊若晴個愣了下,壓低聲問曹八妹︰“還有這種說法?”曹八妹點頭,“是穩婆讓我去堂屋這麼講的,她這些事見的多,許是有她的道理。”楊若晴自己沒經歷過這種事,但是,對于穩婆的這種說法,她保持敬畏的態度。“那你趕緊去吧,我回產房去陪金釧。”臨進產房前,楊若晴還是忍不住往窗外瞥了一眼。明明是窗外空蕩蕩無一人,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好像感覺空氣中仿佛有一陣陣波動,好像有看不見的邪祟就守在那窗外,隨時準備著趁虛而入……而且,這晨風吹過,出奇的寒涼。就算是寒冬臘月里的北風,似乎都吹不出這個味兒來。楊若晴下意識去摸腰間的莫邪劍,發現莫邪劍被她放在家里。因為是過來產房幫忙接生,所以臨行前王翠蓮特別交代了她不要帶刀劍啊這些凶器進產房,怕沖撞了。尼瑪,這不帶凶器過來,倒讓邪祟猖狂了。楊若晴進了產房,直接守在床邊,劉金釧雙手抓著床頭的橫檔,咬著牙,正卯足了力氣在掙扎使勁兒,穩婆的腦袋和上半截身子幾乎都扎進了劉金釧底下的被褥里去了,緊張的氣氛持續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堂屋那邊,當看到曹八妹快步進屋,楊華明都激動得站起了身。連聲詢問曹八妹︰“咋樣?是生了嗎?”老楊頭和楊永智他們也都停止了說話,大家目光齊刷刷望過來。曹八妹說︰“還沒生呢,是這樣個情況……”曹八妹把劉金釧三番兩次听到窗外有人喊,還有人說說笑笑這事兒給說了。眾人面色都變了,老楊頭和楊華明更是面面相覷。听到動靜尾隨著來了堂屋的劉氏恰好也听到這茬,當下就惱了。雙手往腰間一叉,氣得就沖到堂屋門口去,朝著產房窗外的空曠處又是吐口水又是破口大罵。各種髒話,不絕于耳。曹八妹一看這樣,急得跺了跺腳,趕緊喊劉氏︰“四嬸你先進來,我話還沒說完!”“你這樣罵,會壞事的!”听到這話,楊華明趕緊箭步沖出去把劉氏拽回了堂屋。“你這婆娘,就算要罵,也先別急,待會金釧听到還以為你是在責怪她,影響兒媳婦生娃的心情!”“楊華明你懂個球?那窗戶底下有邪祟,邪祟那些玩意兒不能給臉子的,你得罵它們,罵得越凶越好,罵不跑我待會就去拿洗腳水來潑!”老楊頭點頭︰“四媳婦這話有理是有理,不過不要急躁,先等八妹把話說完。”“八妹,你接著說,穩婆有啥吩咐不?”曹八妹道︰“穩婆說,婦人生娃血氣重,容易引來四面八方過路的邪祟,但這些邪祟里,必定是混著一個冤親債主。冤親債主?大家又是一陣面面相覷,除了楊永智,其他幾個年長些的,包括劉氏在內,似乎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所以當下他們神色又是一陣復雜糾結。楊永智不明白,悄聲問曹八妹︰“二嫂,啥叫冤親債主?”曹八妹便貼著楊永智耳邊低語了兩句。楊永智頓時恍然大悟!
